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殺破狼
鍾懸摸了摸額頭,有些無奈。
薛兆邯今年三十二歲了,他十幾歲出道,脾氣火爆,近些年雖說緩和一些,可本質還是一樣沒有變過,今天他看見薛兆邯多笑了些便忘記這回事,憑薛兆邯的脾氣,怎麼會讓陳榷一直壓着呢?
果不其然,雖然陳榷也反應過來,可還是薛兆邯勝了。
都說薛兆邯耍大牌,可鍾懸一系人都知道,薛兆邯只是看不慣在他面前出風頭的人,比如此刻的陳榷。
右腿遭受的重擊。
被夾住頭與手臂的摔打。
薛兆邯還要比陳榷想像的厲害一些。
陳榷扭了扭脖子后,又咳嗽了幾聲便聽到了薛兆邯那句看似提醒,實則儘是勝利張揚的話語,他站起來,頓了頓自己的右腿,只是說:“確實是我沒有站穩!”
“老闆這算偷襲嗎?”
周遭有人這樣輕輕說了一句,便被一旁人捂住了嘴,各自去看各自的事情去了。
“多鍛煉!”
薛兆邯說了句便扭頭去一旁喝水,剩下站在原地的陳榷,他目光和鍾懸對上,鍾懸只是將目光移開未曾有任何的言語,周遭人對上他的眼神也都立馬避開。
他走到劇組的一側,拉住一個人問現場有沒有水?
那人指了指附近的箱子。
陳榷走過去拿出一瓶水喝了幾大口后坐在劇組的邊側,他揉着自己的右腿,心想剛才是自己有些着急了。
如若再來........
哪有那麼多的重來!
他搖搖頭,將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摒棄掉,專心致志的等着一會兒的開拍,只是希望鍾懸最好不要改任何動作,他現在看出來些,那些提醒他的人說的不錯,想要在薛兆邯面前有些亮眼的表現,等着的一定不是好事。
這一拳,還真是狠!
他揉着右腿,目光不自覺的放在身處中心地帶的薛兆邯。
“你怎麼了?”
鄒凱瞪大眼睛看着陳榷右手腕纏着的繃帶,明明今天送來的還是好好的。
陳榷上了車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沒有站穩。
鄒凱沒有再問,只是將車啟動開出去一段距離后,才慢慢說道:“薛兆邯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搶他的風頭,天雀仔你長相好看,身手又好,薛兆邯一定不會讓你好好拍戲的,何況現在還是在另外一個組,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犟什麼,退出就好,跟薛兆邯有什麼可爭的?你看,才第一天就搞得這樣!”
“犟?”
陳榷點點頭:“也許吧!”
“哎,你避一避薛兆邯其實也可以的。”
“避?我今天只是沒有站穩而已。”
鄒凱搖頭一笑。
事實證明,陳榷說的半真半假,在這接送的一周多時間裏,陳榷每每間隔兩三天就會頂着繃帶回到副駕駛位上,鄒凱問什麼,陳榷只說是沒有站穩,明天就好了。
除了繃帶,鄒凱每每見到陳榷,覺着他身上多了些許的肅殺,距離《殺破狼》開機越近,他這股感覺就越發強烈。
在《特殊救援》這些天,拿着盒飯,他偶爾會不自覺尋找一道身影,恍然間明白自己在雲港后,他又會低頭沉默着吃飯。
《特殊救援》殺青這一天,薛兆邯準備好的殺青宴,陳榷走過去說了兩三句話后,薛兆邯點點頭拍了拍陳榷的肩膀,目送着陳榷離開。
“看來這小子倒是硬骨頭!”
鍾懸看着陳榷的背影說,一瘸一拐的背影。
薛兆邯眉頭一鎖:“只是希望兩天後的開機,他的腳沒有問題。”
“那可是你今天讓天雀仔踢鐵板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鍾懸瞥了一眼薛兆邯。
“是嗎?那應該問題不大。”
鄒凱看着一瘸一拐走過來的陳榷,給他打開車門,見他坐在副駕駛位上后才問道:“腳沒有問題吧?”
“扭到了,小問題。”
“不去殺青宴?”鄒凱指了指一車又一車的人。
“我又不是他們劇組的。”陳榷回了一句后便雙手抱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鄒凱慢慢開出去提醒陳榷道:“不要忘記明天要去電視台配普通話版的《西遊記2》。”
“這麼快?”陳榷掏出手機一看,今天已經1月了。
“特效剪輯都好了?”陳榷問。
鄒凱想了想說:“10號吧,我記得《西遊記1》就會播出了,既然已經叫你去配音,肯定已經把其他工作做好了吧?”
“你可以休息兩天,這兩天就連着去配音,《殺破狼》開機后,每晚有兩個小時要你去配音的,什麼時候配完了就可以不用去了。”
“這樣想,你工作還挺多的!”
“拍完《殺破狼》有工作安排了?”
陳榷點頭,忽然看了眼鄒凱說道:“公司投資了曾新珏的新戲,找了我和家徽哥一起演。”
“誰?曾新珏?我沒有聽錯吧?”
“看來曾大公子並不是草包,他父親說不定還比不上他。”
鄒凱有些不信:“這麼高的評價?”
“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了。”
鄒凱看見陳榷閉上眼睛,原本還有話說也沒有說,心想,到時候應該算是一個驚喜,天雀仔應該會高興的。
“謝傲鬆口了?”趙鶴看着手上的合約,沒有想到這麼快可以拿到《星空》的合約,而且還是謝傲完全放手。
庄強說:“謝傲在作品上不說是高潔傲岸,也是有閃光點的,他不希望這樣一個作品黯淡無光,他說或許應該改一個名字。”
“改什麼?”
“《星際穿越》!”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關於拍攝的設想,在庄強離開辦公室前,趙鶴叫住他問道:“劉振叫來的孔煊沒有出什麼問題吧?”
“能出什麼問題?”
“成片到時候先送來我這裏,我看看。”趙鶴想了想說,庄強轉身離開,趙鶴又叫住了庄強。
“趙總,還有事?”
“公司里的人對於那些劇本角色有沒有什麼異議?”
“我反正到現在也沒有聽到。”
“對,小陳今年過年是不是回不來了?”
“到2月,他應該就會進組《無間道》,這部戲,曾新珏預計殺青的時間會在四五月月。”
“這麼快第一次誒,他確定?”
趙鶴慢慢點頭。
“小陳說過想休息,還是?”
“我估計他會說工作。”
“那就多幫他注意一些劇本。”
“趙總,您沒事了”
趙鶴揮揮手。
庄強這一次轉身離開趙鶴倒是沒有出聲叫住他。
《殺破狼》的劇情不算特別難理解,正邪之間,勢不兩立,無論是何種溫情,在編劇的筆下,無一例外都會被撕破,這是一出無人生還的戲,更在陳榷是因果與廝殺的戲。
王寶深愛着自己老婆,兩人一直想要個孩子,最終因為壞事做盡,從樓上跳下去,正好砸死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馬軍脾氣暴躁,打傻嫌疑人,之後收斂,卻因為自大,單獨尋找王寶,他贏了一個jack,卻輸在了王寶手裏。
陳國忠更是因為不能將王寶繩之以法,在卧底身死後,選擇觸及到偽造證據的行為,之後身邊一個個警員死去,最終連他都死在了王寶手裏。
一個又一個人物,或多或少都有無奈。
唯有陳榷這個角色,看似遊離在故事之外,但劇情推動,唯有他來。
Jack,或者說傑克是一個殺手,王寶身邊最近的一個人,也是最信賴的人,劇本里沒有給出傑克未曾跟隨王寶前是個什麼人,但陳榷可以想像,也許是王寶給予到生存的空間,也是由此,傑克選擇給王寶賣命。
陳榷也想過,傑克喜歡的便是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
就像他使用的短刃,他就是短刃,出鞘后,只為向前,只為殺人。
第一次於劇本里殺人,是殺出庭的證人。
他開着車,筆直撞向那輛車,白煙之下,他從車裏出來,掏出短刃,沒有多餘的言語,沒有多餘的動作。
抹喉!
乾淨凌冽,像是夜幕前的那一道線。
他多看了眼陳國忠,寶哥只讓他殺證人,那麼他就只殺證人,這警察與他關係不大,活着也許會更好。
他就像是這陣白煙,在爆破聲出現,又在無聲時離開。
第二次殺人,是在傑克接到一個電話后。
陳國忠想要陪王寶玩,王寶就想,乾脆就玩大的。
一個又一個的警察,都要死。
傑克多問了一句,全部?
監獄裏的王寶只說了一個是字。
做他們這一行,是這樣的,要想好,其他人就要不好。
傑克握着白色把的短刃,他扭頭看着窗外的夜色,他想,自己也該穿身白色的衣服,平靜的面容下是火焰般的心越燃燒越灼熱。
第一個死在他手裏的是阿樂。
橋底空曠的場地上,那個叫阿樂的正抽着煙,傑克手裏把玩着短刃從黑暗裏慢慢走出來,對面的阿樂等着他走近后才掏出槍,傑克對着他搖搖頭,露出一個微笑。
飛刀穿手!
側身翻越!
拔刀!
一刀又一刀!
看見這個只剩下憤怒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警察,傑克覺得有些不好玩了,他的短刃比在了阿樂的脖子上,突然,他將阿樂放在自己身前,短刃依舊放在遠處,因為有人來了。
就是這樣才好玩啊!
槍聲清脆,可沒有一顆打在傑克的身上,他站在黑暗裏,只剩下一道光照亮喘氣的阿樂,在馬軍的眼下,他又是乾脆凌厲的抹喉。
而馬軍,他什麼都做不了,門被鎖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自己同僚被殺。
陳國忠手下除了阿樂,還有兩個人,傑克站在暗巷裏看着,一人在電話亭里打電話,看不見表情,另外一人正高興與女兒聊天,傑克微微蹙眉,又舒展開,就是這樣,殺人才有意思。
當第一陣風起。
傑克走了出去。
刀就在衣服下面。
就像是個吃了晚飯散步的路人,他走了過去。
風急。
靠近。
一刀捅入,又是一刀抹喉。
無聲,或許只有風聲。
另外一人還沉浸在和女兒的重逢里,絲毫沒有反應,於是傑克的這一刀重了一些,抹喉的動作更快了些。
他想看看後續那些人的表情,可寶哥的命令在前,他需要回去了。
最後一次,是在巷道里。
高樓大廈的頂層,他用短刃插入了陳國忠的手掌心,看見寶哥差點將他的脖子扭斷,卻被馬軍的電話打斷。
電話后,寶哥將短刃拔出拋給了他。
他於是說,去下面等着馬軍。
王寶看了他手臂上的傷,只是點頭,沒有出聲,坐下后,雪茄的煙霧升起,像極了第一次的車禍。
他聽說過馬軍,一拳將嫌疑人打傻,號稱是整個警察里最能打的。
而他也是王寶手下最能打的。
他想試試。
因為寶哥不會想今晚的陳國忠和馬軍活下來的。
那麼在這裏不是更好
不到兩人手臂展開的小巷,以及他手裏的短刃和馬軍手中的長棍,夜色如水,燈光黯淡,這便是最好的動手時間。
這一定比先前殺人更好玩。
他一邊想着,一邊沖了上去。
可最終的結果是他倒在了小巷口,馬軍坐着電梯上去了。
他就像是不遠處熄滅的燈火,萬千中的一盞,根本惹不到人注意。
這就是殺手傑克在劇本里的故事。
簡單到台詞只有兩句,不超過十個字。
陳榷第一次看完后,就在想,這般簡單的人物,導演會用什麼樣的動作將這個角色填滿呢?
正邪廝殺!
暴力血腥!
極致的動作戲可以彌補一切的。
這是陳榷從錢佳樂的嘴裏聽到的,自然而然,他有些期待這部電影會怎麼樣呈現呢?這位葉偉信葉導又會是哪種導演呢?
在兩天的《西遊記》配音工作后,陳榷終於等來了《殺破狼》的劇組傳來的消息。
開機如期舉行。
陳榷照導演的吩咐已經剃了一個短髮,並染黃了,他穿着黑色風衣,於人群中靜佇,目光深邃,氣質凌厲,與周遭人相比,他像是加持了聚光燈,吸引着每個人的目光。
“天生的.......”鄒凱和錢佳樂站在不遠處感慨,“天生的該拍戲的。”
錢佳樂似乎聽出其中的酸氣,他看向鄒凱:“你也可以,天雀仔長相屬於動作戲裏錦上添花的,你不一樣,你可以用自己的身手吸引觀眾。”
鄒凱苦笑,這不就是誇他不如陳榷長相嗎?
另外一邊也有人看着陳榷。
剛剛結束燒香的薛兆邯看了眼陳榷后問鍾懸:“這小子就兩天,傷好了?”
瞧着陳榷如刀的筆挺身姿,鍾懸只說了不知道三個字。
葉偉信和製片人站在一起,嘉林影視這般大的集團,請到葉偉信來執導也是費了不少功夫,就像是外人只知道血腥暴力的《殺手》系列是鼎鼎大名的劉鏘導演的作品,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系列電影裏,葉偉信的操刀段落給整部電影上升了一個檔次,像立項時便立定這部作品是走暴力動作的路線,那麼葉偉信便是最好的導演。
啟用薛兆邯,也只是為了保證一定的票房。
“和先前相比,有些殺手的味道了!”葉偉信拍過《殺手》系列,自然能夠一眼看出陳榷氣質的變化,原來像是一塊玉,而現在則像是將玉打磨成為了一把刀。
製片人沒有心思去關注陳榷,只是叮囑葉偉信道:“注意分寸,薛兆邯有時候對動作戲的意見其實也是可以採用的,沒必要一直頂着,大家都不舒服之外,還耽誤拍攝。”
葉偉信答應肯定不會。
製片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不相信。
獨有的,揭紅布前,陳榷還見到了殺雞的一幕,他心想這邊的開機儀式是有些不一樣的,等着媒體們拍照之後,劇組便準備開拍,和很多劇組一樣,葉導也是第一天試手,找了一個地方,裝修成過去零幾年的警察局,開始拍攝尋常的警察廳的戲份。
陳榷本來就只有三場戲,他第一天肯定不會有鏡頭,於是就和鄒凱給錢佳樂打下手。
他注意到飾演警察阿樂的梁維也在拍攝現場,和幾位成名的老戲骨對戲,他絲毫沒有落入下風。
不過似乎和陳榷面臨的情況相似,沒人敢和梁維走近些,畢竟這還只是接觸,誰又說准嘉林影視對於梁維的想法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他也注意到薛兆邯的文戲不像他武戲那般乾脆,拍攝起來有些磕磕絆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背台詞太慢了。
一句話可以錯三四個字。
不過沒有人說什麼。
不管是不是習慣了,究其根本還是因為薛兆邯的地位。
“這跟你在《特殊救援》裏還挺像的!”鄒凱注意到陳榷的目光,他說點是梁維。
“是叫梁維,你覺不覺得他眼睛很好看,不過.....聽說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陳榷有些意外:“當初不就是為了女朋友,梁維才打人的嗎?”
鄒凱抱着手臂一笑,隨即神色有些黯淡,嘆氣道:“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說不清道不明的,你總不能因為幫助過,就綁着別人吧?”
梁維擋道后被吼了一聲,他說著抱歉退到了更邊緣的地方,他做的動作明明略顯寂寥,可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只覺得他勝券在握,看待一切都只有淡然心悠。
陳榷沒有去認識梁維的心思,偉仔和他畢竟是兩個人,沒有必要刻意和梁維做朋友,而且上午的拍攝讓他有些困意,昨晚沒有睡好也是一部分原因。
第一天節奏很慢,拍了沒有幾場戲,就要收工下班,《殺破狼》裏很多戲份雖然都是在晚上,可還要在後面的場次才會拍攝。
陳榷和鄒凱找了個路邊攤吃飯,吃完后,他還要趕去配音,這和現場拍攝有些不一樣,以至於前兩天配出來的效果不好,他自己也在找那個狀態,心想今晚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沒曾想,梁維坐在了他們對面。
生意太火爆,以至於要拼桌,老闆對陳榷他們很不好意思,說加個免費的菜,陳榷和鄒凱不是什麼脾氣大的人,小本生意,做到這個地步不容易,自然是點點頭,何況他們還認識梁維。
“你看起來不像是吃街邊攤的人!”鄒凱說。
梁維沉浸在和張語分手的情緒里,對於鄒凱和陳榷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印象,聞言,又像是想起什麼,語氣有些潦倒:“像什麼?該穿西裝喝紅酒?”
“那樣的生活......一定很沒有意思。”
鄒凱和陳榷對私一眼,這完完全全的酸里酸氣的,還很沒有意思?
雙方又沉默下來,陳榷和鄒凱看出來下班后的梁維的emo情緒簡直溢出。
上菜后,梁維吃着吃着忽然停下來,陳榷以為他是被辣的掉眼淚,可抬頭一看就是單純的想哭,今天在劇組看到的那個沉穩自信的梁維似乎是個假人,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處地邊攤就是梁維和張語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那年,他們還都是剛入圈子的透明,卻活得有滋有味。
鄒凱和陳榷離開時還看了看梁維的身影,沒走幾步就看見有人故意挑梁維的刺,他們倆對視一眼,還是走過去,將梁維給拖走,陳榷看了眼時間,自己打車去配音工作室,讓鄒凱送梁維回去。
去配音的路上,陳榷還有些唏噓,他不由想到自己,如果真的和蘇甜在一起,後面分手,他會不會變成梁維這樣呢?還是蘇甜會這樣?
第二天一大早,梁維見到鄒凱和陳榷的第一面便是說了句謝謝。
深邃的眼神里沒有了昨晚的脆弱和眼淚,就像是兩個字,可陳榷看出來這雙眼睛裏的憂鬱就像是被一層紙隔着,只要稍微一碰就會破的。
鄒凱和陳榷擺手示意不是什麼大事,鄒凱似乎想問問為什麼?
不過陳榷手疾眼快的將鄒凱攔住,指着剛到現場的錢佳樂說,佳樂哥叫我們了,我們先去工作,有時間再聊。
望着陳榷的背影,梁維有些想起了那天陳榷的眼神,不過很快便被收斂,拍戲,拍戲,現在拍戲是最重要的事情。
《殺破狼》還在拍攝中。
而《西遊記》10號如約播出。
早先,《西遊記》的預告片在內地引起了不少的爭議,因為近些年來關於各種猴子的改編實在是太多,如果不是周星馳的《大話西遊》估計被噴的更慘,幸好有《大話西遊》的成功,以及張衛澗的演技和口碑,倒是不少人保持期待的態度。
而這不少人,只是在關注到雲港電視劇的內地觀眾上。
李可可就是其中之一。
從最早的《創世紀》到法證系列,再到探案,還有飛虎,李可可一直是雲港電視台最忠實的觀眾。
“怎麼了?等着開播呢?”
寢室里室友見李可可十點還等着看網絡平台更新的電視劇不由一愣:“你明早可還有課呢?你不睡起得來嗎?”
李可可對着室友陳妍拍了拍胸脯,不到兩下,就咳嗽着,原本挺直的身軀也癟了下去。
洗澡出來的方媛擦拭着濕法問:“雲港的電視劇是不錯,可最近感覺一般誒,我記得是改編的西遊記吧?”
李可可立馬反駁道:“這可是張衛澗主演的,一定不會爛的。”
“張衛澗?哪位啊?”陳妍是莫循的死忠粉,從不關注云港那邊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張衛澗是誰。
李可可將屏保點亮給方媛和陳妍看。
“眼神很亮誒,就是有點兒矮!”方媛臉色淡漠的評價道。
“我覺得還行!”陳妍說。
方媛對這些娛樂圈的事情一向不關心,能從她毒蛇的嘴裏聽到眼神很亮四個字,李可可笑的很甜。
方媛捏了捏李可可的臉便去吹頭髮去了。
等到吹頭髮出來后,她有些奇怪,因為加上回寢室的一向愛學習的程然同學都和陳妍、李可可蹲在電腦前。
方媛聽着從電腦里傳來的聲音嘟囔道:“有這麼好看嗎?”
然後她走了過去,正巧看見《西遊記》第一集孫悟空與天兵天將對峙的一幕。
只見天光黯淡,天兵天將踩着黑雲而來,伴隨着的是風在呼嘯,雷電在雲層中奔馳,真有天空裂開一般,給人無限的壓迫感,可隨後鏡頭一轉,便看見一隻猴子立於山巔,身後旗幟上寫着-齊天大聖四個大字。
頭戴鳳翅紫金冠,身着鎖子黃金甲,腳有藕絲步雲履,他手中金箍棒指向半空中的無數天兵天將,方媛只覺着這些可怖的狂風與雷電在他面前仿若失色。
他雙眸似驕陽,聲音似雷震,說話間,幾個扭身,將紅袍一展,氣勢無雙。
他再朗聲一笑。
天地一清。
真是美猴王!
“他眼睛真的太好看了!”陳妍一個人將寢室其他人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
不同於其他人的猴子,更不像86版的猴子,張衛澗的猴子靈氣中夾雜着妖性,讓人根本挪不開眼神,更不要提第一集裏的特效和服裝,堪稱完美,再到配音,看完第一集后,李可可雙手握拳:“我就知道,肯定是精品!”
“空空真是太帥了!”
“還可愛!”陳妍補充一句。
方媛一愣:“空空?”
“孫悟空,空空!”程然在一旁解釋道。
李可可看過網上各種噴這部劇的話語,可此時此刻,她就想問一問那些人,這是爛劇?如果這是,那你們主子那些根本就不能算是電視劇了!
她念頭到這裏,乾脆找了一張官方張衛澗的孫悟空圖,配上幾個大拇指發在了網絡平台上。
神清氣爽!
播放中的片尾曲戛然而止,李可可三人一看,方媛的手正拿着鼠標點到了播放下一集的按鈕上,方媛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定:“明早還有課,看快一點,不要浪費時間。”
屏幕顯出景色。
剛好方媛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一側。
而這樣一幕,發生在許多想要從《西遊記1》裏挑刺的人的電腦桌前,亦或者是電視屏幕前,以至於第二天,網絡平台上那些噴爛劇的聲音大部分都不見了,那些還在罵的聲音,誰知道到底是真人,還是假人呢?
可到底這部劇宣發不像是頂流那般,看的人較少,但隨着一天一天過去,口碑持續發酵中,觀看人數越來越多,包括黎耀祥的豬八戒都吸引了不少的粉絲,當然最火的還要屬張衛澗的孫悟空。
當他從丹爐中躍出站在丹爐口,火焰在他雙眸中燃燒,而他輕輕抹去唇角那一幕,在各種視頻中出現。
而其餘日常視頻的播放量更是與日俱增。
張版的帥,張版的可愛,還有妖性與人性,都將這隻猴子成為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陳榷是知道開始播放的口碑不錯,他想到第二部,估計師徒四人的名氣還會飛漲,倒是應該讓大師兄他們請吃飯的。
剛剛想到這兒的陳榷就聽到了葉導叫他的名字。
夜色深沉,劇組的光打得很亮,接下來就是他三場裏面,將凌厲、狠辣、冷血展現得淋漓盡致的一場,可以說是虐殺阿樂。
葉導正在指揮着群演一會兒看到手勢后就跑,然後對着梁維說,看到他們跑向那邊的地下通道的門口,你就有些反應過來,追了過去,只是太慢了,然後在這個位置,扭頭就看見了走來的陳榷。
而陳榷則是和錢佳樂一眾人站在足球框的後面,這兒屬於橋底,有一大塊的空場地,被建造成為了足球場,只是沒有草地,而是水泥地,足球框也沒有了網,只剩下乾癟癟的金屬框。
“先聲奪人!”
錢佳樂定下一個大致的方向。
“這場戲很重要,是劇情的小起部分,展現jack的殺手形象時,也要把整部電影的風格定下,就是刀刀見血的暴力。”
“來,把短刃給我!”
有人遞上短刃。
錢佳樂拿在手裏舞了幾下,有些不得勁,他又連着換了好幾個姿勢,又讓陳榷自己拿着玩一玩,感受一下,他和葉導走到了一側準備好好聊一下一會兒該怎麼拍攝。
薛兆邯沒有在拍攝現場,倒是讓溝通很有效。
陳榷拿着短刃在旁邊揮着,像這種剛到半臂的小刀,如果正着拿去砍人,可能會更輕鬆,但就像是錢佳樂所說,在電影裏需要追求視覺效果和視覺感受,陳榷以錢佳樂剛才的示範反手握刀,對着空氣比劃了幾下。
一旁的鄒凱笑了笑。
陳榷看向他。
“其實這種短刀,真想表現的話,應該重視在切割上,我正手一刀插進去,然後反手拔出來,對着人再划,到最終反手抹喉,乾淨凌厲。”
“你來試試!”陳榷把刀遞給了鄒凱,示意他來扮演jack,而自己來演阿樂。
梁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在旁邊,和其他武師一起看着兩個人比劃式的表演。
短刀是沒有開鋒的,鄒凱握緊后,用手指試了試其鋒利程度,感覺還行后,他看向陳榷說:“來了?”
陳榷點點頭,站在原地不動。
鄒凱疾步而來,正手一刀捅在陳榷的腹部。
鄒凱勢大力沉,讓陳榷後退好幾步,陳榷剛想伸手反抗時,鄒凱已然探出另外一隻手,死死扣住陳榷的手腕,狠狠向後掰扯的同時下面也是一腳踢向陳榷的后膝,讓陳榷直接半跪在地上,扣着的手腕讓他上半身不得不靠向鄒凱,一般人於這種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反擊。
這一擊之後,鄒凱反而慢下來,反手拿刀,輕輕划割陳榷的手腕,鬆手后,換到正前,輕輕鬆鬆的划割陳榷的另外一隻手腕,最後又是筆直一刀的捅入。
陳榷本以為都結束了,鄒凱又對着他的胸口來了一腳。
前面的動作不是陳榷反應不過來而是配合著鄒凱。
見到這一腳,陳榷沒有了避讓。
側身一躲,伸膝,便是一記臂錘就要掄下。
“別別別!”鄒凱連忙求饒,因為陳榷另外一隻手已經抓住他的腳腕,如若這一記臂錘落下,這條腿就要廢了。
與陳榷合作過的人自然不會感嘆陳榷的反應和隨機應變。
梁維雙眸中閃過亮光的看了看陳榷,又看了看鄒凱。
“我就是開個玩笑!”
陳榷揉了揉手腕,又頓了頓腿說道:“你用的力氣可不像,但我感覺你這套動作做下來觀感還是一般,沒有給人一種衝擊感,你明白吧?”
鄒凱說:“到時候用鏡頭懟到受傷的地上,肯定衝擊。”
“但阿樂也有手槍,看見人衝過來,直接開槍,不是.......嗎?”
在陳榷和鄒凱眼神下,梁維拍了拍腰后別著的手槍,還是將話說完了。
“十步之內,槍快還是刀快?”
鄒凱說了句玩笑話,周遭人倒是接着鄒凱的話說下去,陳榷則是重新拿回刀,想着該怎麼做才好。
直到葉導和錢佳樂走過來,他也沒有想好,畢竟,他不是專業的。
看兩人臉色,應該商量好大致的拍攝,果不其然,陳榷便聽見葉導讓將鏡頭放在足球框的一側,然後讓梁維站在距離足球框的正前方二十來步的距離,又架了一台機器在足球框和梁維中間。
這個時間內,錢佳樂拍了拍相當於陳榷一般高,可能還要高一些的足球框對着陳榷問道:“天雀仔,可以翻過去?”
“佳樂哥,你不會是想讓天雀仔直接從這裏跳起來,然後一下衝到那兒梁維的面前吧?這不好做吧?”鄒凱驚訝的比了比足球框,又看了看和梁維的距離,實在是想不到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因為這裏的人物想要翻越,肯定是有助跑,那麼翻過去后就有卸力,到時候就像是梁維所說,直接開槍就好,哪會讓殺手近身。
團隊副手泉叔將鄒凱拉了回來道:“我們這樣說,肯定考慮過實用性的,現在就是要問天雀仔自己可不可以翻過去,而且落下去的動作不能有太多反應時間,整個過程是跑,翻,跑,中間銜接的動作最好是少之又少。”
“而且如果這個條件滿足,我們想天雀仔在翻越到半空時,可以有一隻手可以扔出飛刀!”
陳榷豁然道:“先以聲壓人,壓力給到后,在阿樂還在拔槍時,我就已經翻越到半空,然後將短刀扔出,最好是刺入到阿樂拿槍的那隻手,落地后加速衝過去,如果阿樂反抗,直接用拳腳,再拔刀后,割破手腕,或者是其他地方,在與馬軍對峙時,直接一刀封喉!”
陳榷的腦海里已經有具體的畫面了,而周圍人聽完他的敘述,大致上也明白了。
錢佳樂和泉叔對視一眼后,笑着給陳榷鼓掌道:“天雀仔,你其實很有做武術指導的天賦,不考慮一下?”
陳榷搖頭:“佳樂哥,別開玩笑了,這些都是你和泉叔設計出來的,我只是將它們說出來而已,我可做不了武術指導。”
“怎麼?天雀仔想要做武術指導?”
薛兆邯的聲音忽然從側面傳過來,陳榷和錢佳樂等人看過去,他如同眾星捧月般,在他的武指團隊簇擁下走了出來,正巧還站在燈光組調亮的一處地方,好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一如既往啊!
葉偉信見狀在心裏念道,不過他沒有走過去,而是將手裏原本半成品的分鏡頭,講解給攝像組和副導演聽。
“我的團隊很缺人的,怎麼說?”
薛兆邯笑吟吟的看着陳榷,似乎就在幾天前,他當著鏡頭前,沒有按照套招,而是狠狠一拳撂倒陳榷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薛哥可能會失望的,天雀仔是天生做演員的料。”錢佳樂替陳榷回應了,然後直接問道,“我記得薛哥你的戲份還要等這一場拍完后才開始,來這麼早?不放心我們設計出來的東西?”
“別,你佳樂仔的名頭,在整個影視圈都是這個。”薛兆邯說著比了一個大拇指,可他站姿一動不動,頂着光,絲毫沒有看出來一絲的讚美,“我肯定放心的。”
錢佳樂對着薛兆邯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