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抽籤
在陳久這幾個玩家忙着琢磨怎麼用他們的知識度過最難熬的冰潮的同時，夏河村裡，林霜正在興奮地跟林雪討論着這一天的收穫。
“三十斤肉乾！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土匪，他們確實是流民----而且，他們很慷慨。”
看着地上那一堆脂肪豐富的新鮮肉乾，林雪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些......全是他們給你的？”
林霜用力點頭。
“我用橡果換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居然願意用肉乾來交換橡果，而且價格很......很誇張。”
“我只採到了幾斤橡果，要是在村裡，估計連一斤肉乾都換不到。”
“他們說要‘刷好感度’，我猜應該是建立友誼的意思，因為他們把我當成了商人，希望我給他們帶去更多可以交換的物品。”
“他們確實缺少取暖的東西......下次再過去，我就帶一些葛布，也許還能換來更多肉乾。”
“那樣的話，這整個冰潮期間，我們都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了。”
林雪激動的看着林霜，之前因為林霜獨自走進萬窟林而生出的絕望一掃而空。
沒想到，她們的問題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解決。
食物。
食物是冰潮期間最大的困難，雖然保暖和取暖同樣重要，但只要有充足的食物，靠相對少的燃料也能熬過去。
三十斤肉乾，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脂肪，那也就意味着，這些肉乾足夠他們維持體溫15天以上。
按照現在的食物儲備，她們的食物缺口已經縮小到一個月了。
而按照林霜的說法，她還能繼續去跟那些流民換到更多的食物！
想到這裏，林雪的眼睛甚至有些濕潤。
“姐姐，下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霜沒有拒絕，其實哪怕林雪不提，她也會讓後者跟她一起去。
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商人”。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要攜帶足夠多的物資，才能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因為葛布是不值錢的。
那些流民，他們雖然說要跟自己建立友誼，但饋贈只會有一次，這一點她很清楚。
“嗯！我們一起去，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不要再花時間尋找食物了，把所有時間都騰出來，全力編製葛布，去跟他們換食物！”
這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那些流民缺少保暖措施，而自己缺少食物。
一次有效的交易，可以讓雙方都走出困境。
想到這裏，林霜隱約意識到這種模式也許有更大的潛力，也許就在夏河村中，交易也可以帶來收益。
比如，那些身手矯健的獵戶，他們其實並不需要去編製葛布，而是應該交給像林雪這樣的年輕女人來做。
這明顯是更有利的方案----可是，為什麼在夏河村，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呢？
思索了片刻，她突然明白了。
是信任。
在冰潮時期，無論是缺少食物還是缺少保暖用品，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沒有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除非，有人能首先付出成本。
就像那些流民所做的一樣.......他們先是滿足了自己的需求，隨後才正式開始交易。
這是一切能夠順利進行的基礎。
夏河村的村民絕對做不到這一點，哪怕這一代的村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數十年。
人性是不堪一擊的東西，尤其是當赤地冰潮來臨之時。
可那些流民，他們的信任是從哪來的？
也許，他們有更大的依仗、或者有更崇高的信仰吧.......
正當她陷入自己的思緒難以自拔之時，林雪突然開口問道：
“姐姐，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村長？”
“絕對不要！”
林霜連忙回答。
“他們的食物雖然多，但肯定是不夠跟整個夏河村交易的，如果我們透露了這個消息，不僅我們自己有可能換不到任何東西，更嚴重的是......”
“我們肯定會被人盯上。”
聽到這話，林雪愣了一愣。
她不明白林霜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從她的話里，她隱約嗅到了一絲危險。
林霜嘆了口氣。
自己在從那些流民那裏返回之前，曾經確實想過要把他們的消息帶給村長。
可仔細想過之後，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幼稚。
夏河村不會冒險跟他們交易的。
村民們只會利用自己。
當他們發現自己能用這種方式獲取珍貴的資源時，他們會做的事情是什麼？
一定不是支持自己去交易更多的東西。
而是拿走自己帶回來的收穫。
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
對面的林雪顯然聽進去了林霜的話，她堅定地點頭說道：
“放心姐姐，我誰也不會說的！”
“我知道。”
林霜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林雪的頭，就像她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
也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吆喝聲：
“聚會議事，聚會議事！所有人到神爐前集合！”
門內的兩人對視一眼，用最快的速度藏好了剛換來的肉乾，隨後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們的眼神里充滿了憂慮。
這個時間議事，夏河村裡，恐怕有大事情發生.......
......
幾分鐘后，兩人跟隨着人群走到了神爐前的空地上，這裏的大部分土壤已經被翻開，地上長出了蕎麥的青苗，而村民們就擠在一小片還未開墾的土地上，靜靜地聽着最前方的村長的發言。
“......根據之前的統計，村裏的糧食已經不夠了。”
“我看過天象，這次的冰潮將會持續4個月，而所有的糧食加起來，只夠所有人勉強撐過三個月。”
“再加上冰潮到來前一個月蕎麥的收穫，我們大概能支撐三個半月。”
“但是，這仍然不夠。”
“所以，我們必須要獲取更多的糧食。”
“萬窟林里的野物已經開始大肆活動了，它們跟我們一樣，會在冰潮到來前拚命找膘。”
“只要打到一個野物，就能救活我們一個人。”
“所以，從今天開始，萬窟林開禁了。”
“我們要去萬窟林打獵。”
“但是，到底要派誰去，我們抽籤決定......”
人群之中，沒有任何人發出質疑聲。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而村長林豐的處理方式也很公正。
萬窟林畢竟是危險的，去了那裏，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抽籤是最好的辦法。
----可問題是，如果真的打回來了獵物，真的會有人按照村長所謂的“平均分配”原則上交嗎？
那可是他們拚命打回來的東西。
林霜想不明白這一點。
但很快，抽籤的結果告訴了她答案。
她沒有抽到上山打獵的簽。
抽到簽的，全都是村裡40歲以上的老人。
林霜笑了。
這笑容里，隱隱蘊含著幾分絕望。
林豐根本就沒想真的打到獵物。
他只是想.......讓糧食夠吃。
----不，這真的只是他一個人的意思嗎？
或者說，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