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天可汗拒婚怒發兵

突厥酋長們領各部人馬在磧口歸降李世勣，頡利可汗領親隨衛隊逃向西方。憑藉對地形的熟悉，躲過了張公瑾、高甑生所率后軍的搜捕。

頡利可汗奔向西方靈州，娘舅蘇尼失當年獨不攜貳，堅定支持頡利為可汗。頡利可汗立蘇尼失為小可汗，設牙帳於靈州西北，主管西部五萬多戶牧民。

大同道行軍總管任城王李道宗得到李靖通報，頡利可汗竄逃西部，當即引兵逼近蘇尼失小可汗牧場。

蘇尼失有自知之明，憑一己之力無法與唐軍抗衡，只能乖乖獻出頡利可汗。唐皇世民列數頡利可汗五宗罪狀。

罪一，淫亡父兄祖業。罪二，與大唐盟而背之。罪三，蹂我稼穡掠我子女。罪四，我宥你罪，遷延不來。罪五，便橋殺白馬結盟之後，你反覆入冦大唐州縣。

頡利可汗哭泣謝恩免死，終生在太僕寺內頤養天年。

這一年戶部奏告：中國人自塞外回歸及四夷降附者，男女一百二十餘萬口。

四夷酋長為唐皇世民請上尊號：天可汗。呼號，萬歲。

太上皇李淵感嘆：漢高祖劉邦被匈奴圍困白登城，生前沒能報仇雪恨。如今我兒能滅突厥汗國，吾託付得人，復何憂哉！

時至當下。太上皇李淵內心宥恕了李世民逼父皇退位的不孝之罪。太上皇李淵難得開心，在凌煙閣設宴慶賀，親自彈琵琶，為唐皇世民伴舞。王公大臣盡歡而散。

經朝臣合議，突厥汗國分為十個州。突利為順州都督，思摩為北開州都督，史大奈為豐州都督，蘇尼失為北寧州都督，史善應為北扶州都督，康蘇密為北安州都督……

唐皇李世民封授外夷五品以上朝官一百多人，可謂胡漢一體大唐盛世。可是也有部族對天可汗陰奉陽違。

之前百多年。遼東慕容氏吐谷渾。因庶嫡兄弟之爭，其中一族西遷青海。大唐強盛，吐谷渾伏允可汗為兒子慕容尊王向大唐求婚。

唐皇世民答應賜婚。慕容尊王擔心到長安迎娶了公主，會受到朝庭束縛。慕容尊王反悔，不來長安迎親。

吐谷渾天柱王與伏允可汗相議：大唐是獅子，吐谷渾是蚊子，蚊子吸獅子血，獅子打不死蚊子。

伏允可汗與天柱王出了一個歪點子，反賴大唐悔婚，扣留唐朝使者趙德楷。要唐皇世民把公主、嫁妝送過去。不送？吐谷渾發兵搶劫蘭州、廓州。

唐皇李世民氣得夠嗆，你要我大唐公主，我同意賜婚。轉眼反悔不來迎娶，扣留使者不算，還劫掠我州縣府。大唐朝堂堂公主，豈是市肆的青菜蘿蔔，價如草芥，任你棄取？

我李世民何曾這樣被他人耍賴欺侮？發兵征討！

區區吐谷渾，唐皇李世民沒有放在眼裏。以大將軍段志玄為西海道行軍總管，將軍樊興為赤水道行軍總管。兩位將軍出征吐谷渾。十月初出兵交戰，段志玄勇冦三軍，追出八百里，吐谷渾人馬遁逃不見蹤影。

段志玄率得勝之師回到鄯州。不料吐谷渾的人馬也回到鄯州遠郊放牧了。

段志玄整兵再戰，吐谷渾人馬又是敗退遁逃。猶如牧羊犬追狼，去而復返。氣得段志玄將軍哇哇叫。

十一月，吐谷渾再攻擊涼州。唐皇李世民怒火攻心，下詔大舉討伐吐谷渾。以誰為帥呢？

房玄齡說，吐谷渾都是馬背上長大的漢子，與他斗勇只能平手，需要以智斗勇。還是讓李靖、李世勣倆人聯手出戰。

唐皇世民猶豫片刻說：“突厥汗國雖降，漠北各部族心懷叵測。自李世勣鎮守并州，突厥人搶掠其他州府，并州沒受到一次入侵。北方各部族只服李世勣，眼下不宜換他人鎮守北疆。李靖是統帥的最佳人選。可是他因病休假，如何是好呢？”

房玄齡說：“我去李靖府上探望病情。”

“李靖患有腿疾，宮庫中有靈壽木手杖，賜予李靖。”

房玄齡來到李靖府中，送上皇上所賜靈壽木手杖。李靖接杖在手，細細端祥。

杖身青紫晶瑩，輕彈磬石之聲，杖頭精雕細琢，卯兔紅玉點晴。

李靖自言自語：木似竹，有枝節。靈壽實華，草木所聚。曲木天然性，終為灶下薪。他時俘頡利，拜賜敢忘身。

李靖雙手捧着靈壽木杖，供奉於堂中案台。抱拳禮拜說：“玄齡公，陛下詔令出征吐谷渾，誰為主帥？”

“皇上為此事躊躇未定，并州都督府李世勣守北疆不宜離開。靖公，你舉薦何人為帥？”

李靖說：“承皇上恩典，我的腿疾不礙事了，年屆花甲，尚堪一行。”

李靖有意為帥出征吐谷渾，唐皇李世民求之不得。

十二月初三，詔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總督節制各部人馬西征吐谷渾。

兵部尚書侯君集為積石道行軍總管。

刑部尚書李道宗為鄯善道行軍總管。

涼州都督李大亮為且未道行軍總管。

岷州都督李道彥為赤水道行軍總管。

利州刺史高甑生為鹽澤道行軍總管。

薛萬均、薛萬徹、薛孤兒、劉德敏、樊興……為各道副將。

契苾部酋長何力，執失部酋長思力，率突厥人馬參戰。

吐谷渾伏允可汗得知唐軍集結兵力，把女人孩子，牛羊馬駝疏散到西方千裡外的突倫川，青海湖四圍牧場只留下輕騎兵。

貞觀九年閏四月初八，李道宗首戰吐谷渾人馬。

主帥李靖傳令：鹽澤道高甑生、赤水道李道彥兩部人馬正面推進。

積石道候君集，鄯善道李道宗兩部人馬，經興海穿插至南部烏海。

西海道李靖。且末道李大亮兩部人馬，沿青海南山的南麓進軍。

預謀從三個方向包圍合擊，殲滅伏允可汗的主力人馬。

李靖失算了。李道彥出兵時預謀不周全。軍糧不濟。強征了羌族幾千頭牛羊做軍糧。激反羌族，群羌憤怒，屯兵狼道峽，合攻李道彥。可憐幾萬人馬喪失殆盡，李道彥逃往松州。

鹽澤道總管高甑生、驍衛將軍樊興，接到了李靖軍令，協同赤水道李道彥向西進軍。

樊興、高甑生當年擁護太上皇李淵太原起義，而李靖向隋帝告發李淵謀反。如令李靖成了頂頭上司，倆人對李靖心存芥蒂。

高甑生與樊興發兵逗留緩進。意圖讓李靖所部人馬擋頭陣。不曾料到友軍李道彥幾萬人馬全軍覆沒。樊興領一軍西進，缺乏側翼掩護，被敵軍襲擊，人馬損失過半。

總共六道軍，兩道軍喪失戰力。剩下四道軍，唐軍壓力劇增。赤水一戰，薛萬徹、薛萬均領輕騎先進。被吐谷渾人馬包圍。薛氏兄弟所部人馬死傷者十之六成。幸虧契苾何力率突厥人馬救急，反敗為勝。

吐谷渾兵分兩路退卻，李道宗、侯君集兩道人馬向興海方向兜截，途徑烏海、柏海、星宿川、追到江河之源頭。引兵西進無人之境。盛夏降雪、人吃冰、馬啖雪、迴旋數千里兜捕逃敵。

李靖率部下尋蹤覓跡，窮追不捨。伏允可汗與天枉天逃向大沙漠深處，意圖把唐軍拖垮、渴死餓死。

聰明反被聰明誤，民眾不願繼續逃亡，部下殺了伏允可汗、天枉王，向唐軍投降。

此戰唐軍斬敵數千人，繳獲牲畜二十餘萬頭。吐谷渾民眾奉慕容順為可汗，歸順大唐。唐皇詔慕容順為西平郡王。

李靖平定吐谷渾，凱旋迴長安。高甑生，李道彥、樊興，延誤軍機，死亡數萬將士，擬定死罪。

高甑生、唐奉義……等等臣將聯名上告：李靖意圖謀反。

唐皇世民啼笑皆非。李靖為主帥滅了突厥汗國，有朝臣告李靖有罪。這次為主帥滅了吐谷渾，又是朝臣告李靖有罪。究其原因，李靖任職刑部三年，得罪了太多的官吏。

唐皇世民詔，經過核查，李靖無罪。

已定死罪的高甑生、李道彥、樊興。念其早年有大功，減免死罪，流徒邊遠之地。

六十四歲的李靖，本該政壇盛期。李靖反思，為人處世，相比戰場更難。看透功名利祿，激流勇退，告病辭職。退出朝政，闔門自守，賓客親戚一概謝遣。

可嘆華夏軍哲，一代名帥，如此冷落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