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公堂4”
這一番公堂的變故着實嚇到了許粥粥。
“眼睛充血”、“貌若瘋癲”、“公堂行兇”這種,她在影視劇和小說中看過不少,那個時候看的時候毫無感覺,但是當這一切真實發生在身邊的時候,着實是大大的驚嚇。
跟着進來的楚雲田很快的發現了這一情況,立刻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了許粥粥前方擋住,厲聲對雷鳴道:“放肆!你知道這是何地?!竟然在公堂放肆!”
雷鳴對着楚雲田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又跺腳,似乎對於陸佰常的哀嚎十分的焦慮,陸佰常已經被上來的衙役拖到了一邊,楚雲田很想上前查看一番,卻不敢隨意離開許粥粥的身邊。
只能示意馬醫前去看看。
馬醫上前掰開陸佰常的雙手,觀察一番,對着小程大人和楚雲田輕微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小程大人和楚雲田明白,但是許粥粥不明白啊。
這搖頭是怎麼回事?是沒救了?還是沒事?
楚雲田沒空理會許粥粥,也沒時間解答許粥粥的疑惑。
雷鳴神神叨叨,在那裏到處噓來噓去,一邊說這公堂有鬼,一邊說那馬家小姐來了公堂,怕死要伸冤來的。
還特意指着許粥粥說道:“你放心,二小姐放心,你沒做虧心事,即便是如今有冤魂上門,你也別怕,別怕,啊......”
許粥粥:“......”
她確實不怕,畢竟那個所謂的馬小姐的鬼魂,是她的主意。
就像在佛渡殿中,她親自把自己化成了十四歲的紅豆,在開封府里,她也找了個身形骨相和馬麗蘇接近的姑娘,把她化妝成了馬麗蘇的模樣。
古代的化妝品並沒有現代那麼好,尤其是上好的粉底是添加了珍珠,普通人根本用不起,加上螺子黛的稀缺,已經不是價格的問題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即便許粥粥看過仿妝教程,其實當時也多少心裏是沒底的,幸虧有小程大人贊助,她才能用古代的“眉筆”和“眼線筆”勾勒出神似馬麗蘇的那一雙狐狸眼。
當然仿的就是仿的,現代的仿妝大部分都需要打光和濾鏡,更別提古代了。所以才需要昏暗的燈光,和特殊的一些手段,比如楚雲田配的一些令人迷離的湯藥。
雙管齊下,才能讓雷鳴相信,他確實是見到了鬼,加上公堂上小程大人臨時發揮,讓雷鳴相信了惠明也死的事情,若是有必要,惠明也會客串一番。
只有雷鳴信了有鬼,在他的熏染下,陸佰常才有可能半信半疑。
許粥粥雖然說過,陸佰常是個草包,可是如果真的是草包,他不可能會殺了有現代思想的馬麗蘇,也不會掙開馬麗蘇的範圍越爬越高,還拉着越來越多的人下水,甚至殺了整個紅街的人滅口......
再得知了馬麗蘇死訊的那一瞬間,許粥粥就已經被古人給嚇到了。她不能也不敢低估古人的智慧和殘忍,他們是真的會殺人的,“視人命如草芥”這一句話,古人可不單單當成一句話的。
雖然這樣,可是許粥粥的手段依然還是顯得十分的幼稚,她不敢下重手,也不懂得怎麼下重手,她出主意,甚至親自去嚇唬人,也只是會套話和動搖心思,初次之外,她也再也不會了。
就連如今雷鳴的這番舉動,都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許粥粥左右看了看,觀察了包括小程大人在內的所有人的反應,似乎這個意料,只出乎在自己身上。
許粥粥的心突突的跳,忐忑不安,有一種自己可能闖禍了的恐懼。
她忍了忍,最終沒忍住,扯了一下楚雲田的袖子:“他怎麼了?他會死嗎?”
楚雲田不知道她問的是誰,自以為她是害怕,於是安撫她:“他就是不想死,才會意圖弄瞎陸佰常的眼睛。”
許粥粥詫異:“為什麼?”
楚雲田沒回答她。許是不想回答,許是公堂上竊竊私語也也是不能夠的,但是不要緊,許粥粥很快就知道了為什麼。
馬醫很快檢查了陸佰常的眼睛,他受傷不輕,但是流血確實因為雷鳴抓破了他的眼角,嚎叫也是因為眼角被撕開的痛楚令他無法忍耐,但是一雙眼睛到底是保住了。
雷鳴見此,根本無法接受,一度要再次撲將過去摳出他的眼睛,同時嚷道:“你不能!你不能看到她!她會殺了你的!”
見陸佰常絲毫沒有反應,雷鳴更加是急了,幾乎破口大罵出來:“你是不是糊塗!就你這個蠢貨性子!若是見到了馬小姐,不是心虛?若是全招供了。那你的仕途呢?我的仕途呢?咱們就完了!你要眼睛做什麼?你又當不了官斷不了案子!你要眼睛做什麼?你只要能寫詩就行了!你自己說的,你說你寫詩如有神助信手拈來一日白首不在話下,那要眼睛做什麼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有舍才有得!”
眼看雷鳴就要替他招供一切,陸佰常也顧不得眼睛疼得睜不開,一把抓住手邊的東西就朝着雷鳴砸了過去:“你給我閉嘴!”
“你們都給我閉嘴!”小程大人終於是忍不住,驚堂木重重拍了一擊,在公堂上震耳欲聾,“你們當公堂是什麼?是菜市場嗎?要吵要鬧,就去牢裏鬧!”
“來人,陸佰常,雷鳴,公堂之上失儀放肆,輕視公堂,現羈押三日,以儆效尤!三日後,再升堂,再審。”
......
等到雷鳴和陸佰常被帶下去之後,幾乎是同時的時間,後堂那窸窣的聲音也再度想起,然後很快就消失了。公堂衙役依次褪去,幾乎是一瞬之間,公堂又恢復了之前那個冰冷森嚴的場所,剛剛那一場鬧劇,像是一齣戲一樣,突然,不真實。
許粥粥還來不及問那後堂到底怎麼回事,就聽到小程大人那邊已經放鬆了,他取下官帽,若非現在還在公堂,只怕要連那一身板正到叫他只能昂首挺胸的官袍都要跟着一起除去,即便如此,他心情依然是肉眼可見的好,他笑眯眯對喬松道:“辛苦了這一番,說白了就是要把這二位請到牢中去。”
喬松說:“你是想讓這兩人在牢中互相狗咬狗?”
小程大人笑說:“到時候不需我親自旁聽,自然有人去主動做這個人證。不管如何,這丫頭的一身髒水算是清了。”
他們說的自然是許粥粥,卻沒一個人瞧她一眼,讓許粥粥當了個十分醒目的旁聽者。
喬松道:“如此便就算了,還把我叫來演這一齣戲,我還以為我戲份多重,結果就是個擺設。”
他自然沒生氣,小程大人笑嘻嘻道:“小喬大人是最公正不過的,而且開封府一向和君侯不和,這在朝中也不是什麼秘密,與君侯交好的小喬大人坐堂觀審.....沒有比這一出更能證明這一齣戲公正的了。”
喬松這個時候才指了指許粥粥方向:“你讓她一舉成名,只怕她以後,沒得安寧了。”
小程大人正色道:“若不如此,如何保命?”
若不讓聞二小姐當真有才這事坐實,如何能叫人相信,陸佰常確實有很大的嫌疑要出手殺她,一次不成功便來二次。包括馬麗蘇的死,也是同樣道理,一切的合理性就要建立在這位聞二小姐成名的基礎上。
也是如此,所以喬松只是嘆了一口氣。
見說服了喬松,小程大人十分得意地對許粥粥那邊放了個笑。
結果卻對上了一雙充滿探尋的眼睛。
小程大人挑眉:“有問題?”
許粥粥點頭,問題大了。
許粥粥道:“這一齣戲,是不是有別的腳本瞞了我?”
今日這一番,對於許粥粥來說,半是戲來半是劇,不光是雷鳴的忽然出現奇怪,公堂眾人的表現也非常的令人困惑。
這是開封府啊,算是京城中治安最好管理最嚴格的衙門了吧?或者說,是整個宋國最為森嚴的衙門了吧?除了宋城,就是君侯府邸,然後排名就要給開封府了,宰相府衙還時不時傳出被盜竊的新聞呢。
可是這個雷鳴呢,又不是神偷又不是忍者,怎麼就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阻礙的衝到公堂上?他若是一個不慎,去吧陸佰常給捅死了,這案子不就廢了?
除非這一切都在小程大人的掌控中。
許粥粥從來不低估古人,更何況,他是開封府的府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