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理之門 2
汨羅仰頭淋浴,水順着脖頸沿着身軀流下。洗手台上的通訊器滴滴響,她拉開玻璃門,熱水暈起的霧隨她的手柔動。
她接通通訊后,關上玻璃門,問:“柏前輩,有什麼事嗎”
“吸血鬼的案件我們要放一放了,湮靈是敏感問題。”
“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私自調查的。”
汨羅冷不丁地一嗆,對面沉默,才繼續說:“你是個死腦筋,認準一件事就不會鬆手。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希望面對湮靈的問題上,你能選擇明哲保身。”
他說的很隱晦,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將殺死自己親人的吸血鬼的執念放一邊,現在湮靈問題關乎異獸國家命運的問題,所以讓她收斂一點。
“嗯,好的。”
聽到這語氣,對面嘆息,應該是聽出敷衍的味道。
“那祝你好運。”
通訊掛斷,她也差不多洗完了。擦乾淨身體,穿好睡衣,坐在桌前,看湮靈的文獻資料。
她首先查閱第一個建立起普通人類國家政權的古國。那裏有道的傳承,薪火相傳至今,已百花齊放。反觀他們這,聖殿騎士等貴族把控傳承已久,附庸於異獸下。
剛開始人人都是一條起跑線,每個人都是普通人,但差距隨着一代又一代的累積變大。那些龐大家族壟斷了神明遺留的聖物和傳承,導致兩極分化嚴重。
那裏還有俠客,與他們這的獵魔人相似,充當懲惡揚善的中間人。
她收斂了思緒,對書的內容產生懷疑,如果那裏真的人人強大,不至於和異獸同流合污。
她說的,是用人販賣這件事上,沒有一個國家發出質疑的聲音。
除了有一天,她遇到一個發放宣傳單的人,封面是含着眼睛的奇怪的鏤空三角形。根據規定,傳播小冊紙需要通過認證,而這個已經涉嫌傳播煽動罪。她將那個人捉拿,但小冊紙沒燒掉,帶回家私自看了一番。
這個組織叫做真理之門,他們力求打造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包括用人、異獸等等。這逆天的思維,愣是讓汨羅一度想燒掉。畢竟在她腦子裏,階級分明,異獸高人一等,接下來便是貴族,然後是其他零散的。整個社會在她眼裏是金字塔型,而這個組織的人居然想要打造一個規整的長方體,不管高矮胖瘦,沒有所謂的上位者和下位者,政權皆是阻礙。這對她太過激進,看完后就燒掉了。
她對真理之門組織感興趣,在查閱過程中,她知道了這群真理之門的初始成員是她眼中的貴族階級。這是簡單的為了政變而做出的口號,她對此便失去了興趣。
解構一切的衝動消失,那勢不可擋的思想,只不是貴族和貴族把控思想的工具。
徹夜未眠的她,卻沒有睏倦。自記事以來,她就沒有睡過覺,她覺得這肯定和湮靈有關係。所以父母去禮拜,她會偷跑出教堂,以免神父看出什麼端倪。
現在想來是這孩子的幻想,世界上不睡覺的生物應該不止她一個。
不眠也有它的好處。晨曦未露,天邊泛白,她能欣賞到日出。鐘聲響起,她又能看着忙碌的人打哈欠。
她從來沒有打過哈欠,嘗試模仿過,張開嘴像含着雞蛋一樣,但沒有提神的效果。她的精神一直很好。
世界在她眼裏沒有時間之分,不存在昨天和明天,她一直在今天活着。可能因為如此,她對眼前這位巋然不動的嫌疑犯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姓名。”
“劉知己。”
“家庭住址。”
“清泉街14號b棟701。”
“工作單位。”
“目前就職於黃天研究所。”
“性別。”
顯而易見的問題,讓劉知己稍稍抬眉看了眼汨羅,接着如前面一番回答這種:“男。”
“什麼時候報警的。”
“大概早上六點五十。我六點起床,做早餐給女兒吃。”
“都是你做早餐,你妻子呢”
“她因為工作常常早出晚歸,我工作沒那麼著急,可以在早上的時候照顧女兒。”
“每天如此”
“幾乎都是。”
“昨天有進女兒房間嗎”
汨羅匆匆瞟了眼文件,裏面有現場調查過的結果。
“進了,她在複習,沒繼續打擾。”
“距離期末還早吧。”
“她想要成為研究人員,壓力挺大的。”
汨羅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對方能夠保持一個姿勢到現在,沒有緊迫感和失女的惆悵,讓人心生奇怪。但法律非僅靠仁義道德判決一個人的罪。
“想跟你一樣做湮靈方面的研究”
“她喜歡科幻小說里的人工智能,打算做一個貼心的工具。”
“她早上一般幾點起。”
“六點半。”
“做早餐的時候,你不會先讓她起床刷牙洗臉嗎”
“她房間裏有衛生間,一般都是洗漱好出來。”
“出來的時候也六點半”
“養成習慣了,我做完早餐,她差不多出來了。”
“你會家暴嗎?”
“平常沒有,昨天喝酒了,失去控制,揍了她。”
“你有殺她的念頭嗎?”
“沒有。”
“你們最近和誰結仇了嗎?”
“沒有。”
“那天酒席,在場的人有誰”
“這.....”說出吃酒的領導的名字讓他猶豫了一番,“我師父,古天樂,古教授;師兄,李波論.....”
“好了。”沒等他報完全部名字,汨羅便重新起話題,“你妻子死了,你知道嗎?”
“什麼!”他罕見抬頭和汨羅對視。
“有什麼問題嗎?”
“雲霓她死了什麼時候。”
“和你女兒死亡時間接近,死去突發性心病。”
“心病”
“心臟出了問題。”汨羅看他兩手放在了桌上,又問“你覺得意外嗎?”
“是的。”
“你女兒死不意外嗎”
“是我發現她的死亡,已經沒有意外了。”
“你女兒提及過在學校受到欺凌嗎?”
“沒,她有事會跟我們說的。”
“你和何明陽什麼關係。”
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對方是誰,“一面之緣,在科技展上見過。他的潛海探測器讓我挺感興趣的。”
除了得知妻子死亡,他那副不為所動的態度被破除以外,其他時候,汨羅覺得他像個機械人,一五一十,一板一眼回答問題。
(對不起,拖更已久,發佈的幾章被和諧了。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