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第二章好了
這家店絕不是想要敲詐那麼簡單,齊小翠渡了一縷神識進入自己的鐲子中,全身的肌肉都緩慢地綳起來。
鐵祝在一旁,他識得字,但不多,此時雖能懂紙上的幾個符號,但它們串在一起時卻又讓鐵祝覺得陌生,難以理解。
這樣大額的數值,即便是天子光顧也未必願意承擔,齊小翠輕聲說道:“我們沒有這麼多錢。”希望對方能快點步入正題。在合理的金額內,能花錢消災就花,實在不行只能撕破臉了。
小二笑道:“好。”右手伸進另一隻手的袖中,平白抽出一把幾近與他同高的苗刀來。那樣大的刀,他掂在手中卻是毫不費力,手腕一轉,刀直挺挺地向齊小翠砍來。
齊小翠本身反應並不很快,但她在刀抽出一半時就開始向一旁躲閃。
小二本也沒多上心,只當是兩個普通人,反正不是普通人也難以逃出。這次便失了手,苗刀擦過齊小翠的衣袖,有幾公分的刀瞬間被地板淹沒。
看着這刀輕易接入地面,又輕易地從地面劃出,齊小翠如何能不知道剛才是一時走運。她一把將鐵祝護在身後,低聲說:“你這對面便是權貴住處,你怎麼敢…!”
小二又只是笑,他的表情似乎不曾變過:“權貴怎會只有一處住宅,這裏離居民區太近,容易染了賤民的臭氣,常常只剩幾條看家的狗。狗嘛,丟兩根骨頭便不會叫喚了。”大概是太久沒人光顧,小二心情很好,多念叨了兩句。
小翠皺着眉頭聽他說話。不同於小二的輕鬆,齊小翠緊張到帕金森,但也比小翠身後儼然嚇傻了的鐵祝好些。
苗刀又抬起到與額同高,小翠上臂的鐲子也亮起微弱的光芒,兩人正要動手,樓上飄來一聲。
“等等。”
苗刀應聲而停,齊小翠卻是拽着鐵祝瞬移到了門外,奪路便跑。那小二頗有些奇怪的回頭看出聲的人。
那名長發男子扶額:“先把他倆抓回來。”
齊小翠拽着鐵祝在街上狂奔,一點不像進城前的柔弱模樣。鐵祝只是被拉着逃命,還沒緩過神,還好身體素質不錯,一邊跑一邊新奇地望着周邊突變的環境。
然而隨着衣領被揪住,四周的景色急劇向前涌去,齊小翠兩人只覺得脖頸一滯,又回到原點,被人甩在了地上。幾乎是下一秒,強烈的窒息感與嘔吐欲攀上喉頭。齊小翠扣住脖子,顫顫巍巍站起來,心裏覺得自己是栽在這了,一方面又安慰既然有人喊停,那多半還有救。興許是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劫到了財也就放人。
這麼一想心下又好受了不少,齊小翠仰起頭,看向先前出聲者。
這一眼便是驚艷。齊小翠想着,這輩子大概也見不到這樣好看的人了吧。他膚若凝脂,舉手投足間又帶有幾分女子的陰柔。若不是臉部線條有幾分硬朗,能看出是名男子,只怕天底下最勢利的人也會藏私,不願討歡心來上位;就算是因美德而為人稱讚的君子,也會想金屋藏嬌,夜夜笙歌。
長發男子懶散地倚靠在樓梯的扶手上,微微塌腰,手撐着臉頰,上下打量着齊小翠和鐵祝,正好與齊小翠對上視線。他輕輕勾起嘴角,像是在笑。片刻后,他一手扶着扶手,支撐起身子,漫不經心地問道:“第一次到京城?”
鐵祝一方面嚇傻了,一方面看呆了,一動也不動。
齊小翠猶豫片刻,點了點頭,仍是不願意挪眼。
長發男見她猶豫,多看她一眼,可似乎是嫌手撐着太累,微微轉過身子,背靠樓梯扶手,放鬆下來,懶得瞅他二人:“在京城有沒有認識的人。”
鐵祝興許緩過了神,可卻不敢搭話。齊小翠思考一會,正欲搖頭,想到對方看不見,就大聲說:“沒有,第一次進城。”
“留下打工。”那男人撇下一句話,施施然上了樓。留着樓下齊小翠,鐵祝和小二三人三臉懵逼。好在小二很快反應過來,沖二人笑道:“那是我們老闆,直接叫他老闆就成。今後咱就是同事噠!”
齊小翠一時半會沒吭聲。說到底,面前的小二兩分鐘前還與他們揮刀相向,又把逃走的他們瞬間抓回原地,不好接話也不敢接話。
“抱歉啊,但這,剛剛,例行公事嘛,我們一般不殺人的,你們別怕。”小二也回憶起先前的衝突,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我叫羅洛,直呼也行,叫小羅也行,叫小二也不是不行,叫老二也勉強可以。”他又靦腆地笑了笑。
嘍啰?齊小翠聽了個大概,想來是假名:“我是齊小翠,地上這位是鐵祝。”相比起名字,她更在意“一般不殺人”是什麼意思。
鐵祝被抓回來之後就扔到了地上,一直沒緩過神,也就一直沒爬起來。
齊小翠本來也想換個假名說道,望着地上的鐵祝想到也許可能肯定馬上就會戳破,也就省了這個心思。
羅洛像抓小雞仔般伸手扶起比他高了一個頭的鐵祝,感覺沒人接他話茬有些寂寞,隨口道:“你也剛說你們擱這兒無親無故的,正好就住下來吧,小店雖然發不起工資,但包吃包住還是可以的。”
說著羅洛示意二人跟着,從一串鑰匙上拽下來兩片,開了一間房門,把兩片鑰匙丟在床上:“房門和鑰匙上都有房號,我看看怎麼安排工作,你們先歇息,休整休整。要是想如廁可以去走廊頂端,想留下多打工兩年可以拆家,想無痛截肢可以去廚房,想快速自殺可以去二樓,想被認定為他殺可以離開小店。”羅洛隨意揮揮手,很快消失在眼前。
齊小翠感到一時半會沒有了生命危機,徹底放鬆下來。她撣了撣旁邊椅子上的灰塵,一屁股化在了椅子上:“這間歸我吧,你去另外一間。”她剛剛瞄到兩片鑰匙,另一片正是對面的房間。只是齊小翠癱坐着,不想抬手指一指,也懶得多說話。
鐵祝還怔怔地站在原地呢,剛才羅洛說話,他沒仔細聽,也沒仔細想,只是點頭如搗蒜。這時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瞬時驚出一聲冷汗,臉色慘白。
好半天才出了門,鐵祝晃晃悠悠找到對面那房前,抬頭看看門牌,又低頭看看鑰匙,終於找到了地方。接着拖了行李過來,把二人行李分別搬進兩間,最後才進了自己房間準備休息。鐵祝又猶豫片刻,扒在自己門邊沖齊小翠道聲晚安,才輕輕把房門帶關了。
齊小翠看着自己大開的房門,感受着背後透過斑駁玻璃的昏暗陽光,沒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