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來在這
古玩淘寶,看貨隨意。
只是有個規矩,如果一不小心損壞了貨品,那也就失去了講價的資格。
不管是攤主開了多少的價格,都需要一分不少的買下物件,這便是規矩。
哪怕今天是行業里的泰斗人物,站在這裏也是今天這樣的規矩。
我看着地面上的碎裂血沁貔貅牌若有所思。
老螃蟹徹底慌了神。
十萬塊錢對他來說,那是無論如何都給不起的。
張裕強卻是一臉淡定,一臉挑釁的看着我。
攤主在一邊面露喜色,在我眼前倒是飛快的變了一副嘴臉。
顫顫巍巍的手掌探出,惋惜的模樣差點我都覺得是把他家祖宗的靈牌給砸了。
“賠錢吧!誰都不許走,十萬塊,一分不少!”
老闆聲如驚鴻,直接嚎了一嗓子。
就這一聲像是平地驚雷,四面八方的攤主也不做局了,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人一多,事情也就複雜,很多時候,簡單的事情,因為圍觀的人太多,也就生了事端。
不管如何去看。
這場局,老螃蟹是徹底入了局,完全走不出來。
打碎了攤主的玉牌,怎麼著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我沒有那麼多錢啊……而且玉牌也不是我一個人打碎的!”
老螃蟹的話音傳入我的耳中,明顯聽到了其內帶着些許哭腔。
他慌亂之中看了看張裕強,剛才是他一鬆手,才導致了如今的場面。
張裕強不慌不忙把眼神從我的臉上挪開,瞥了一眼老螃蟹。
他毫不在乎把夾在腋下的皮包打開。
一摞一摞的現金取出來,不多不少,正好六萬。
拍在攤子上,發出砰一聲悶響。
“本來和你合買,就算是出了意外,我現在也一樣出六萬,剩下的四萬你自己想辦法。”
說罷他又一次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掃向我的身上。
經過他眼神的指引,頓時老螃蟹會意,可憐巴巴的看向了我。
經過五年的學藝,我對於做局的所有細節都瞭然於心,有什麼樣的反應出現,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我都能夠摸到七八分真相。
原來是在這裏等我!
我心中瞭然。
張裕強故意鬆手,打碎了那玉牌,導致老螃蟹不得不拿錢消災。
現在被這麼多人圍着看熱鬧,有苦說不出,他沒有那麼多錢,唯一的辦法就是借錢!
死胖子早就打算好了,今天看到我從玉姐那裏回來,報紙裏麵包的錢不少,明面上看上去是坑老螃蟹,實際上卻是衝著我來了!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我心裏已經通透了這前前後後的局面,老螃蟹也正好挪動了腳步,向著我這邊走來。
他走到我的身邊,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說:“君哥,您幫幫我,四萬塊我真的沒有,在這裏我也沒有什麼朋友……”
聽着老螃蟹的話,我有些無奈。
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借給他錢。
這錢一旦借了,也就沒有了蹤影,同樣也代表了我在這局裏服了軟。
對於我來說,錢是小事,但是入了局,還落了下風,這一點絕不能忍!
我任由老螃蟹拉着手,卻暗中用力,把他拉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卻不離開張裕強和攤主的視線。
如今這個攤位里三層外三層,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看到張裕強和攤主並沒有跟過來,我對着老螃蟹開口:“你信我么?”
老螃蟹愣愣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張裕強,最後微微點頭。
我見到他點頭,於是從自己的背包里取了四萬塊放在了他的手中。
“不想給錢,就找我說的做。”我開口說完,老螃蟹也不知道到底是聽清了還是沒聽清,抱着錢走了過去。
我和老螃蟹一同走了回來,十幾步的距離,算不上遠,老螃蟹步子慢,我則是跟在他的身後。
看着不遠處的張裕強,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眼神盯着老螃蟹手裏的錢,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拍了拍老螃蟹的肩膀,讓他走了過去。
按照我教他的做法,老螃蟹走到了攤主的面前,開口說:“四萬塊我借到了,不過我剛才沒和你談價,行里有規矩,合買東西先談價,我經理認了十萬的價格,我不認。”
在場這麼多人,一聽到老螃蟹的話,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我饒有興緻的看着攤主的面色產生了變化。
這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張裕強的眼睛立馬轉向了我。
我並沒有說話,而是安靜的看着老螃蟹,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還沒等老螃蟹開口,就聽到張裕強的聲音傳來。
“十萬塊是我們一起認的價格,怎麼現在你就不認了!”
他雖然沒有老螃蟹高,可是站在老螃蟹的面前,足以把老螃蟹的身子藏在身後不露一點縫隙。
“我怎麼認了,你有證據么?”
為了錢,連親兄弟都可能反目。
四萬塊的巨款,足以讓一個顧問反抗自己的經理。
這句話把張裕強差點噎死。
“你不認這個價格,又有什麼憑證?”
話音傳來,我微微偏頭,開口說話的是那個留着山羊鬍的攤主。
“就憑你的血沁貔貅牌是假的。”
老螃蟹一開口,攤主直接把臉轉向了我。
“是你教他的吧?借了錢怕他還不起,所以抵賴我的東西是假的?談價是談價的規矩,不是這樣的玩法,玉牌是他打碎的,我找他要錢,法子是你教他的,所以我找你要說法。”
攤主對着我開口,讓四面八方圍觀的人都把視線轉向了我的身上。
我皺了皺眉頭,這攤主看上去還是個老江湖。
張裕強身子上前兩步,和攤主站在一起,直接對着我。
老螃蟹手中的錢只是一個引子,我讓他說這句話,目的也正是把對方的目標轉到我的身上。
做局人的規矩,不亂入任何一個局,除非台柱先來招惹你。
哪怕是被你翻了局,也是他先出的手,不管怎麼說,都有理由。
“你想要什麼說法?”
我輕輕開口,瞥了一眼地面上的血沁貔貅牌,伸手把它從地上撿起來,放在手裏把玩。
“你既然支了這個小兄弟招,就好好說說,沒個說法,這古玩城你怕是走不出去,這一行以後,你也別想繼續走下去了。”
攤主開口說。
我視線挪動了一下,人群里出現了不少目露凶光的釘子,正打量着我。
我完全無視他們,只要我不動手,這些釘子也不能動手。
手中拿着玉牌,我淡淡開口。
“血沁這東西,不和血肉黏在一起,血就進不了玉,作假的方法也不難,有血有肉,也就有了辦法。”
“一塊新出的玉,雕好意境,不能打磨,直接燒紅燒熱,再把準備好的活物畜生身上割一刀,熱好的玉從傷口塞進去,牲口是活不了了,找好紅土潤地,買到地里,一年以後取出來,這玉上一定有血沁入玉,行里叫畜生玉。”
我一開口,四周已經鴉雀無聲。
目光看向攤主,攤主有些躲閃,不敢和我對視。
只有張裕強還不死心,胖手一抬,來到我的面前,把我手中的玉牌搶了過去,仔細看了一眼后,他盯着我冷笑了一聲:“這可不是血沁塊,有細絲散開,絕對不是你說的方法。”
我瞥了他一眼,這死胖子倒是不想認輸。
“我還沒說完,你着什麼急?”我回聲開口,讓他閉了嘴。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攤主,他額頭上已經有了冷汗。
“還有一種血沁玉,把羊腿,豬腿隔開一刀,塞進傷口,讓豬羊不死,這玉在傷口裏也會一直移動,就有血絲進入玉身,這種玉,叫紅絲沁。”
最後一個字落地后,我看着那攤主額頭上面的冷汗滴落下來,顧不上擦汗,他徑直回到了攤位上,連老螃蟹手中的錢都沒有打算收。
攤主這個意思在古玩城裏的人都能看明白。
我回了我的一畝三分地,外面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認慫了!
他拱了拱手,示意我隨意,已然認輸。
隻字不提要錢的事情,張裕強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六萬塊。
老螃蟹把四萬塊還給我,把我差點捧上天。
我無奈之下只好告訴他我之前有學過玉,今天只是正好看到了,如果是別的我也就不認識了,才讓我糊弄了過去。
目光一轉,我想要找一下張玉強的身影,看到他正看向古玩街前面的方向。
隔着老遠,我就看到了薛佳敏正在對着張裕強招手。
一瞬間,這死胖子頓時轉頭,我挪開了目光,像是沒看到薛佳敏,余光中張裕強有意無意掃了我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盯着我的背包。
最後他才搖搖晃晃的說:“今天也逛了這麼久,沒有什麼收穫,去老字號走走吧。”
所有顧問都贊同,只要走過最後一家店鋪,一般都能夠結束今天的練攤。
我心中卻感覺沒有那麼簡單。
身子跟隨眾人上前,在古玩街的中間攤位道上的末尾處,是幾家鋪面。
張裕強領頭直接走入了一家鋪面。
這家店叫品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