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上)

新生(上)

亞勒里斯·韋斯特,科學家,軍事家,政治家,以及各種數不清的榮譽都加在他身上,地球人說他毀了地球,也有人說他是新人類的締造者。

飽經風霜的面容在水汽朦朧的夜裏模糊不清,亞勒里斯·韋斯特站在孱弱的朱荷身後,身形在暴雨中不曾動搖。

“狂歡結社”

朱荷輕聲說道,低沉的聲音像是在悼念某人。

亞勒里斯·韋斯特伸手鬆了松領帶,他環顧四周,被這場暴雨沖刷的山間小徑多了些肅殺之意。

他的聲音玩味:“你經常來這裏?”

朱荷的視線從那塊有些磨損的碑上離開,她轉過身來,黑傘下的雙眼直視着亞勒里斯·韋斯特。

她開口道,聲音有些悵然:“偶爾吧。”

說完朱荷就舉着傘朝來時的路走去,越過亞勒里斯·韋斯特,他啞然失笑,大步追了上去,全然沒有在意腳下的污水弄髒了他發亮的皮鞋。

這場雨就好像永無止境一樣。只有兩抹與靜謐的夜相融的黑影在幽長的小徑里綽約。

這條路走得十分漫長,久得讓人生厭,走在前面的朱荷腳步很慢,亞勒里斯·韋斯特不得不模仿着對方的步幅,以免惹怒陰晴不定的朱荷。

朱荷走了許久,又回到了那個廢棄的村莊,她的步子更是減慢了許多,穿行在斷壁殘垣之中,像是在為這些殘骸禱告,一聲驚雷閃過,映照在她臉上的只有平靜和淡然。

“上個月,我最後一位朋友去世了。”朱荷望着一面在暴雨中依然聳立的危牆,娓娓道來,疲憊地語氣讓人難以忽視。

“他是在哥倫比亞的老出租屋裏自殺的,他是個畫家。”

“他最後一張畫,什麼都沒畫,一張白紙,上面用紅色顏料寫着......”

“地球已經死了。”

亞勒里斯·韋斯特微微動容,但神色隨後恢復平常,他的滄桑嗓音彷彿能讓人從中聽出故事:“節哀,女士。”

戰爭,無休止的戰爭。

這場掀起滔天戰火的血腥屠戮,最開始只是在中東阿拉伯地區燃起了火苗,但最後戰場的規模愈演愈烈,很快,整個世界都在劫難逃。

第五次全面戰爭,人類的史料會這樣記載這場戰爭。

人類世界被這場戰火一分為二,人類聯合和地球聯合,這場持續多年的拉鋸戰幾乎摧毀了這個世界,直到某一天,人類聯合軍團的最高軍事顧問兼任武器設計師,亞勒里斯·韋斯特,利用地心鑽井開發的能源設計出了一種能終結這場戰爭的武器,【步兵收割機】,地聯的防線幾乎在頃刻之間就被大規模裝備上反步兵裝甲的人聯軍隊衝垮。

戰爭終將有個盡頭,地聯的最後的一批領導者帶領着地聯最後的火種逃到了月球。

就當人聯為了這場曠世日久的勝利陷入狂歡之時,人聯的臨時政府卻告知了全體人類一個不幸的消息。

地球將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讓人類無法生存。

換而言之,地球的末日到了。

筆直站在朱荷身後的亞勒里斯·韋斯特向前一步,他開口道:“上帝告誡諾亞建造諾亞方舟以救世人。”

“為了躲避那場滅世洪水。”

說到這裏亞勒里斯·韋斯特頓了一下,雨聲在此時漸漸式微,他的聲音反而蓋過了這喧囂的雨。

“現在需要有人當諾亞了。”

“尊敬的朱荷女士,亘古的不朽者,我謹代表人聯政府和全體人類向您請求借一些您的輝芒中的一部分,跟我們一起拯救人類。”他的聲音嚴肅,話語中有千分重量。

反而是朱荷回身怒視着他,她聲音顫抖且懷着怒意:“狂歡結社還嫌做的錯事不夠多麼!?”

亞勒里斯·韋斯特闔上雙眼嘆了口氣,他平靜地說著:“事已至此,只能儘力挽救損失了。”

朱荷臉上的怒意仍未消散,懷着慍色的她的語氣冷若冰霜:“我拒絕。”

“如果這是人類的末日,那我,就和人類一起面對。”

亞勒里斯·韋斯特搖了搖頭,他惋惜地感慨道:“朱荷啊,朱荷。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身為一個異能者你本應享受最好的資源,最高的權力,最高的地位。”

“你做了件蠢事。”亞勒里斯·韋斯特嘆息道。

只見他放下頭頂的黑傘,任憑雨滴滴落在他的頭髮並不茂密的頭頂。

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深深的皺痕如同溝壑一般在他的臉上,深藍色的瞳孔中難掩嘲弄之意。

朱荷這才看清他手上的那個傘柄上,居然有彈匣。

砰,穿透的痛感從她的腹部傳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才看到自己的腹部的西服已經被血給浸濕。

砰,砰砰砰——

亞勒里斯·韋斯特的手指扣緊扳機,火蛇傾巢而出,幾乎將朱荷吞噬而盡。

朱荷毫無意外的倒在雨坑裏,連同那柄黑傘一起。

韋斯特渾身濕透了,但他也沒重新舉起傘,他走到倒地的朱荷前面,又補了幾槍。

他本想從胸前的口袋裏拿出雪茄盒,但怔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該死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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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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