一家子都上不了檯面
夢境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他霍然從床上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有薄汗滲出。
昨晚這個夢做的太清晰了,這估計與他昨晚遇到的靈異事件有關。
他深邃的眼眸微眯。
萬魔之尊!
笑佛米陀!
那是他的生身父母!
他勾了勾唇角,心裏有種預感,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見面了。
他起身下床,拉開厚重的窗帘。
窗外晨色微熙,眼看就要露出魚肚白。
他回頭瞥了一眼霍知音。他的眼睛能在黑暗之中視物,如同白晝,清晰的看到她裹着被子,睡的如同死豬一般。
他輕蹙了一下眉頭。
今天,二人的婚姻也該走到頭了。
他大踏步走進書房,倒了一杯涼白開,仰頭大口的灌進嘴裏,微敞的領口,露出平整性感的鎖骨,隨着吞咽的動作滑動,讓人心悸神搖。
喝完后,他握着水杯,想起昨晚做的夢,陷入了沉思。
這個夢,好久沒做了。他知道那不是夢,是他的親身經歷,只是以前做的很是模糊。
那道光,把他帶到了這個大陸,放到了他現在的養父母的門口。
那是一對老實巴交的工薪層夫妻。
巧的是,那天他們同他一般大的兒子剛好病死了,夫妻二人悲痛萬分的抱着孩子出門,正要去火葬場火化,就看到了門口襁褓中的他,驚喜交加。覺得這是上天對他們的恩賜,在彌補他們失去了一個兒子,又賜給他們一個。
於是,二人將他抱回家,頂替了他們兒子的戶口,將自己孩子的屍體抱出去,偷偷埋葬。
夫妻二人把他當成了親兒子,從來不捨得說一句重話,疼的和眼珠子似的,只恨自己能力不夠,不能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他。
如今,他當了影帝,為養父母花重金買了一棟豪華的樓房,不讓他們幹活,平時就讓二人出去打打牌,溜溜鳥,過得逍遙自在,這也算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霍知音拘謹的站在門口,指了指廚房方向,“那個,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傅青洐側頭看了一眼透着灰白色的玻璃窗,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你怎麼起這麼早?”他隨口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
霍知音踩着拖鞋走進來,神情拘謹的回道,“我看你書房的燈亮着,就睡不着了,神思着給你做早飯吃。”
傅青洐看着她,眼神淡漠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讓她心裏微涼。
那種感覺,相當難受。
就聽他道,“不用了,我去我媽家吃。”
他從來不和她在一起吃飯,避免兩人在一起尷尬。
“哦。”霍知音失落的垂下頭,神色黯然。
“你還有事嗎?”
冷漠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感情,霍知音心被蟄痛了一下,腦海里有一秒空白,恍惚的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有事情,那我有事情和你說。”
傅青洐站起身來,將手伸進上衣口袋,捏住了那張離婚協議書,正想掏出來……
“我想起來了,我還真有事情和你說。”霍知音急急的喊了一聲。
“哦?那你先說。”傅青洐紳士的道,他先說,估計她就該哭了。
“要不,還是你先說吧,你可是我老闆。”霍知音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
傅青洐蹙眉,“你想說就說,別等沒了機會。”
霍知音只好道,“是這樣的,過幾天我弟弟要結婚,我媽讓我們過去。”
他們雖然是假結婚,但雙方的父母不知道啊。
小舅子結婚,他這名義上的姐夫,自然是應該到場。
傅青洐蹙眉,“你弟弟不是才二十嗎?這麼早結婚?”
長得着急也就罷了,辦事也這麼著急,就不知道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上了她弟弟。
他心裏毫不客氣的吐槽。
一想起她那個弟弟,他簡直不敢恭維。
霍知音是個扶弟狂魔。
當年,她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盛世美顏,愣是憑藉著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和毅力,擠到了他身邊,當了他的化妝師。
因為是假結婚,他從不打聽她家的事情,但也知道一點,她那個弟弟是個不成器的。整日好吃懶做,遊手好閒。霍知音對她那個弟弟是有求必應,這些年掙的錢,全部補貼了他和父母,這一點讓他很瞧不上。
“嗯,女方有孩子了,說讓早點娶她。”
傅青洐冷聲拒絕,“你也知道,我和你是假結婚,參加婚禮一事,你隨便找個理由給我推了吧。”
“嗯,我知道了。”霍知音牽強的扯了扯嘴角,“那我告訴我媽,就說你最近接了一部新戲,比較忙,抽不開身。”
“隨便你。”
傅青洐說完,擦着她就想離開,霍知音趕緊叫住他,“你不是說有事情和我說嗎“?”
“等你回來再說吧。”他淡淡道。
“現在說不行嗎?”
她不解的問,傅青洐忽然用怪異的眼神瞅着她,那眼神竟然看得她心驚膽戰的。
她心頭一跳,脫口而出,“你要說的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傅青洐斂眸,“對你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與她擦身而過。
霍知音愣住,不是好事,那是什麼事?
想起他說過要離婚的話,心頭一跳,突然很不想聽了。
傅青洐神色冷凝,對於霍知音這一家人來說,他心裏沒有一絲好感。
爸爸小人得志,從有了他這個名義上的影帝女婿,三天兩頭的到處炫耀,工作也辭了,沒事還打電話找他要錢。
媽媽更是不安於本分,一把年紀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是個買買買,沒錢了也找霍知音和他要。
期間,他七七八八的,也給過幾次,加起來也有上百萬了,都是瞞着霍知音給的。
但這一家子溝壑難填,把他當成了搖錢樹。
總之,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人,他是敬而遠之。
他找了一套衣服,折身進了浴室,昨晚出了一身的虛汗,他要清洗一下。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霍知音咬緊唇瓣,不讓眼淚掉下來。
兩人是協議婚姻,弟弟的婚禮他不去,也在情理之中。
她進了卧室,打開衣櫥找了幾套替換的衣服,裝進行李箱。
拖着行李箱走到浴室門口,裏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望着浴室的玻璃門,清澈的眼底溢滿了淚水。
兩個人結婚幾年了,是三年還是四年,她記不清了。
當初她義無反顧的愛着他,將一顆真心捧到他面前,他視若無睹,將她的自信抨擊的蕩然無存,只剩下畏畏縮縮。
她失落的拖着行李箱,邁着沉重的腳步走進車庫。
裏面停着幾輛豪車。
其中一輛粉色勞斯萊斯,是結婚時,傅青洐送她的結婚禮物。
作為影帝的女人,自然不能太寒酸,場面上總要過得去。傅青洐出手大方的給她買了這輛幾百萬的豪車充當門面,這也是他唯一送給她的奢侈禮物。
這輛車,她寶貝的不行,弟弟眼紅,向她討要了好多次,她都堅定的拒絕了,爸爸媽媽也幫忙勸說,讓她把車送給弟弟,兩人的話言猶在耳。
“小音,你把車給了弟弟,讓青洐再給你買一輛。你是他老婆,買個三兩輛的豪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音音,你看你弟弟剛下學,有輛車,也能充充門面,找個好的媳婦不是。”
她緘默不語,爸爸媽媽這心都偏的沒邊了,重男輕女,只喜歡弟弟,辦事從來不考慮她。
弟弟衝到她面前氣急敗壞的吼,“姐,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弟弟?你就給我買這麼一輛破車,才十幾萬。我可是傅大影帝的小舅子,這讓我在同學面前多沒面子。”
“我不管,你把你的車給我,讓我姐夫再給你買一輛。”
“霍家豪,那是你姐夫送我的結婚禮物,我不會給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她生平第一次對弟弟疾言厲色的吼,嚇了他一跳。
“不就是一輛破車嗎,就算送給我,有什麼了不起的。”霍家豪撇了撇嘴,生氣的走開,賭氣不再理她。
想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很不想開這輛車回去,但不開車,又不方便。她家住在離城很遠的村落,沒車是萬萬不行。
再次嘆息一聲,她啟動車子駛出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