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拍攝中
“好了，好了！”
“其實我來這邊是有工作的，就三四天，和劇組請了假的。”
肚子裏飢餓讓這份幸福感稍微弱了一些，蘇甜擔心自己再不出聲，陳榷可能要講到明早去了。
“那你助理呢？你不帶？”
“那你呢？聽說公司一直想給你配一個，你不願意！”
“我們倆不一樣，你是女孩兒。”
蘇甜想到了一些傳聞，拉緊了些陳榷的手：“怎麼不一樣？”
陳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偏頭望着她，輕聲堅定道：“不一樣的。”
陳榷追問蘇甜的工作是什麼，蘇甜含糊其辭的說是配音補充，可她沒有聽到這樣的消息，本想多問問的，蘇甜以肚子餓的緣由，讓陳榷趕快帶她去吃飯，坐上車后，陳榷便也就不在糾結這個事情。
說來也巧，陳榷今日穿了淡藍色的外衣，蘇甜一身搭配也偏向淡藍色，上車后，司機見兩人黏在一起，竟還說了一句般配。
蘇甜欣欣然接受，陳榷則是有些不自然，他不太願意將自己的生活展示給陌生人，蘇甜自是了解，拍了拍他的手背。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酒店大堂里，有人給他們倆照了相，只覺得是光線好，兩人也好，就像是曾經在西遊劇組，拍攝就在花絮的攝像師一樣，不過這些照片暫時自然影響不到他們倆。
陳榷帶着蘇甜吃過跟着鄒凱他們去過的餐廳，又帶她去看了煙火表演，沿着橋慢走，看着夜色下的大海，蘇甜步伐輕鬆，在陳榷前面蹦蹦跳跳的踩着影子，路燈的光灑下，讓她像個精靈。
陳榷慢步的看着，他喜歡這種靜謐的感覺，無限的美好不用言語，用眼睛，用心，就可以感受到，感受到這份獨一的美麗，連往日裏思索的劉建明，此刻也消散了，一如沉入了腳下的大海，那根絲線化作了沉重的枷鎖，再難讓他冒頭。
兩人說起了劇組的感受，說起了自己近來的思慮，自然也說到了大師兄的事情上，陳榷問蘇甜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
蘇甜牽着他的手慢慢向前走，聲音也逐漸飄入了他的耳朵里。
從最開始學校畢業進入到華策，在柳林的大方向下拍攝電影，黑紅后依舊我行我素，身邊全是讚美聲，到慢慢接不到戲，一頭扎進戀愛里，沉寂兩年多。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想做的到底是什麼！”
“我沒有那樣的勇氣，華策真的想雪藏我，不過是一件極小極小的事情。”
她眼睛裏有些黯淡，陳榷沒有安慰的話語，只是將蘇甜的手攥住，一起放進了自己的包里，他有些感慨道：“現在想來，趙總和庄哥對我的確很好很好了。”
蘇甜依偎着陳榷，一如既往的靜謐里的安然，讓她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陳榷，如果公司有一天讓你接你特別不喜歡的戲呢？”
“我會......接吧！”
“所以金秘書為什麼接呢？”
“我不是說過了嗎？”
“不，我想要聽你親口說。”
陳榷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小的說道：“因為想跟你一起.......”
蘇甜月牙般的眉眼被黃色的路燈映襯得溫暖幸福。
風很輕，他的聲音落在蘇甜的心裏很甜。
“演戲！”
陳榷多出來兩個字讓蘇甜柳眉一掃直視着陳榷，陳榷裝作沒有聽見，把蘇甜的手揣在自己兜里，慢慢走着。
“怎麼樣？”
張衛澗揉了揉眉頭說：“排片還是不行？”
《單身男女》的導演唐季放下手機坐在張衛澗的對面點點頭：“雲港的三個院線排片都在最後，照理講這個時間點沒有什麼檔期，我們的電影可以拿到好的排片的。”
張衛澗抱着腦袋，低垂着身子：“我知道，是興和，最近他們已經推了很多找我的本子，不好意思，唐導，我該在電影上映后才跟公司攤牌的。”
“澗仔，和興和鬧掰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唐季問。
張衛澗沉默里終是說道：“是因為不想再受公司的擺佈，合約一直是新人合約，有可能是遭受太多，有可能是我因為孫悟空一角有些飄了，但是我就是想賺更多的錢。”
唐季看着有些頹廢的張衛澗，本想寬慰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這部電影因為張衛澗才又被提出來上映，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苛責因為張衛澗而排片少呢？
“想清楚了嗎？”
張衛澗對着唐季一笑：“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現在！”
作為此次興和進軍內地的風暴中心人物，楊琛正拿着一隻鞋子，半跪在一個女人面前，他將高跟鞋放在一邊，盯着小巧的腳，莞爾一笑：“你不該穿高跟鞋的，太傷腳了！”
女人只穿着一半的衣服，另外一半被扯了下來，她面色紅潤，嬌艷欲滴，只覺得握着自己腳的那一雙手溫潤，而後傳來的顫抖讓她說不出話來。
楊琛四十五歲，保養的很好，特別是一雙眼睛格外有神，他站了起來，讓秘書穿好衣服，並讓接待室的人進來。
身材婀娜的秘書從辦公室離開，引進來兩個人。
興和老闆陳修，興和合伙人姜其。
兩人面貌一般，陳修眉毛斷開一截，姜其耳朵後面有一道長長的刀疤，這兩位當初都是社團的頂尖力量，轉型影視公司后也大獲成功，跟風各種大熱影視作品，撈了一大筆錢，後來投資房地產又賺了一筆，興和也成長起來。
“姜總，這一次也來了！”楊琛微微一笑，給兩位倒了茶水。
陳修和姜其對視一眼，陳修接話道：“這不是上次喝過楊總你的茶，我說是餘味無窮，姜總不信，說要來試一試，正好今晚提起便說要來討口茶水，可他說時間不早了，我說楊總一向處理事情到很晚。”
“姜總，這就是楊總能夠管理這麼大公司的原因。”
姜其臉色嚴肅卻也是點頭說出一番恭維的話，楊琛這是笑笑，他清楚兩人心底可能就在想，靠能力？不過是父輩餘輝。
“陳總，恭維話語我聽太多了，我知道你們來是因為影院的分配，還有投資佔比，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可前提條件，你我都清楚。”
陳修沒有說話，姜其蹙眉道：“謝若若和澗仔只是吃過一頓飯而已，他只是想要告訴我們他換個合約而已，不是大問題。”
“姜總，我有個習慣。”
楊琛慢悠悠說道：“我用過的東西從來不喜歡給別人！”
姜其還想說什麼，可陳修率先出聲了，他盯着楊琛說：“這件事楊總不是已經在着手做了嗎？我們來的目的是內地的影院，楊總您的胃口未免有些太大了，我們興和總不可能只要一個空殼？楊總，你知道的，沒有我們，你也拿不下影院的。”
“陳總，你們還有流動的資金嗎？”楊琛勝券在握，“據我所知，你們所有流動的資金都被房地產給套牢了，對了，你們還投資了汽車行業，聽說那人卷錢跑了！”
陳修和姜其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並且陳修表示楊總是哪裏聽來的假消息？
“是真是假，大家都清楚，合約里的佔比就是這樣，你們可以考慮一周時間，不過我可不着急，畢竟我不要內地院線也可以，可你們呢？”楊琛似乎看出來陳修和姜其的底線，“你們需要院線賺錢，補充流動資金！”
陳修和姜其沒有接話。
在興和老闆與楊琛見面的時候，張衛澗在自己的房子送走了唐季導演，卻迎來了另外一位客人。
膚白眉輕，眼角帶俏，瓜子臉，微笑唇，自帶三分憐意，又有三分惜弱，謝若若，從內地到雲港發展，可以說是最好的女演員，經常活躍於各大電影中，雖然沒有什麼演技出名之作，卻也是大眾喜歡的專心發展的一枚花瓶。
“你怎麼來了？”張衛澗有一絲錯愕。
白色外衣襯托下更顯幾分嬌弱，謝若若帶着歉意的眼神看着張衛澗，抿着嘴唇也不說話，張衛澗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讓開了路，把謝若若迎了進來。
“被狗仔拍到，明天我們倆估計又會上熱搜！”張衛澗給謝若若拿了一杯熱水。
謝若若在張衛澗放下熱水時，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抿着嘴唇看着張衛澗的眼睛，從她的眼裏，張衛澗看見了愧疚，還有羞愧，他輕輕拍了拍謝若若的手，坐在了她身邊寬慰道：“跟你關係不大，是我想跟公司攤牌，想換一個好的合約，我想賺錢，買房結婚，安定下來。”
“如果換一個人，可能你會很輕鬆，不會像現在這樣！”謝若若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當初接近你......”
謝若若說到一半已經開始哽咽了。
當初接近我，是因為不想要在接受楊琛的擺佈了，想要自由，這些他都知道，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楊琛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而且忽然間就要和興和合作。
謝若若緊緊握住張衛澗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我知道的。”張衛澗輕輕說，目光幽深，“沒有人想繼續當傀儡的。”
謝若若和楊琛的關係不少人知道，大抵的原因是她父母像是商品一樣賣給了楊琛，謝若若開始給楊琛賺錢后，就開始了想要脫離，於是才有了所謂的上進心，黎耀祥對他說謝若若有心機，可這個圈子，誰沒有？
沒有的人，只能待在最底層。
“澗哥，對不起！”謝若若低着腦袋，忍着眼淚，她只是想告訴楊琛自己和他關係結束，也有了新的路，沒有想到過會引來楊琛這麼大的反應，她一直當自己只是楊琛一件玩具而已，可以隨時丟棄的玩具。
謝若若哭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她知道自己去求楊琛，可能會讓這場鬧劇結束，但是她不敢，她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從脫離楊琛，自己有了工作室，又怎麼願意回去呢？
可不回去，身旁這個男人的前途就沒有了。
她恨自己的自私和軟弱，面對張衛澗此刻的寬慰，更顯得她身姿越發的小，越發的不堪。
看來真的要選擇一條後路了！
張衛澗這般想着，直到滾燙的淚珠打在被謝若若緊握着的手的手背上，他才回過神來，默默嘆了一口氣，抽出紙巾遞給謝若若。
這一晚，他們倆就這樣坐着，沉默無語。
身影在黑暗裏脆弱到一戳就會消散。
陳修和姜其離開楊琛辦公室時臉色鐵青，楊琛慢悠悠的從辦公室離開，牽着秘書的手去了最近的酒店。
陳榷自是不知道這一夜發生的其他事情。
公司給蘇甜訂的酒店還是陳榷所在的這一家，回到酒店，送蘇甜回自己房間時，陳榷才看見了蘇甜的助理貝洛茗，她待在蘇甜的房間裏，似乎等了很長的時間。
和貝洛茗打完招呼，陳榷回了自己房間，他明天還有戲，已經有些晚睡了。
關上房門的剎那，他還聽見貝洛茗在抱怨蘇甜從飛機場直接離開，不等行李，貝洛茗在那兒等了許久才等到后叫車來了酒店，絮絮叨叨的聲音隨着關門聲而停止，他莫名想到了大師兄，楊琛可不是一個善茬啊！
第二天一大早，陳榷趕到了拍攝地，一個正在裝修的屋子。
現場的演員就他一個，群眾演員，曾新珏直接讓劇組的工作人員上，現在正在換衣服，兩場戲，一是裝修時，劉建明接到韓琛的電話查找內鬼，又和未婚妻mary談論起她寫的書里主角是個多人格的人，二是，陳永仁送來的錄音被mary聽見，劉建明沉默着應對，聽起來都是不難的兩場戲。
可對於劉建明的塑造，也有用處，暗點劉建明的身份，也透露出劉建明已經和韓琛有了裂縫。
第二場更是要突出劉建明內心的煎熬。
陳榷換好筆挺的西裝坐在拉來的小椅子上，等着開拍，可發現和自己有對手戲的女演員還沒有來，他直接問了曾新珏是不是女演員來不來了？
曾新珏剛想說話，隨即眉頭一挑，讓陳榷看另外一個方向。
熟悉的裝扮，熟悉的助理，蘇甜正從樓梯里走上來，見到陳榷驚愕的表情，戴着口罩都可以看見其眉眼彎彎。
【天雀仔，你們這算是三搭了吧？還有金秘書的四搭。】
【曾新珏很懂你啊！】
陳榷現在有些明白曾新珏所說的驚喜是什麼了？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原先緊繃的身子徹底放鬆下來，他把自己椅子給了蘇甜，這裏樓層不低，又沒有電梯，符合電影裏零幾年的年代，可蘇甜是走上來的，還是有些氣喘，也有可能是餓的，貝洛茗還從包里翻出幾個糖果給了蘇甜。
“陳哥！”
貝洛茗主動向陳榷打完招呼就自顧自的走到一邊，不打擾兩人，她現在也算是明白這兩人就算不是戀人，也不遠了，她可不想當這個電燈泡。
回首看見陳榷蹲在蘇甜面前說話，貝洛茗微微感慨，這幅畫面可真好看。
劇組的攝像機清楚記錄下來這一幕。
“沒吃早飯？”陳榷蹲在蘇甜面前，把扭開的水杯遞給了她。
她摘掉口罩后臉頰泛着紅，看起來的確爬樓梯有點累，喝下一大口水后，笑吟吟說道：“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來《無間道》客串？”
“你不是想給我驚喜嗎？”陳榷伸手幫她理了理鬢角的法斯，一貫在劇組和梁家徽一般嚴肅着一張臉的他嘴角微翹，“不過我也有猜想，畢竟配音真的有問題，我知道消息應該比你清楚些的。”
陳榷畢竟在劇組待的時間長，認識的人也多，雖說沒有加上微信之類聯繫方式，可他還有鄒凱這個消息來源體的。
“自己想要來的？”陳榷接過蘇甜的水杯扭好蓋放在從貝洛茗手裏拿過來的包問。
“還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蘇甜說。
“《信號》呢？我擔心有人說你軋戲，你也知道你黑點.......”
“陳榷！”
陳榷微微一笑，瞧着她柳葉眉一揚，臉頰鼓鼓的，別有一番趣味，她伸手點了點蘇甜鼓起來的臉頰，蘇甜張大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端着攝像機的攝像師揉了揉眼睛，心想這個該不該錄入到攝像機里呢？
貝洛茗咳嗽了一聲，玩鬧的兩人瞬間安靜下來。
拍攝地可不是只有她們倆的！
陳榷一向在拍攝地以嚴謹高效為標籤，就算是那幾天卡殼，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歡脫過，沒錯，歡脫。
那個在攝像機前有些莫名其妙笑起來的男人，讓不少人奇怪這真的是一向在劇組裏名聲偏向老派嚴謹的陳榷？
曾新珏不免拍了拍額頭，找來蘇甜是因為兩個人的氛圍，不需要過多的鏡頭，觀眾就可以看到他們倆的火花，比如現在，火花噼里啪啦的，兩個人對視一眼就想笑，劉建明的內斂沉穩是沒有一點了。
陳榷也知道有些不對，但對上蘇甜叉着腰正輕點傢具，他就是想笑，然後和蘇甜對視，就憋不住了。
“天雀仔，你們乾脆就帶着笑意來演，表示你對她，她對你都與眾不同，在聽蘇甜講述那個新的小說時，你眼神停頓一兩秒，給一種感覺出來。”
“笑着來？”陳榷想要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在見到曾新珏點頭后，陳榷扭頭看着蘇甜，見她有些不好意思，陳榷輕挑了眉頭，既然導演這樣說，那就這樣演。
於是這一幕就呈現出不一樣的感覺。
蘇甜叉着腰清點傢具，一個數一個數的數着，陳榷穿插過去一下子打斷，兩人對視一笑，陳榷提醒她是多少，然後又接着了韓琛的電話，他站在門口，盯着那道背影是在笑，可說出來的話語卻帶着一股冷冽，當聽到韓琛的要求時，他沉默了一會兒，遲疑許久才答應下來。
走進去又見她忘記，於是提醒。
待到清點后，蘇甜發現少了幾箱，有點急，陳榷拉着她坐下來，極為親昵的環抱着，明明是第一次做，兩人間別有一股默契，cp感好像就是這麼奇特的，不管到底是不是演出來的，放在熒幕讓大家開心，這就是很好的作用了。
曾新珏看着蘇甜揉着陳榷手腕的小動作一笑，圈起來記住剪輯的時候給一個特寫。
蘇甜講述新書的男主角是個多重人格的人，到最後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陳榷眼神瞬間停頓一秒，然後恢復過來笑着給出自己的意見。
這場戲不難，可磨磨蹭蹭還是拍了一個上午。
作為劉建明的未婚妻沒有幾場戲，蘇甜就兩天的時間，曾新珏決定下午拍攝揭露劉建明是卧底的那場戲，然後晚上拍攝坐在床上的戲。
中午，劇組點的還是盒飯。
兩個人第一次坐下來好好的吃。
蘇甜問陳榷今天上午在笑什麼？
陳榷則是反問她笑什麼？
兩人都是不答，其實忽然的笑哪裏來的理由呢？
蘇甜又說你不怕下一次合作，我們倆像現在這樣，影響拍攝進度，陳榷搖搖頭說，我是專業演員。
“在《信號》感覺怎麼樣？”
陳榷好奇，一向拍攝出精品的公司所組的劇組拍攝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蘇甜回憶了一下說：“怎麼說呢？和我想像的不一樣，我以為是大家嚴肅認真，偶爾還要像我們倆在西遊劇組拍戲時加班加點，可實際上很輕鬆，大家也都會停下來說一會兒玩笑話，比如我偶爾卡殼了太多次了，老胡和小吳也會開玩笑緩解尷尬，老胡還會指點我一些。”
“他演技很好？”陳榷想起那個拉起漁網摔倒的中年男人，實在不像是很牛的樣子。
“陳榷！”蘇甜想起來一件事。
陳榷說過喜歡蘇甜叫自己的名字，但喜歡的是她故意翹起尾音，而不是現在這種忽然正經的叫着他的名字，於是他也嚴肅了一些，但他本來臉色看起來就是嚴肅的。
“我們倆拍攝完西遊記回去的時候，你是不是想跟我保持距離？”蘇甜目光一下變得凌冽。
“這不是我們說的......底線嗎？”陳榷又嘟囔了一句，“而且你和莫循，不是也走得很近嗎？”
蘇甜這一句聽的清清楚楚，立馬笑了：“所以你那天情緒不對，是因為這個？”
可忽然間她情緒有些低落的問道：“那請搜索劇組也是這樣？”
陳榷瞧着她的模樣摸了摸鼻子，裝作惡狠狠的語氣說道：“別想太多，只是因為副導演應該不太喜歡我。”
蘇甜用筷子在攪拌着白米飯，似乎有些生悶氣，陳榷猜測可能是她以為那段時間確實有些沒有注意到自己，可當初說好底線的是他們兩個人。
“我在劇組聽到不少那位女副導演對我的意見，其實當初我真想不拍了的。”陳榷說著當初的感受。
蘇塗卻一口打破：“那你就不是陳榷了！”
兩人對視在一起，互相挑眉，沉悶的氣氛才消散了一些。
下午拍攝前，陳榷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二師兄打來說今晚大師兄電影上映，他包了一場，請熟人一起去看，陳榷和蘇甜也沒有一起看過電影，便答應下來，他又問了大師兄最近的狀態，二師兄只是嘆了一口氣，不用多說，陳榷已經明白。
“怎麼了？”蘇甜見他情緒明顯低了一些主動問。
“今晚帶你去看電影！”
“只有我們兩個？”
“二師兄，鄒凱，梁維應該都在。”
“噢！”
陳榷看着她背着手晃晃悠悠的離開，以前可沒有發現她還有這樣一面，想來也是，誰不是這樣呢？
就像是大師兄，看著錶明什麼都不在乎，好好演戲就好，可實際上，賺錢，成家，才是他想要的。
沒有什麼不對。
但是不是太急了呢？
大師兄。
陳永仁作為音響鋪的人來到劉建明的家裏調試機器，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張cd，他的未婚妻mary聽了帶子，在見到劉建明回來的時候，她也這樣說了，在劉建明還在聽cd的時候，mary問他吃早餐了嗎？去幫他買，豆奶茶，菠蘿包？劉建明剛剛回答一個可以，機器里就傳來了他和韓琛在影院會面的那次錄音，mary說，這本小說我寫不下去了，我都不知道那個人是好人壞人，這個我看只有他自己清楚。
大致劇情是這樣，曾新珏要求蘇甜情緒降下來一點，將以往歡脫的一面變得冷靜，在見到劉建明的眼神應該有愛，也有恨，在說出那句不寫小說時，更是要露出一種心痛的感覺，而陳榷，曾新珏則是要求坐在茶几上聽着CD，前面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呵呵的面對mary，只是在聽到那段錄音臉色變得凝重，回望過mary聽到那一句話時，凝重變成了破碎，期望已久的一切都在破碎，包括他自己。
破碎？
導演總是講一些意識流的表演，陳榷倒也習慣，他沉浸在劉建明的角色里，又一次將他拉住了大海，站在了陽光下。
面對mary的質疑和不敢相信，劉建明回望的那一刻，眼裏的光慢慢消失，宛若世界轟塌，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着mary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而他原本悠閑的身姿，只是稍微肩膀耷拉，一股沉重的氛圍便在蔓延。
他一遍又一遍聽著錄音。
埋着腦袋，躬着身子。
從後面看過去，像是一隻猛獸，只是暫時蟄伏，下一次抬頭便會露出嗜血的血盆大口。
一遍過。
情緒和表演都到位。
曾新珏誇獎陳榷表演越發的細膩，對劉建明的情緒抓的也更准了，很不錯，蘇甜遠遠的望着，看着內斂的一張臉，她忽然覺得這不是陳榷，直到陳榷看着他，頷首一笑，她覺得，這才是陳榷。
他的表演不一樣了。
這是蘇甜的切實感受。
如果說以前她可以感受到陳榷瞬間如火山的爆發力，可以看見每個角色里都有陳榷自己的影子在，但這一次她沒有看見，她只看見了劉建明，看見了溫吞的浸人的力量，就像是水滴石穿的力量，這種力量比火山爆發更讓人動容和共情。
事實證明，趙總和庄哥的眼光沒有錯。
她有些莫名的欣慰和自豪，可也有一種緊張感，不是說想要追上陳榷，而是想要讓自己表演的更加自然一些。
“陳榷老師，教我表演唄！”她走到陳榷面前說了這樣一句。
剛剛和曾新珏看完剛才那一段的陳榷微微一愣，可立馬板著臉說道：“我可是很嚴格的。”
“那陳榷老師還會體罰我嗎？”蘇甜兩隻腳交叉着站着，儼然一副學校里小女生的味道，可她眉梢帶俏，用眼神勾着陳榷，語氣軟孺。
陳榷對上她懵懂與慾念並存的眼神，立馬移開了眼神，乾咳一聲，拍了拍蘇甜的腦袋：“請這位同學端正態度！”
蘇甜笑着對他撒嬌叫着陳榷老師，陳榷一臉為難，有些不自然，可蘇甜就喜歡這樣逗他，見多了他面對很多事情雲淡風輕，一切盡在掌握，這樣的陳榷看起來很可愛。
不說是當老師，陳榷也需要在台詞和節奏這些方面下功夫，他只會說一些自己的方法，然後就着這一兩場戲糾正蘇甜的一些慣用思維和情緒。
夜裏，就在這間屋子裏的卧室，曾新珏讓蘇甜和陳榷都換上了睡衣坐在床上，劉建明和mary的私生活展示，也是這裏mary說面具戴太久了就會脫不下來。
“第一個鏡頭是蘇甜坐在這兒看着電腦，天雀仔你從被子裏爬出來，然後台詞就按照劇本來，動作你們隨意！”曾新珏說完就坐回了監視器。
這場戲也就擁抱是最大尺度，其他都不存在。
陳榷和蘇甜點頭說沒有問題，實際操作更是，明明是第一次這樣親密的從背後抱着，懷抱里的蘇甜很快入戲，笑吟吟的說著台詞，在背後伸出雙手抱住蘇甜的陳榷更是，在聽聞蘇甜是寫這樣男主角的時候，他沒有什麼看見自己，而是饒有興趣的聽着，然後耳鬢斯染，便拉着蘇甜去了被子下面。
現場粉紅泡泡不少，特別是蘇甜在被子下似乎被戳到了笑穴，等到被子揭開，只見陳榷摸着自己的下巴倒吸涼氣。
看樣子是撞在一起了。
可另外一邊蘇甜是一點事也沒有。
隨後還有一場蘇甜在書房打電話的戲份，拍完這一場，蘇甜可以說客串結束了。
明天拍的也是梁家徽的戲份，陳榷難得可以休息一天，於是在下班后，帶着蘇甜離開了。
陳榷如今還只是一個小透明，但架不住蘇甜的知名度，兩人偷摸的從側門進入電影院，找到了二師兄的助理，拿着票進了電影院，此刻電影剛剛播放，兩人找到了一個中排靠過道的位置坐下，陳榷掃視整個場，發現二師兄請的人很好，鄒凱和梁維在角落，二師兄和他的經紀人還有他的朋友在二三排，他沒有見到大師兄，想來是在哪兒等着看今晚的票房了。
來之前，他們倆還找了一家小餐館吃飯，又陪着蘇甜逛了逛街，畢竟這部電影的時間是在晚上十二點。
來的路上，陳榷還特意搜過了場次，一晚上一個電影院估計只有一兩場，這如果真的想賺錢，誰會信？
電影開場，陳榷的思緒也很快回到電影上，蘇甜枕着他的肩膀也沒有討論，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
這是一出愛情喜劇，可能還要加上公路這個標籤。
講述的是兩個失戀的男女，陰差陽錯，租到一輛車開始公路旅遊，一路上遇見各種啼笑皆非的事情，不過有些虎頭蛇尾，結局來的太快，主角的情緒變化也很硬，於是顯得這部劇喜劇還行，愛情不太行。
及格分的作品。
陳榷有自己的判斷。
“沒必要讓他們在一起！”蘇甜在電影結尾后對着陳榷小聲說著，瞟了瞟四周，似乎怕別人聽見這略微不好的評價。
陳榷怕了拍她的手背，還沒有站起來就看見二師兄，梁維還有鄒凱一下子圍了過來，大抵是你小子真的談戀愛了，還不說一聲，又對着蘇甜表現了三個人的沉穩和善，說下次來雲港一起聚一聚。
蘇甜本想說她們倆現在也不算是正式談戀愛，可陳榷已經先一步默認說起了另外的話題，她便沒有解釋，只是回答了幾句話后就安靜站在陳榷身邊，跟着陳榷他們走齣電影院，聽着他們眉頭緊鎖說起了這次的電影。
“不超過一百萬！”
黎耀祥給的是肯定的一句話。
梁維和陳榷對視一眼沒有出聲，倒是鄒凱說了一句，今天又有媒體拍到張衛澗和謝若若同一居室待了一整晚的照片。
氣氛稍微沉悶。
大家都是志趣相投的朋友，自然會為張衛澗想一些。
“實在不行，我去求求薛兆邯薛大哥！”
陳榷這句話一出，其餘四人都有些錯愕在，《殺破狼》裏被打進醫院的事情歷歷在目，大家都知道，陳榷不喜歡再提及，再說薛兆邯是可能會對陳榷照顧一些，但也不能你主動上門，這是什麼？
可能在薛兆邯看來是一種威脅。
蘇甜可能更了解陳榷，在醫院那段日子，陳榷說再也不拍動作戲了，可在拍攝現場，那不服輸的勁頭，她看得清清楚楚。
“別去！”黎耀祥說。
“對啊，咱們小人物別跟這些大人物扯上關係了。”鄒凱說。
梁維說：“我們有其他的辦法。”
“《西遊記2》的熱度就算再高，合約還是在興和手裏，大師兄也就是一個演員，他被拖着合約，熱度消失，興和放手，他什麼也得不到了，到時候。”陳榷說。
黎耀祥蹙眉終是說出了一個方案：“其實，雲港電視台那邊一直在爭取我和大師兄，他們想打包我們倆，但大師兄最開始一口回絕了，他想要的是進軍電影。”
“合約肯定不是太好。”鄒凱也算是和雲港電視台合作不少次，深知那群人的尿性。
“也不是太差，這是一條最好的退路，我們勸一勸他，我去溝通雲港那邊的人，如若這條路也不行，拼不過興和，那他真的要轉戰內地了。”黎耀祥知道現如今張衛澗在內地的熱度，可熱度是誰什麼東西？
那是虛無縹緲，可能上一秒你還受到追捧，下一秒就會如雲煙消散的不切實際的東西。
只有成績才能說明一切。
而今晚這部電影的成績足夠拖着張衛澗兩三年。
他如今的市場更多的還是在雲港。
“別去找薛兆邯！”黎耀祥又強調一句。
陳榷沒有說話，蘇甜握着陳榷的手向他們保證一定不會去找薛兆邯的，低頭不是一個好事情，起碼她知道，陳榷很不喜歡向人低頭。
他們這群人又找了一個包間喝酒，臨末，張衛澗姍姍來遲，也沒有說罰喝酒之類的，因為張衛澗表情明顯不佳。
大家知道原因，也沒有問他。
而是互相說起了近來的事情，鄒凱開始準備進組了，一個小劇組，可能都不會上映那種，梁維則是正式進入到文藝圈，不少導演邀約，他已經接了一部，是講述重慶的故事，但他聽聞導演很磨蹭，可他也不急，賺錢兩個字，他稍微看淡了一些，她有她的需要，梁維也有自己的追求。
讓張衛澗提起一些興趣的是陳榷和蘇甜。
他表情里透露出來的就是他早知道這兩人會在一起的，不快也不慢，在蘇甜面前提及陳榷時，他說可能要蘇甜辛苦一些，陳榷對表演的態度可能會讓兩個人聚少離多，這時候更考驗兩個人的信任和感情，他又說，天雀仔一向都是熱衷於表演，不會有什麼糊塗事，對着蘇甜說完，他又拍了拍陳榷的肩膀說，既然決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好，腦子一熱那些事情最好不要做。
這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陳榷。
“我們一起去雲港電視台吧！”
黎耀祥當著所有人面前提了出來。
包間裏七彩的燈被陳榷關上，打開了白熾燈。
張衛澗盯着黎耀祥，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眼神，他沒有提及反駁的話語，而是點點頭說他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