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抓在手的彼岸之花(2)
徐嘉這天出院。
我帶上那條手鏈,準備到百貨公司珠寶首飾櫃枱那裏問一下價位,我對行情不是太了解,只好在去醫院前先諮詢一下。手鏈我無法安心收下,這時候退回去給徐嘉又顯得不講情理,想來想去,我覺得還是買份價位差不多的禮物回送給他比較好,無論是補給他的聖誕禮物還是賀他出院都是不錯的理由。
一樓主營珠寶首飾和品牌化妝品,我進去走到離門口最近的一櫃枱前,拿給銷售員問她手鏈的大概價位,銷售小姐很是含蓄,說這個不好說,這個品牌比較貴,而且這手鏈又是精品,價位應該在三千左右。我有些被她驚到,就這麼一條手鏈就要三千左右…
只是那麼被驚到的抬頭的一瞬間,我似乎恍然看到連喬的身影。
定睛再看過去,我清楚的看到一身商務正裝的他,長身玉立,衣着不凡,很是卓雅深致,側着身子站在一個國際化妝品牌櫃枱前,他一臉無奈的笑着。一個明眸皓齒,清麗脫俗的女子鼓着嘴唇瞪視他,而後很是親膩有搖着他的手臂說著什麼,唐蘇婉,名如其人,她是那樣的婉約動人,一撇嘴一瞪視間,都是那樣的別有風情,嬌俏悅目。柯連喬似乎說了什麼,她開心的湊過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難掩興奮的轉去與櫃枱里的銷售員交談起來。一時間,兩人吸引了很多視線過去。
我垂眼看了下手中的手鏈,忽然覺得諷刺意味十足起來。
最後掃了他們一眼,唐蘇婉正牽着連喬的手臂向扶梯走去,我轉身離開。
來到醫院,還未推開門便聽到裏面人聲嘈雜,很是熱鬧的樣子。
一打開門便先聽到紫諾的聲音:“你怎麼這樣?還說來幫忙收拾東西,結果要我們一群人等你。”
秦暉,柯一,許盈瑩,還有兩個見過幾次面的學生會幹事,大家或坐或站,都一派閑適在裏面,我尷尬心虛起來,吶吶道:“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一下。”
許盈瑩“哼”了一聲表達屑兼不滿。
我並不在意,可仍舊有些不自在起來,秦暉跟柯一看向我的視線,都帶了那麼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我一時懷疑起來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的原因。
“都愣着做什麼?拿東西走人啊。”紫諾掃了大家一眼,率先提起幾提營養品便準備離開。
柯一從她手中截過那些盒盒袋袋,“這些我來拿吧。”然後舉步離開。
秦暉手揣進褲袋很是閑適優雅的隨後跟着舉步離開。
另兩個同學拿上其他物品舉步離開。m.
我看着剩下的人,很是困惑,“這是,讓我們三個女性同志扶病號下樓去?”
紫諾斜睨我一眼,拖着許盈瑩直接走人。
我有些氣憤,我不就來晚了那麼一會兒嘛,至於嗎?
看向徐嘉,他安適的坐在那裏看着我笑,眼睛彎出很好看的弧度。
我挑眉看他:“你是準備要在這裏回味回味,好好告別一番?”
他嗤一聲笑起來,然後又輕皺起了眉頭,手撫上了腹部。
“傷口疼了吧?好歹你也悠着點啊,還能像平常一樣想笑就笑啊?”我搭着他的手臂扶他起身,“我們也趕快下去吧。”
撐着一個病號並沒有覺得太吃力,因為從一開始徐嘉就在盡量減輕自己壓在我身上的重力,我側頭瞪他:“我撐得住。”
他彎着嘴角笑。
然後走出住院大樓時他已經開始皺眉氣喘起來,我站在大樓門前開始傻眼了,“他們也不等我們,就這樣直接走人了?”怎麼都這樣,搞錯沒有。
“沒事的,我撐的住。”
“什麼沒事?”我氣極敗壞起來,“他們是想整我還是整你啊,有這麼對待病號的嗎?”
徐嘉默了一下,然後眨眼看我:“小如,我累了。”
病號怎麼能累着呀?我連忙跑去攔車,又跑回來扶着徐嘉上車,坐在車裏時不由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回到宿舍時將徐嘉扶到沙發上坐下時我已經撐着沙發扶手只有喘氣的力氣了,四樓啊,一層一層爬上來,我一臉鬱卒,深冬臘月的竟然出了一層汗,我是有多悲催啊。
徐嘉抻手過來擦過我的額角,笑着柔聲道:“累壞了吧?喝水嗎?”
我揉揉額頭吶吶道:“沒有沒有…不渴不渴…”
“這兒還有人呢,麻煩你們注意下影響。”斜倚在沙發里翻書的秦暉意態閑適的涼涼道。
徐嘉挑眉道:“你不是有事要出去嗎?怎麼還不走人?”
“有嗎?”秦暉合上書微抬頭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看着徐嘉笑的一臉歡快:“我今天很閑,真的。”
我滿頭黑線,“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然後果斷開門離開。
走出沒幾步突然想起來鏈子忘記還給徐嘉,嘆口氣又迴轉身去,正欲敲門門裏面的談話聲已經傳出。
“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真是浪費我們的一番心意。”滿腔的恨鐵不成鋼。
“我覺得很好。”很是自得的樣子。
“這叫做什麼?用情甚深?就捨不得林如吃一點苦啊。”
“對象是揭亞的話,你只怕還不如我呢吧?我們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
我正欲轉身離開,又聽到秦暉的聲音。
“我沒你那麼蠢,就因為一枚戒指,連命都不要了。”秦暉不屑道。
戒指?我有些困惑,卻也並未多想,顧自下樓去了。
反正課也上不了,我本來決定回宿捨去找紫諾算帳來着,結果在通往各個教學樓考研室的主幹道上看到了柯連喬。
天氣陰沉着似乎要壓下來,四處都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色,空氣凌冽,身處戶外的每個人都恨不得變成烏龜似的極力地縮着脖子揣着手,卻仍舊無法忍受嚴寒似的步履匆匆。
學校主道兩旁植着兩排藍花楹,藍花楹花朵為藍紫色花鐘形,花期春末至秋初,每年夏天、秋天要開兩次花,開花時葉落盡,花期最繁盛時滿樹紫藍色花,沿着主幹道長長的延伸出去,十分的雅緻漂亮。藍花楹在國內分佈範圍並不廣泛,所以每年花開期間會吸引很多別校學生、市民遊客跑來觀賞,一時成為本市熱門景點之一。
柯連喬此刻就佇立在一棵藍花楹樹下,冬季的藍花楹枝幹枯竭,隨風招展。柯連喬長身玉立佇立在那裏,獨成一道風景,偶爾有行色匆匆的學生走過,總要將視線投遞過去看上那麼一眼。
勢態安然站立在那裏的他對投注在身上的視線恍若不知,垂眉抬頭間看到呆站在不遠處的我,挑着唇角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深冬的此刻,寒意肅殺,北風肆虐,我看到連喬那燦爛溫熙的一笑時,忽然覺得,整個世界,變得春意盎然起來。
“你在這裏幹嘛?”我頭有些發懵,走近他。
他牽起我的手,皺了皺眉頭,從大衣口袋裏掏出皮手套戴在我的手上,我看着他低頭認真套手套的樣子,心裏莫名的開心起來。
連喬抬頭看我,似乎被我咧嘴傻笑的樣子逗到,他噙着一絲笑抻手拍在我的頭上。
我撇嘴瞪他:“幹嘛突然打人啊?!”
他不理我,直接牽上我的手走人,“走吧。”
“去哪裏?”我蹙眉看他,“我下午還有課呢。”
柯連喬頭也不回的拉着我繼續走,“下午是吳教授的中國近現代史吧?不上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吃一頓飯,下午我會早點送你回來的,盡量不耽誤你上課。”
他身為學校特聘教授竟然慫恿學生翹課?!我一時被他強悍的說辭驚住,也沒有疑惑為什麼他會對我的課程了結的這麼清楚。
連喬驅車帶我來到一家酒樓,酒樓還配有地下停車場,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孤陋寡聞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來這種地方的機會不多,於是心安理得起來。
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直接上去,走出電梯時我呆了下,走廊很是金碧輝煌,通道牆壁有鏤空花紋,迷離的暈黃色燈光揮揮洒洒的暈染開來。走廊上鋪設着地毯,牆壁上掛的一看就是各個時期有名的畫作,雖說是仿品,可如今別說高仿了,就是一般的藝術品價位也是讓人咋舌的。
雖說金碧輝煌了些,小資了一些,燒錢了一些,只要有錢裝飾這樣也不算有多特別的。真正讓我吃驚的是每個包間門口都站立着一男一女兩個侍者,他們身穿工作服,筆直的佇立在那裏,無論男女容貌都姣好出挑,氣宇不凡。從他們身前經過,會微躬下身體致意,度拿捏的很是恰到好處,既不會卑微了自己,又不會惹客人不滿。
我很想說,這真是些妙人兒啊。
很是有種要拜師的衝動。
我跟在連喬身後走到其中一個包房前,男侍躬身打開房門迎我們進去,門打開的一瞬間嘈雜的吵鬧說笑聲轟的一下衝進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