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歸來
東方井隴地域。
曜日城。
從南蠻回來的王儀，進入城中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一股悲涼。
城內白布飄飄。
紙錢散亂。
街道販子，披麻戴孝的做着生意。
王儀眼中沒有慌亂，而是顯得平靜，他快步來到城內的城主府。
府內嗚呼哀哉。
僕人跪立嚎哭。
王儀側耳聽他們是為誰哭孝。
“高梁桿，節節青，哭聲爹來淚盈盈。爹把女兒撫養大，女兒不忘爹恩情。…………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爹辛勞空養我。”
這哭喪話語是一位年紀頗大的女婦人喊的。
他一旁相好的，趕緊拽着她，伸手想要捂着她的嘴，低聲罵道。
“你這臭婆娘不要哭了，不識字就算了，聽不懂人話嗎？瞧瞧你哭的是什麼？怎麼能哭爹呢！你還妄想當城主的女兒嗎？”
“準是那李丫鬟壞心腸，教你這些。這個節骨眼，要是讓夫人聽見了，准扯出你我的腸子跳大神。”
他們作為奴僕，在這裏哭爹，這是以下犯上。大罪過。平日裏的懲罰是逐出城主府。
但現在時候……
王儀從她們的哭喊中得知是自己的父親死了。
他來到城主府靈堂。
靈堂內黑色棺柩擺放，也已經合棺，棺前幾百根白色蠟燭火苗慘慘，即將熄滅。
這意味着七天的守靈快要結束，等蠟燭全部熄滅后，便是出棺下葬。
王儀掃視靈堂，並沒有發現母親李馨兒，也沒看見王晟。
於是他走入靈堂內，來到棺前上香，跪立三拜。
靈堂內守靈的人，已經不眠不休的跪了七天六夜。
已經疲憊不堪。
此時的她們，無精打采，頻頻點着頭，昏昏欲睡。
真是折磨人。
也因此，竟無人發現他這個少主回來了。
“我娘現在在哪裏？”
王儀向著昏睡，嘴中還不忘的說著“城主走好！少…”的丫鬟問道。
王儀話語參雜靈力，使得丫鬟腦袋一震，瞬間清醒。
當看到王儀的面容，立馬慌張磕頭：“少城主，奴婢不是有意睡過去的還請恕罪。放過……”
“好了！我沒給你降罪，我再問你，我娘去哪裏了。”王儀打斷道。
丫鬟顫巍巍的回答“回少主話，夫人兩個時辰前悲傷過度，昏迷了過去，被下人們送回房中休息了。”
聽聞丫鬟的話語，王儀沒有片刻的遲疑，離開了靈堂。
前往李馨兒的閨房。
…………
“咦！少主回來了。”李馨兒門口守候的丫鬟靈兒，頹廢的臉色露出欣喜。
“娘怎麼樣了，還睡着嗎？”
靈兒嘆息，搖頭：“沒有，夫人只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醒來后就一直躺着，也不說話。”
“奴婢擔心……”
王儀推門而入。
房內香爐裊裊。
床榻上，輕薄綉被下。
李馨兒頭髮散亂的躺着。
王儀慢步上前。
“娘，我回來了。”
李馨兒並沒有任何舉動，神色也沒任何變化，並非她沒有聽到王儀的話語，而是早已等待。
“靈兒，你退下關上房門。”
“諾”丫鬟靈兒退出房外，關上門。
同時房內幽光一晃而過，是房內隔音陣法啟動了。
“娘，你這是…………”王儀不明白李馨兒為何這樣做，難道有什麼隱秘？
“跪下！”
徒然，李馨兒喝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王儀有些懵。
李馨兒凝眉，再一次呵道：“我說，讓你跪下。”
王儀看着李馨兒，知道她不是再和自己開玩笑，他如實跪下。
“娘，你……”
李馨兒聲音拔高，厲聲打斷。
“你可知，自打你去往南蠻，城主府中發生了什麼？”
王儀搖頭：“孩兒剛回府中，去過靈堂，是父親過世了。”
李馨兒目光如炬，緊緊盯着着王儀，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少傾。
李馨兒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好像，並不傷心。”
王儀沉默。
李馨兒繼續說著“你這次離開一月有餘。發生了許多事情。”
“在你離開七天後，白師哥哥的癥狀突然加重，已經徹底分不清我了。”
“晟兒也變得異常，他不再出去浪蕩，而是修鍊的更加刻苦了。”
“起初我並沒覺得有什麼，對於白師哥哥只當是普通的加重狀態，對於晟兒也只覺得他一時興起，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半月後，在深院看護的卿大夫，發覺白師哥哥癥狀加重的速度超越以往歷代城主。即將進入最後癲狂，這不免讓人猜疑。”
“於是經過幾日的調查，源頭來自囚禁白師哥哥房中的一塊石頭。”
說到這，李馨兒停頓了下來，看着王儀，等待着。
許久，見王儀並不開口。
她直言道：“卿大夫說，那塊石頭是你離開曜日城前放的。”
“隨後我又問了晟兒，由此知道你還給了他一塊靜心的玉佩。”
“你對此沒有任何解釋嗎？嗯。”
感受着李馨兒銳利的目光，王儀全然不懼。靈堂父親的棺槨已經說明了李馨兒的選擇。
他坦然道：“不錯，那塊鎮心石是我放在父親房間的，目的是鎮壓父親的雙魂，產生三魂，加速父親的瘋狂。”
“而那玉佩也是我給王晟的，是為了鎮壓他的第一神魂。因為他的二人魂將娘看的很重。”
“在父親徹底發瘋殺害你的時候，他會出手的。”
王儀說完，房內陷入寂靜，死一般的寧靜。
香爐檀香焚燒殆盡，房中飄散的香煙漸漸稀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李馨兒開口。
王儀從地上站了起來，平視卧榻上坐立的李馨兒。“你是知道的，我做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讓你活下來嗎！”
“城主發瘋，就讓自己妻子陪葬，這真是狗屁的規矩。”
李馨兒雙眸微動，王儀沒有稱呼她為娘，也沒有稱呼自己孩兒。這說明了一切。
她身上突然乏累，背着王儀側躺下來。
語氣平靜有些虛弱：“當我真的面臨死亡時，我才知道我是如此的懦弱。”
“我親眼看着晟兒在我面前弒父。而沒有阻止。”
“那王晟現在…………”王儀剛問出口，李馨兒聲調突然高起。
“我累了，你出去吧！”
王儀一愣，嘴唇張了張，然後轉身離去。
門口丫鬟靈兒見到王晟出來，詢問道：“少主，夫人好些了嗎？”
王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頓了頓，點頭：“已經歇息了。”
“對了，靈兒，王晟現在在哪裏？我在靈堂並沒有見到他。”
靈兒詫異，隨後說道：“二少主不是要和城主一起下葬嗎？就在棺槨中。”
王儀眉眼一跳，王晟死了。
他猛然回頭，盯着房門，久久不語。
“原來她的手段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