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去經年,良辰美景虛設
我靜靜的看着窗外,行人路上一隻簡易袋在肆虐的寒風中四處飄搖,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飄浮在半空中,要落下卻又被吹的更高,欲飄向左方卻又被刮往右方…心中突然涌動出一股澀意上來,他或許只是想寬慰我,我卻只聽出了別樣的意味出來,那群人是他和唐蘇婉的朋友,唐蘇婉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我,只是見不得光的那個,第三者,而已。
我想到今天在百貨公司見到他跟唐蘇婉站在化妝品櫃枱前的情景。
想到昨天在醫院裏接到他的電話,在我說有事在忙,隨後收到他的一條“聖誕快樂“的短訊后便再也沒有聯絡的聖誕節。
想到,我們曾經時的樣子。
想到,我們重逢后那些溫潤幸福的日子。
想到,知道他有未婚妻后,屈指可數的約會。
我忽然間醒悟到,這麼多年後的今天,不一樣了的豈止是於一然,就連同如今的柯連喬,都是在我觸摸不到的世界裏。
我長久的沉默着,柯連喬蹙眉看我,“小燁?”
那段日子,暗沉無光,覺得很累很累再也不能撐下去的時候,總會想到連喬,想他微笑時勾着唇角的樣子,想他蹙眉不滿的看着我時的表情,想他手揣口袋慵懶的走在我身前時的姿態。那個時候,會很想念他,會想着如果他在,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麼難過,是不是,就可以,輕鬆很多,快樂很多,幸福很多。想着想着,就會充滿希望,覺得人生是有所期待的。
時日久遠,如今的自己走脫出來,又重逢了連喬,會覺得自己是被善待的,於是油然升騰出某種無以言說的滿足感,哪怕知道他如今有着未婚妻,只要他是愛我的,就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
可今天,突然懷疑起來,愛嗎?
“連喬,你愛我嗎?”我看着他,異常專註。
連喬眸色濃重起來,探身垂頭湊近,低語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小燁,你可知?…”語到最後唇已經抵過來
他說,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知不知?我可知?
車是怎麼開回去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放飛出去的小鳥一直不肯回來,直到到達學校,車子泊在校門口,連喬側頭看着我輕聲笑起來,略帶磁性的笑聲灌進耳中,心神才回復過來,神思歸位。
我羞惱着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下車,手臂被扣緊,回頭看去,他笑的一臉丰神雅俊,輕聲道:“一起走。”
他提着一個袋子下車來,我有瞄到袋子上的標誌,立馬想到他和唐蘇婉站在另一個化妝品櫃枱的情景。
我落後他幾步的距離跟在他身後,他站定回頭挑眉看我。
“你下午不是沒有課嗎?”幹嘛還進來啊。
他握着我的手包在手心裏,淡淡笑着,“想陪你走一會兒。”
我畏寒,此刻卻覺得全身像個小火爐般直冒着熱氣。天氣陰沉着一層層壓下來,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蒼茫黯沉,本來酷厲凜冽的環境此刻卻變得柔軟起來,整個世界靜謐起來,連呼嘯着的北風都變得遙遠。
我被他牽着手暈暈呼呼的走着,有些鬧不清方向了,然後就看到了從公寓樓方向衝過來的揭亞,她遠遠似乎看到了我們,立馬剎車優雅的走了過來——你說好好的一個高挑明艷的氣質女,這樣火急火燎不顧形象的奔跑的樣子…為毛也這麼樣的妖嬈動人呢?
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話說揭亞步履優雅的走近我們身前站定,很是恬靜的笑道:“柯老師好。”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開始肯定這丫頭絕對是外貌協會的,太不給我長臉了。
“你好。”柯連喬笑的逸然。
我掃她一眼,“你風風火火的這是要去幹嘛呢?”
“啊!”她慘叫一聲,恍然才回過神來,“我要遲到了,下午的主修課要隨堂考,可是會計入年終學分的,我的獎學金啊!”說著擺擺手便跑了出去。
看着她一陣風般沖了出去,笑的一臉淡然的柯連喬注視着我,我默默嘆息,我這室友,可真給我長臉啊。
“呃…我也上課去,你回去吧。”
“嗯,”他將手中的提袋遞過來,“本來想帶你出去玩兩天的,昨天實在忙得脫不開身,今天才挑的禮物。”
我伸手接過,想說不用這麼麻煩買禮物卻又覺得有些虛偽,明明剛才還想着昨天的聖誕節被冷落了,怨念極深呢。吶吶不成言,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他頓了頓,俯身吻上我的發道,“小燁,聖誕快樂,希望不會太晚。”
我胡亂的擺擺手,“不會不會,我上課去了,你快回去吧。”說著不等他回答便跑了出去,跑出去很遠才停了下來,手撫着呼吸不穩的胸口哀嚎一聲,林如,你的反應實在很傻,太虎了。
半是懊惱半是恍惚的跑到階梯教室時才發現課已經開始了,我偷偷摸摸從後門摸進去。
關係不錯的珊珊向我招手,我俯着身子向她走去。
“那位女同學,我看到你了。”教室前方傳來伍教授的聲音。
我默哀一下,直起身體向前方看去,溫順的笑着:“教授好。”
伍教授一臉嚴肅的點點頭,“嗯,遲到總好過不到,過去坐下吧。”
我輕吐一口氣,有些慶幸這節是伍教授的課了,穿過幾個同學走到珊珊那兒正欲坐下,伍教授又開口了。
“你的主席男朋友今天沒來陪你上課?”
…
我站立着,臉燒得通紅起來,“教授,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伍教授挑眉看過來:“哦?那就是准男朋友啦?”
…
我哀嘆起來,這堂為什麼是伍教授的課啊?
我還未說話,前邊便有學生喊道:“教授,你孤陋寡聞了吧?林如的男朋友是經管系的柯連喬!”話未完便引來一片應和聲。
我趴在課桌上悔恨不已,我為什麼要來上課呢?為什麼我要來上課啊?!
“小如,”珊珊湊過來低聲道,“大家都說徐嘉是因為你受的傷,是不是真的?”
我看她一眼,悶哼一聲:“算是吧?”
她一臉興奮的問:“究竟怎麼回事?快說說,快說說。”別人被劫也能成為八卦的話題,可見八卦細胞實在太過龐大。
我簡單的跟她說了那晚的事,只說大家吃過飯後去唱歌,他送我回學校后又回去時出的事。
“是這樣啊,跟他們傳的不太一樣。”很有股失望的意味。
我側頭看她:“大家說的什麼?”
她吶吶的笑,“沒有啦,你知道他們都喜歡以訛傳訛,傳到最後什麼版本都有的。”
我狐疑的看了看她,不太在意的又趴回桌上去了。
突然想到紙袋,我探身打開取出裏面的包裝盒,放在桌下打開,是條暖色羊絨披肩,摸上去柔軟細膩很是舒適,我傻傻的笑起來。
“這是什麼?我看看。”珊珊將盒子奪過去,挑着標籤驚呼:“這麼漂亮的披肩,羊絨的啊,披着肯定舒服極了。”
我笑笑,開始想像披在身上暖融融的感覺了。
她又是一聲驚呼,我蹙眉看過去,她指着標籤手抖啊抖的,我湊過去看了看,四位數的標價!
我愣了愣,轉而收起盒子道:“折扣產品,打過折的。”
珊珊撇嘴,“打個五折也要六七百呢。”
我汗了汗,將紙袋塞進書桌深處。
周末我九點半才起床,揭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她昨天說今天好像是要和李杭予去市區看上映的新片來着。
我懶洋洋的起來洗漱,喝一盒酸奶后我感覺涼意從內向外滲透,全身冷意泠泠。
穿上棉靴拎着背包出來,冷冽的空氣襲來,我不由的縮了縮脖子,真的好冷。
我一路跑到校外的超市,買了些補品和一提果籃又跑回學校男生公寓爬上樓敲門,應門的是秦暉,他挑眉看着我,似笑非笑,很有股看好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