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問責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蘇爵一站得筆挺，將事情的原位一五一十地向趙劍鋒和黎昌維，以及其他幾個從國廳下來督辦的長官一一彙報。
“更詳細的細節，我都寫在報告裏了。”
蘇爵一花了兩天兩夜寫完了這份長達兩萬字的報告，此時此刻，眼睛裏還佈滿着紅血絲。
“這麼說，根據楊向南的交代，因為當初生意困難，無意中接觸到了龍王社的藥品銷路渠道。於是決定鋌而走險。他的女兒楊子晴利用自己是當紅藝人陸逸塵粉絲群主的優勢，將這些違法禁藥兜售給年輕的女孩群體？”
趙劍鋒正襟危坐，頭髮雖然已經花白，但這身戎馬將軍的氣場不怒且自威，更別提他現在實則強忍怒火，就連手中的茶杯都捏到吱吱作響。
“這麼大的事，事先不上報……利用一個剛成立不到三年的特工特訓團，隨隨便便找一個女人去卧底。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趙劍鋒啪地一聲拍下茶杯，火是衝著蘇爵一發的，但整個場面上，只有蘇爵一沒有被震懾到顫抖。
“趙長官。”
黎昌維趕緊上前來回護：“爵一還年輕。之前他都是在突擊隊做事，後來到了司長這個位置，也是第一次統籌這麼大的項目……”
“黎總司，你就不用給他開脫了。今天這裏又沒有外人，有什麼懷疑的話，當面說出來就好了。”
蘇爵一：“趙長官，我確實是有自己的顧慮。陸逸塵身份如此特殊，作為海宏集團的長公子，趙長官您的親外孫，如果他真的涉嫌跟龍王社有關——”
“蘇爵一！”
黎昌維大喝一聲：“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趙劍鋒大手一揮：“讓他說下去。”
說著，他站起身，踱步到蘇爵一的面前。
鷹一樣的雙眼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地掃——
“你懷疑的不是陸逸塵，你懷疑的是我吧？”
蘇爵一面色不轉：“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得不利用編外的女特工——”
“住口！”
黎昌維甩手一巴掌打在蘇爵一的臉上。
同時白着一張臉，趕緊上前賠罪道：“趙長官，他……他真的是不懂這些規矩，前幾年他一直都是在前線打野的。”
“你這話說的，好像從前線回來的每個人，都會像他一樣把事情做的一塌糊塗？”
趙劍鋒輕呵一聲，轉身，大踏步回到位置上。
“這次的任務，雖然標的人物陸逸塵毫髮無損，但特工秦瑟殉職，另有一位男士，兩位平民女孩受傷。”
“三位女孩，還有安妮。”
蘇爵一道。
黎昌維簡直無語了：“你閉嘴行不行！”
趙劍鋒：“黎安妮應該不算平民吧？我記得，黎總司長是有動用職權，給自己的女兒做了個入編考核。現在她人在中心醫院接受為期一年的專業培訓。之後是打算叫她入軍醫隊伍的，是不是？”
黎昌維順從點頭：“她現在要拿到中級醫師的資格證，才能入編。”
“那估計是懸了，這次受傷的喬醫生是中心醫院喬院長的兒子。我覺得，他不故意為難就已經不錯了。不過，在關鍵的時候，她不惜讓更弱勢的平民女性龍晶晶受傷，也要把喬公子送出去，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理由吧？”
“趙長官，”蘇爵一的臉頰輕輕抽動了一下，“安妮不是這種人。況且事發時，她也同樣是作為平民去看演唱會的，她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為任何人負責。只是出於……一個醫生的職業素養，判斷哪個人質更危險，更需要緊急救助。”
……
“尚辰！我爸爸呢？”
“黎小姐，總司長和蘇司長現在都在會議室，正在接受上級長官的……調查。”
他用了“調查”這兩個字，替換“問責”。
黎安妮咬咬牙：“讓我進去。”
尚辰一臉難色：“黎小姐，這個肯定是不行的。”
“有什麼不行的？我也在場，當時在女洗手間裏，只有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龍晶晶的事，我去解釋！”
尚辰為難極了：“黎小姐，真的不行。何況你現在進去，不但沒辦法幫他們，還會火上澆油的。”
“火上澆油？”
黎安妮瞪大了眼睛：“什麼火上澆油，我做錯什麼了？”
“他們說，你是為了要儘快拿到中級職業職稱，討好你們喬院長，所以才任由受傷的龍晶晶不管，堅持把喬醫生先送出來。”
“放什麼——”
黎安妮覺得自己二十年書都白讀了，除了一個P字，她想不出其他詞彙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當時葉染手臂受傷形成血栓，人已經昏迷了。喬嵐息被歹徒一槍打中腿，龍晶晶根本還沒有受傷呢！這個時候我作為醫生，當然要判斷誰更需要救助。何況龍晶晶自己說她不想辱沒父兄的榮譽，她願意留下來並肩作戰的！這幫坐在指揮室里喝茶的長官們，他們沒有一個在現場，他們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么？”
尚辰撓頭：“我知道事情是這樣的，但要趙長官他們相信啊。”
“他要相信什麼？他的孫子要開演唱會，所以蘇爵一他們就要賠上性命去護衛？憑什麼，陸逸塵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就不是命么？”
秦瑟死了，龍晶晶和葉染重傷，蘇爵一的心裏有多少壓力和內疚。
雖然出事到現在已經第三天，他甚至連看都沒來看過自己一眼。
但黎安妮感受得到他心裏的煎熬……
都弄到這個地步了，上面的人還要來找他問責？
“黎小姐，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但是，不行就是不行，我是軍人，我以服從為天職啊。”
“跟我來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黎安妮身後響起。
“趙長官讓我進去，黎小姐跟我一起吧。”
黎安妮轉身，愣住。
高大的男人換下了之前那身黑色的特種兵服，換上筆挺的軍裝。
整個人看起來如蒼鬆勁翠，氣宇軒昂。
黎安妮看着他那張酷似林凡的臉，心跳一陣停滯。
是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