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心種魔
“大道三千，本無所謂正邪，關鍵在於是否合適自身，”老道士此時目光深邃，似乎在追憶什麼，緩緩說道，“修鍊之士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功法，修行才會事半功倍。”
魏世子疑惑的問道：“江湖也好，修真也罷，不是一直都有正邪之分嗎？”
老道擺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所謂魔功本身並沒有錯，其實在於使用魔功的人用來幹什麼，行俠仗義就是正道，行奸作惡便是魔道。”
老東西的回答，徹底顛覆了魏世子的認知，想了半天，才從正邪之爭中走出來。
他伸出乾枯的手掌，按在徒兒柔軟的腹部，仔細內視着破碎的丹田和每一條經脈。
“只是現在就把這功法傳給他，是不是有些早了？”老道士幽幽的自語道，“畢竟，這才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呀……”
話語間，手掌一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流光溢彩的東西，鴿蛋大小的一個詭異的光團。
懵懂的魏世子，自然是不明覺厲，傻傻的看着糾結的老道士，和手裏那個詭異的光團，不知其所以然。
雖然距離如此之近，魏世子居然分不清，老傢伙手裏到底是什麼物質，甚至就連是固體還是液體，都分辨不清。
而這邊，思考良久，老道士心裏有了計較，決定把自己早就得到卻一直沒法修鍊的一套功法傳給魏世子。
既然這孩子道心如此堅定，想必一般的走火入魔也會安然渡過，再加上此子福緣深厚，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
嗯，沒錯，這就是老道士一直所擔心的，因為從來沒人這麼干過。
這就有點像是現在的疫苗，先給你注射少劑量的病毒，等自己慢慢生成抗體了，自然也就達到了免疫的目的。
至於會有什麼後遺症，就看他的造化了，畢竟自己也不知道最終會發生什麼，便宜徒兒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就是說，魏世子很不幸，就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成為了老道士手裏的試驗品。
不過，即便是告知魏世子，讓他自己做出選擇，恐怕也會義無反顧，選擇這個兇險無比的道心種魔。
是下海乾活，還是會所按摩，就在此一舉。
“既然邁出了這一步，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是造化弄人？看你自己的機緣了。”半晌之後，老道士一聲輕嘆，卻掩飾不住雙眸中的那一抹決絕。
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他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把手裏的那團東西，緩緩向著自己的便宜徒兒遞了過去。
魏世子急忙伸手欲接過來，老道士的手掌卻突然加速，還沒等看明白，就拍在了徒弟的丹田部位，剎那間，疼不可當。
小男孩慘叫一聲，正要掙扎，那東西居然消失了，隨即感覺到自己的體內似乎多了一點東西——
“瞎叫喚什麼？！”老道士心虛的呵斥道，“先試着感應一下，看看能不能聯繫到那東西。”
魏世子聞言一怔，痛疼稍減，愣愣的說道：“感應什麼？就在我的丹田那裏呢……”
“什麼？！”老道聞言大驚，一把拉過便宜徒兒的手，仔細察看起來。
如果魏世子此時可以內視，就會發現原來破碎的丹田，現在更像是處於一個小小的湖泊，在微微蕩漾着。
而那團東西，被那橘子瓣一般的幾塊丹田一樣的東西孕養其中，似乎也沒什麼異常。
不過直到現在魏世子居然也沒法確定，這個分不清形狀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是否真的進入了自己的體內，亦或根本就是幻覺？
“哈哈哈，天意啊！天意難違哪！”老道士突然縱聲長笑起來。
從拿出來東西的那一刻起，老道就十分擔心兩者的契合度問題，甚至都想好了種種後果。
偏偏就是沒有想到，這個最難解決的問題，居然如同量身定製一般，如此簡單就度過了，怎麼能不讓他大喜過望呢！
這就是命啊！一飲一啄，這一切早都在冥冥之中註定了。
在看見便宜徒兒沒什麼大礙，也沒有排異反應時，老道才算是真正的長舒了一口氣，這最為艱難的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不過，老東西顯然是如釋重負的表情，落在魏世子的眼裏，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看着自己這個便宜師父手舞足蹈的模樣，魏世子心底疑惑叢生，顯然這個老東西是自己心裏都沒底啊！
卧槽，這個老鬼不會是把自己當成了一隻實驗用的小白鼠吧？
“老道第一次收徒弟，好人做到底，索性再讓你撿個大便宜。”看着魏世子驚訝和懵逼的表情，老道士已經恢復了平靜，“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顆蘊藏着巨大魔道法力的種子，姑且稱之為魔種吧。”
感覺到身體中的異物感沒有什麼不適之後，魏世子已經慢慢恢復平靜，耐心等待着老頭子下一步的煽情。
老傢伙道貌岸然的微微一笑：“雖然知道這是好東西，但也不知道這東西最終會成長到那一步，只有等你強大了，自然就會慢慢解開封印，自己去感受到它的力量。”
說完，這一次老道士卻深吸了口氣，收拾了嬉皮笑臉，心中開始盤算接下來魏世子接下來的修鍊。
“現在看來，在你挺過這一關，你說的江湖第一人，也不一定就是遙不可及。”說到這裏，老道士不由沉吟地說道，“我昔年機緣巧合，得到了一門功法，喚做九聖伏魔，或許可以適合你目前的狀況。”
“你如果順利練成，也許就能成長為連我都要仰望的存在，但此事也不是兒戲！”老道士沉吟着說道，“這門功法霸道異常，以魔入道，歷代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把這門功法修鍊至大成，最後成與不成，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這孩子丹田已被擊破，理論上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廢柴，想要把武功練到巔峰，已經絕無可能，除非另闢蹊徑，外加機緣巧合。
現在看來，這也絕非是痴人說夢，邁過了最為艱難的第一步，現在老道更加相信自己的卦象——一切皆有可能。
解決了最為艱難的問題，接下來，就是開始傳道了。
“人若修真，務必守道、守心。守道者，方能遵循天地法則而得自在；守心者，不為外物所亂而堅守初心。如此，大道可修，神功自成，方為修真。”
傳道時候的老道士彷彿換了一個人，原來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嚴肅端莊，有了幾分為人師表的意思。
“謹記，修行不是為了成就神佛，而是道法自然，順應天道——”
活了偌長歲月，老道士比任何人都明白，天賦是一回事，但是能否修鍊到絕頂，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是絕世天才，能在第一時間領悟，但是如果不是有着堅實的基礎，無暇的道心，只怕也無法修鍊到最頂峰！
想要登臨絕頂，成為無敵的存在，就必須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沒有先賢的指引，肯定一路佈滿荊棘，艱辛坎坷。
否則，難以突破前人窠臼，大樹底下固然好乘涼，可也難以成材。
正如老道所言，道之一途，其實不分正邪，適合自己就好。
用之為善則為正，用之作惡則為邪，只是世人難以勘破，如此而已。
於是，老道士給魏世子量身定製了一條常人所難企及的道路——由魔入道。
常言道，不瘋魔不成活嘛。
對於走火入魔，魔釋道佛四家都有不同的見地。
佛門平靜，道家不爭，釋家以養性聽命為教義，道家則以煉性壽命為宗。
這三家的修行根本，就是為了祛除外魔，守精歸元，從而根除走火入魔的風險。
魏世子本就不是為了禮佛，也不是清靜無為，反是滿腔滅門血仇，而魔道動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正適合快意恩仇，笑傲江湖。
而其風險也在於此，魔功最大的特點就是易於修鍊，入門快，但魔功達成之時，卻是容易走火入魔，前功盡棄。
唯有道心種魔，破而後立，直至真氣由紫轉黃，方可脫胎換骨，殊途同歸。
但這隻有理論基礎，從未有人可以做到，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因為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這裏，魏世子的丹田破碎，一般人最難下決定的先破，已經有人給辦了，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把自己變成廢柴的勇氣。
現在只不過是順勢而為，看看能不能立起來而已，這也是唯一的一條路。
走過去，就是康庄大道，走不過去，就是絕路。
而此時，在得到種子以後，魏世子感受着自己體內的諸多變化，以前的半信半疑徹底煙消雲散，對於未來充滿了信心。
首先自己這個便宜師父不是瞎忽悠，肯定是有兩下子的，對自己也是極好，唯一就是喜歡裝逼，還需要慢慢適應。
而老道士根本就沒有把孩子帶壞了的擔心，一直貫徹將浪進行到底，因為浪，就是他的人生。
或許真如師父所卜周易的第一個卦象——乾卦，不就是講的是一個小人物，如何走上人生巔峰？
自己如此年幼卻背負血海深仇，被人滅門，然而，正是這樣的處境，最終卻決定了自己經過拼搏努力，終將成功。
望着侃侃而談的老道，魏世子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這正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眼前就是一個仙凡之隔的機遇，跨過去這道天塹，那一邊就是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