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魅魔的讀心少女
跟隨着瑪紐安去往醫療部的腳步，景鶠也有幸得以仔細觀察下這一路的“沿途風景”。
這整個基地似乎都是由某種金屬製作的。景鶠看向周圍，都是相同點景色，確實很容易迷路。他敲了敲一旁的金屬牆壁，牆壁傳來渾重的聲響。
“很不錯的聲音，很有份量。”景鶠心想道，“這東西看來硬度很高，應該可以作為單純防禦工事，扛個漸質之影幾輪攻擊大概沒有問題。”
景鶠拿出那張剖面圖，認真看了看。
“我雖說不懂建築構造，但起碼就這張圖來看這基地倒是還蠻大的。不過似乎除了員工自己的房間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窗戶呢。是裝通風管道了嗎？不過居然還有天台啊……那還真不錯。”
景鶠感嘆着，這時他感覺到前面帶路的瑪紐安忽然看了自己一眼。
景鶠也看過去，瑪紐安見狀側回了身。而這時，景鶠才認真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女。
她腳踩一雙嫩白的小布鞋，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短袖連衣裙。而他剛剛又看到連衣裙的胸前有着一排板板正正扣好的白紐扣。腰間繫着白繩腰帶，左側偏後一點的地方還繫着一個粉色大蝴蝶結，蝴蝶結下的那兩條帶子一直垂到小腿處。
不過令景鶠有些不解的是：她的兩手的小臂處都纏着繃帶，繃帶在手腕處打結，仍然留出了很長一段，整齊而又隨意地垂下。但景鶠卻並未感覺到她的手臂上有什麼損傷。
“白清她小時候也很喜歡穿這種衣服呢。”景鶠突然間在心中回憶道，“不過柒奈染居然招收童工，這孩子還遠遠沒有到可以打工的年齡吧？”
忽然，前面的瑪紐安不知為何笑了一聲。
“……”景鶠奇怪地看着她。
“瑪紐安小姐，請問你手上的繃帶是？”景鶠問道。
“我沒受傷。”瑪紐安輕輕說道，沒有回頭，“這繃帶是為了遮擋些東西用的。”
“哦……”
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景鶠看着剖面圖，忽然問道：“我們不是要去醫療部嗎？”
“嗯。”
“那……”
“因為有人。”瑪紐安說道，“因為最近的路徑來往的人多，所以需要繞遠路。”
“啊？”
景鶠剛要問，瑪紐安便彷彿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一樣，說道：“其，其實是由於我自身的原因，我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所以需要繞路避開人流，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
“感謝諒解……”
而後這一路，兩人都並未說什麼話。
並非是因為這種小事鬧彆扭，那是沒有必要的。其原因是景鶠認為瑪紐安既然沒有提起什麼話題，而自己也沒有什麼疑問，那他便沒有必要去叨擾別人。
到了醫療部門口，瑪紐安將大門打開。裏面是很典型的類似於醫院前台大廳的裝修結構，四周的牆角與前台兩邊的地上都擺着綠色的盆栽，不過現在裏面空無一人。
“景鶠先生，找個地方坐吧，我馬上為您安排體檢流程。”瑪紐安說道。
“好。”景鶠淡淡地回答道。
看着瑪紐安離開后，景鶠也是老老實實地找了個位子坐下，畢竟在這種雖說人生地不熟，但其他人都可以信任的地方，老老實實聽人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長時間后，瑪紐安便回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張表格。
“景鶠先生，
這邊請。”
瑪紐安伸手示意，領着景鶠進入了裏面的一處房間。
那房間擺着許多不知名的器械，還有一張病床。這時瑪紐安突然說道：“景鶠先生，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把手伸出來呢？”
“伸手？”
景鶠有些疑惑，但還是伸出手去。
瑪紐安先是一邊慢慢用手指戳了戳景鶠的手，一邊用眼睛觀察着景鶠。見景鶠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后，便將手輕輕搭在上面，垂下頭去，兩眼在一瞬間突然空洞，但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而景鶠，他也在那一瞬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
瑪紐安將手放下，抬頭看着景鶠，居然露出了微笑。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放心了。”瑪紐安自言自語道。
“你剛才，是在讀我的心嗎？”景鶠問道。
“差不多吧。抱歉，剛剛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做出了這種過分的事。”
“沒關係，不必在意。”景鶠說道，“你既然要讀我的心，那就一定有什麼理由。”
“確實啦，因為畢竟是體檢，而您又是新來的員工，我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呢？”
瑪紐安忽然忸怩起來，猶豫着說道：“那，那我就和您說吧，反正這也不是個秘密，大家都知道……”
“什麼事？”
“其實，我祖母的種族是——魅魔。”瑪紐安的聲音忽然小了起來，“您應該知道的吧？這個種族……”
“啊。”景鶠面無表情地想了想，“好像是聽別人說過，但名聲似乎不太好。”
“嗯……”瑪紐安輕輕地繼續說道，“卡麥林醫生和我說過，我體內的魅魔血統保守估計至少佔百分之二十。已經到達會對周圍人造成影響的程度了，而那個受到影響的人……”瑪紐安說到這裏便停下了，不過即便如此，景鶠也已經完全了解了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怕我受到影響，因此才要讀我的心。是嗎？”
“嗯。”
“那結果如何？”
“結果很好，我又找到一個可以與我正常說話的人了。”說到這裏，瑪紐安開心地笑了起來，“之前因為這些原因，我通常都會避着人群，好長時間在基地都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什麼朋友。雖然說我知道大家都是好人，但我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真是個好孩子啊。”景鶠伸手摸了摸瑪紐安的頭，而瑪紐安也沒有閃躲，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忽然感覺自己與瑪紐安有了些共鳴之處。
“你與我的過去很像。”景鶠也微笑起來，“既然你都與我說了這麼多，那我也和你說一些吧。”
“我以前也是一直一個人生活，沒有人能夠接納我，也不能接納我。”景鶠回憶着，毫不在意瑪紐安對他的讀心，“我知道自己是個麻煩，也正因如此，我從不與世俗相融。直到某天，遇見了六位摯友。就此，我重新對存於世間產生了希望，直至現今，那份希望依舊在我心底最深處留存。”
景鶠的回憶戛然而止。
“我感受到你的心情了，真是豐富的過去。”瑪紐安說道，看到景鶠心中場景的她並未感到驚訝。
“嗯。那時很美好。”
景鶠笑着，但他卻不敢再繼續往後回憶了。他放空了思緒，讓瑪紐安對他的讀心暫時失效。
因為他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可謂是他最痛苦的過往。他不想讓瑪紐安感受到他當時幾欲就此了斷、死不了就一直折磨自己的絕望。
“所以不管怎樣，一定要對未來充滿希望才行，如果沒有希望，那迎接你的只有滅亡。”景鶠語重心長地說道，看向瑪紐安的眼睛裏充滿了類似於老父親般的慈愛。
“嗯，我會的。”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傳來：“老闆～你在裏面嗎？柒奈染說怕你迷路，所以讓我帶你去你房間～你……”
般末笑着走進門，一眼便看到正摸着瑪紐安的頭的景鶠。
“你，你……”般末看着眼前的場景腦袋一下子宕了機，-隨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瞬間紅了一大片。
“老闆！你在幹什麼啊！”
般末上前一把拉過瑪紐安，藏着身後，驚慌地大叫道：“老，老闆，我知道你還沒處對象，但你也不能這樣吧！她還只是個孩子啊！你想幹什麼！”
“啊？”
景鶠頓時有些懵。
“你在說什麼啊？”
“你和瑪紐安靠那麼近，你要幹什麼啊！老闆你清醒一點！”般末不斷搖着景鶠的肩膀，叫道。
這時，瑪紐安戳了戳般末，撅着嘴，靜靜地說道：“般末，笨蛋。”
“如果是你想的那樣，我還會那麼平靜地站在那嗎？”瑪紐安一語道破。
“欸——？！”
隨後，般末忽然想了想，感覺……似乎也對。
“般末，笨貓貓。”
聽到瑪紐安的嘲諷，般末整個人的氣質都瞬間幽怨了起來。
“我也是為你好嘛，瑪紐安。”
“嗯……”
瑪紐安撅嘴盯着般末。對上了這位讀心者的眼睛，般末頓時流下了幾滴冷汗。但很快，瑪紐安便把眼神收了回去。
“好吧，相信你。”
“呼——”般末一下子感覺身體輕鬆了不少。
“可以開始檢查了吧？”景鶠突然問道。般末聽后，忽然又想說些什麼。
“當然，請先躺好。”瑪紐安說道，“笨貓貓迴避，體檢時外人不得入內。”
般末聽后，身形一下子垮了下來，“哦。”的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