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看你死沒死

姜眠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剛被帶到暗夜人的組織裏面，是最小的那一個。

因為模樣和性格喜人，哥哥姐姐都對她很好，寵着她，出任務的時候有什麼好看的就買給她。

她在殺戮無度拿錢辦事的暗夜人裏面，也是被嬌慣着的那一個。

如果夢中沒有十年前被親生父母踹下山崖的那一幕，這夢就更完美了。

姜眠睡得正香，卻迷迷糊糊被一個聲音吵醒。

“傅總，您今晚真的要去看望傅先生？”

傅先生？姜眠豎著耳朵聽得仔細。

傅琛漫不經心地道，“看望？呵，我是去看看那老頭死沒死。”

樓中樓。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被拴着鐵鏈，丟在一間屋子裏。

屋子很隱蔽，連一束光都透不進來。

男人肢體瘦弱得像只剩一副枯骨，黝黑的臉上佈滿鬍鬚，垂着髮絲，半夢半醒。

聽到開鎖的聲音，他才緩緩抬頭，一張臉慢慢清晰，竟和傅琛有幾分相似。

他的聲音與傅琛幾乎一致，帶着幾分薄涼，“你來了。”

“你的生命力，和你一樣，卑劣又頑強。”

傅琛把弄着手中的槍，沒有抬眼。

“你老子我還有一口氣，哪怕你盼着我死，我都會拼了命的活下去。”

“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所以你來了是嗎？”

傅琛只有在每年生母楚氏忌日之時，才到這裏見傅盛權。

不是出於父子之情，而是出於恨意。

六年前，楚氏死在傅盛權手裏。

傅琛像是發了瘋一樣，豁出一切要弒父。

但楚氏臨死之前，讓傅琛發誓，從那刻算起，六年內不得讓傅盛權受傷，更不能讓他死。

傅盛權受一處傷，傅琛必須在自己身上留下同等傷疤。

而今年，正好是第六年。

留給傅盛權的時間，終於只剩一年了。

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麼做，但只要能讓害死母親的人生不如死，得到報應，他什麼都會做！

傅琛的眼中佈滿血絲，抽過旁邊的刀，毫不猶豫地往傅盛權的胸口處一刺。

鮮血不止，卻完美避開要害。

傅盛權忍痛，依舊裝着慈父的樣子，痛苦和慈愛的情緒交織，複雜的看着傅琛。

那種眼神，讓傅琛手中的刀狠狠地在他的傷口處扭動，如同剜肉。

如完成任務一般，傅琛抽出刀，往地上一丟，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阿琛，今天多備些葯，傷口很深。”

明明地上的傅盛權已經疼的渾身戰慄，卻還是顫聲叮囑着傅琛。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死活吧。”

傅琛背過身，用腰間的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原模原樣地剜下一塊細肉。

他面色不變，彷彿受傷的不是他。

陳默見狀，熟練地讓候着的醫生進來治傷。

可和前五年一樣，傅琛拒絕了，拖着病身，一步一步走出樓中樓。

等到姜眠在梨園再次看到傅琛的時候，他隻身一人，似乎並不清醒，癱在地上，額頭冒着細汗，蒼白的薄唇緊抿，全身青筋暴起。

這副不死不生的模樣，把她嚇了一大跳。

姜眠縮着身子悄悄從他身邊走過去，餘光卻看見他胸前流淌着的鮮紅的血。

姜眠皺眉，權傾一世的傅琛怎麼可能連個血都止不住。

腳步一頓，她內心複雜，又瞥了幾眼他的傷口。

如果不給他止血，沒過多久他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