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九章 演出效果
鄔非魚知道老泰山是想要藉著敲打自己的機會，來威懾沈家鑫等人，從而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玩一箭雙鵰沒問題，可也不能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小婿賣了啊，這背後捅刀的行為讓他很不爽。
不就是想裝逼嘛，小婿偏偏就不給你這個機會，憋死你！
不得不說，雖然他喜歡滿嘴跑火車，但這一點還是看的很准。
“小……小的當然知道王爺敢殺人，不過，王爺的刀子再快，在下還是不怕的，咬人的狗是不會露出獠牙的。”他神色不變，笑嘻嘻的開口道，“如果王爺真起了殺心，哪裏還有這麼多廢話，直接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嘁哩喀嚓，殺個乾乾淨淨就完了。”
這囂張至極的話一出，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這廝還真是頭鐵，怎麼什麼話都敢禿嚕啊？
裏面嗆火的意味太濃了，莫說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了，換成一個稍微有點血性之人，聽到這話都想要弄死他。
身邊之人也悄悄地挪動椅子，只想離開這位‘作死小能手’越遠越好，唯恐等會濺一身血。
這就是標準焊雷管鋸燈泡的行徑啊，好好活着不好嗎？
瘋子就是瘋子，一點水分都沒有！
不過，這廝更加大逆不道的話都說過，相比之下，這簡直就是毛毛雨。
所以，凌若虛在意的反倒不是這些不敬之詞，而是話里話外，透出毫不見外的意思。
真是不要個逼臉啊，聽到鄔非魚差一點就要喊出‘小婿’，他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一陣陣上涌。
先別急着套近乎，我們家要是有了你這樣的親戚，那才是倒了八輩子霉呢。
“鄔莊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心禍從口出！”他冷冷的告誡道，“官法似爐，萬萬不可自誤啊！”
鄔非魚臉上的笑容不減：“謝謝王爺關愛。我等良民，一向遵紀守法，倒是不擔心自誤。”
凌若虛再度碰了一個軟釘子，這一番話軟中帶硬，一時無言以對。
“就這樣的也算是良民？你是不是對這個詞有什麼誤解啊？”他氣哼哼的說道，“本王執掌安瀾閣多年，就沒見過比你更混蛋的刁民！”
還有，你這是‘贅婿’對丈人的態度嗎？土匪就可以不講禮數嗎？
閨女，趕緊蹬了吧，這個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壞小子，根本就配不上咱們的皇家身份啊！
“謝謝王爺誇獎，小……小的榮幸之至。”鄔非魚還是那副賤樣，笑呵呵的說道，“在下自知輕浮無行，難登大雅之堂，想必成家以後，或許才會穩重一些。到時候做的不到之處，還請王爺指教一二。”
窩草，你這是要賴上本王了啊！賞你兩個爆栗，要不要？
你丫想的夠長遠的啊，就這得理不饒人的尿性，能不能活着成家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據本王所知，鄔莊主也只是個二流勢力的二把手吧？”凌若虛被噎得直翻白眼，過了一會兒才陰惻惻的說道，“說白了，就是一個無身份無背景無勢力的三無人員，你憑什麼敢於跟官府為敵？”
此時的他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恨不得撕了‘小婿’這張破嘴：你讓本王裝一次會死呀？為毛每句話非要懟回來啊？
這廝就是入戲太深，根本就不照劇本來，這還怎麼往下演哪？
本王是讓你來當配角的，不是來裝逼的，現在非要給自己加戲，這不是擺明了要砸主角的飯碗嗎？
鄔非魚毫不在意的說道：“嘿嘿，正是因為如此，在下實在打不過的話，還可以一走了之啊，你們呢？”
一語中的！對啊，這小子可是個光棍，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就連工作單位也只是個棲身之所而已。
他們可不一樣啊，每個人都是拖家帶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整個大堂鴉雀無聲，因為這只是實話實說，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話也提醒了所有人，這個油嘴滑舌的壞小子，還是個段位不低的修士啊！
這類人依靠術法完全可以來去無蹤，不只是逃跑難以阻擋，反過來說，他們隨時隨地還有可能回來。
只有千日殺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才是其最可怕之處！
這就是來自一個修真者的自信，而且很不幸，這恰恰也是俗世武者的悲哀，他們很難有效制止術法暗中的狙殺。
“鄔莊主，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了吧？”半晌，凌若虛才冷冷說道。
他的語氣也想更加嚴厲一點，只是任誰聽着，都有那麼一種無力之感。
“嘿嘿，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個道理在下還是知道的。”鄔非魚嘻嘻一笑，“但在下沒有別的長處，倒是逃跑還有點心得，一般人還真攔不住……”
“呃……”凌若虛再度被噎住了，窩草，你讓我裝一把會死啊？咱們說好的默契呢？
但這事本來就是自己不仁在先，也怨不得人家不義在後。
而且這廝雖然無法無天，但實力在那裏擺着呢，還真不敢把他逼急了，否則，只能是自取其辱。
俗話說得好，強者放屁也有道理，弱者有道理也是放屁。
在這個世界上，既然有演戲的人，那麼，什麼時候都不會缺少喜歡看戲的吃瓜。
看見凌若虛吃癟，以沈家鑫為代表的一眾土著權貴們，還是相當喜聞樂見的。
但畢竟這是二堂，而且兩位大拿還在議論國家大事，實在不宜喧嘩，一個個面面相覷，憋得很辛苦。
仿若做痔瘡手術前，病友之間因為同病相憐，而互相暗暗加油的勵志場景。
看着漸入佳境的兩人，似乎下一刻，馬上就要拆戲台，大打出手，諸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唯恐錯過每一個細節。
如果瞅准機會，說不定還可以趁機漁翁得利，何樂不為？沈家鑫就在等着坐享其成呢！
此刻這翁婿撕逼的一幕，沈家父子看的最開心，若再給爺倆一人塞一把瓜子兒，會更加應時應景。
看着一副馬上就要發飆的模樣，卻又無可奈何的凌若虛，沈辰宇也是一陣后怕，還真是沒有這小子不敢惹的禍啊！
當初幸虧本少多長了一個心眼，第一時間就自報了家門，馬上就低頭認慫。
否則，肯定會被打的一頭包不說，恐怕挨了揍照樣也很難善終。
自己那幾個小弟，大多都是紈絝子弟，也就是當炮灰的材料，連人家手下的女人都招架不住，更不要說這個窮凶極惡的魔鬼魚了。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翁婿兩人的表演還是很成功的，至少在明面上話趕話，差一點就要真的掀桌子了。
這也是兩人想要的演出效果，畢竟一個官匪一家親的局面，並不符合各方的期待。
“老泰……王爺，你們不是在討論國家大事么，跟在下較什麼真啊？”鄔非魚瞟着臉色發青的‘便宜丈人’，轉移了話題，“就這麼點小事，卻反反覆復，優柔寡斷，怎麼整的比上西天取經還難哪？”
凌若虛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但還是不屑的說道：“你一個草莽中人，如何懂得廟堂文化？”
“大差不離吧，就像我們在天策府所做的那樣，快刀斬亂麻就行了。”鄔非魚輕描淡寫的說道，“在下只信奉一句話，真理只在劍鋒之上！這句話能夠流傳至今，肯定有它的道理，王爺不妨細品！”
這一番話說的倒是雲淡風輕，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
他當然不是那種只知道鼓動唇舌的嘴炮，自身殺伐決斷的手段和實力，才是其敢於‘以殺止殺’的底氣。
翁婿兩人的這一番對飈演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無論從語氣表情，還是演出效果，都算是相當到位了。
一般的老江湖也可能被他們繞進去，至少，沈家鑫就被裝了進去，居然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到目前為止，和朝廷之間暫時還維持着一種陽奉陰違的關係，馬上就要發展成為零和博弈，最終是贏家通吃的局面。
在他看來，凌若虛這就是扯虎皮做大旗而已，即便跟鄔非魚達成了某種協議，私底下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和諧。
從剛進門開始，鄔非魚就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在不斷的瞟着凌小喬，直接無視了兩位大佬之間的交鋒。
這十分符合他的色狼人設，一個輕易就被美色所吸引的人，無論在誰看來，都沒有太大威脅。
但是，她爹的分量就差遠了，剛剛被贅婿懟了個半死，差點就要上演翁婿的終極對決。
其實也難怪沈家鑫會產生誤判，因為這兩人除了演技大爆發之外，這一番唇槍舌棒裏面，十句台詞倒有九句半是真的，大概只有最關鍵的半句才是假的。
最高明的地方就在於此，凌若虛恨不得宰了這個‘小婿’的憤怒，絕對是真情實感，沒有半點虛假，由不得這隻老狐狸不信。
大戲看到這裏，沈家鑫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態度代表一切，由此可見，這個色膽包天的小子，絕對不是一個省心的盟友。
哈哈哈！這小子還真是色膽包天，連皇家公主都敢上，還想吃干抹凈一走了之。
為了面子也好，為了父女之情也罷，凌若虛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發飆也就在所難免了。
這翁婿兩人生動的演繹了一個道理：要想出彩，必先出格，最後才會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