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煞費苦心
鍾皓栩和梁盛煌差不多又談了半個小時，幾乎都是圍繞着項目展開的，從規劃到融資，從啟動到收尾，後續的經營策略，甚至收益分配，面面俱到。
單從合作而言，和盛煌合作對鍾皓栩的清漪集團沒有任何壞處，可是盛煌的經營有些灰色地帶，且二十多年前涉嫌洗錢風波，一旦讓這樣的資金注入，再想抽離就不容易了。他可以拒絕，以清漪的財力他根本無需尋找任何幫手，只是拒絕的後果未必會由自己承擔。
“梁董誠意十足，思慮周全，讓我連拒絕的理由都想不出來。”
“看樣子，鍾少是答應了？”
“梁董莫急，吃過主菜才能下最終定論。”
“瞧我這腦子，差點忘了給鍾少的千金還未驗收。”梁盛煌再次舉杯，“春宵一刻，鍾少再不去可就要便宜阿凱了。”
鍾皓栩笑而不語，杯口輕碰，慢慢喝盡這杯紅酒，起身離開了包廂。
在他走後，梁盛煌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整個人陷入了沉思：“程帆，你怎麼看？”
程帆全程在留意鍾皓栩，看着他那流連在女人身上的玩味目光，簡直與傳聞中紳士的形象相差千里。若非他長了一張堪比明星的臉，又有着一副堪比模特的好身材，那眼神只怕要膩得流油。
“名不副實，跟其他富家子也沒什麼差別。”
“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說不上來。”這不是梁盛煌第一次和鍾皓栩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只不過以前大多不會有太多利益的牽扯所以沒有留意，可這次相處下來的感覺讓他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再看看。”
“現在過去？”
“我可沒有看現場直播的愛好，不急。”
“是。”
程帆給他的杯里斟上酒，這頓飯他還沒有盡興。
另一邊，鍾皓栩敲開了酒店房間的門。他往前一步關上房門，站在隔斷處就詢問了起來。
“怎麼樣？雪晴沒事吧？”
“人還是暈暈的，我不敢弄醒她，只得讓她先在卧室里躺着。”
“這屋子有鬼？”
“嗯，卧室和客廳都裝了攝像頭，好在只有攝錄沒有收音。”
“這個老狐狸……”
“需不需要我黑掉監控？”
“既然他想看就讓他看個夠。”
“但是……”
“浴室檢查過了嗎？”
“檢查過了，安全的。”
“那就好。我先去看看雪晴。”
鍾皓栩走到床邊，司凱低聲提醒他攝像頭的位置，他背對着鏡頭，一隻手撐在顧雪晴的耳邊，重心偏移，差不多就擋住了她半個身子。
此刻的他凝視着面前的人，那份柔情幾乎要從眼睛裏溢出，抬起的手想要撫摸她的臉，卻只敢懸在半空劃過側臉的輪廓。小心翼翼，剋制着自己，生怕褻瀆了她。
“清漪，這畫面為何跟當初一模一樣……”他有些恍惚，更十分自責，“說好的保護你，還是把你牽連了進來。”
他在自言自語，聲音小得連就站在一旁的司凱都聽不清楚。就在這時，他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低頭一看，竟赫然是顧雪晴。
鍾皓栩又驚又喜，俯下身子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與她小聲對話，不時做出起起伏伏的動作給人以親吻的錯覺。
“你沒事就好！放心，什麼都不會發生。”
顧雪晴還是緊閉雙眼，配合著他稍稍抬起下巴，耳語道：“我可以信你嗎？”
“相信我，我想辦法送你回去。”
“房間裏有監控？”
“你猜到了？”
“他既然能在水裏加東西，在提前安排好的房間裏動手腳就不足為奇。”
“後面怎麼辦？”
“這場戲，我陪你演下去。”
鍾皓栩的動作僵住了：“雪晴，這不是鬧着玩的。”
顧雪晴卻突然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
他們的變化看得一旁的司凱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皓栩，這……”
鍾皓栩挺直腰板順勢就將顧雪晴抱在了懷裏，他用自己的身體擋着得以讓懷裏的人睜開眼睛。
司凱看到她醒了，頓時什麼都懂了，很自覺地就退出了卧室。他沒有離開房間，這是他和鍾皓栩之間多年的習慣，不論什麼時候，不論鍾皓栩在做什麼，只要他不明確表態，司凱就會一直守在同一個屋檐下。
浴室里，昏黃的光線很是溫柔，照在鍾皓栩完美的臉上更顯誘惑。年少多金，帥氣溫柔，他是無數人夢寐以求都想嫁的人，向他示好的名媛、明星不計其數，可是沒有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睛。他將所有的剋制、體貼、溫柔和關愛都給了兩個月前在大學校園裏認識的那個女孩子——顧雪晴。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心臟病的葯隨身帶着沒？沒有的話我讓阿凱去買。那杯水裏的葯不知道有什麼成分，感覺不好一定要告訴我……”
“那杯水，我沒喝。”
顧雪晴抬起左邊的衣袖，袖口處一片洇濕，她解開扣子抽出藏在裏面已經濕漉漉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
鍾皓栩這才鬆了口氣：“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以防萬一而已。誰想到，竟然真的用到了。”
“還好你夠警惕，演得也很像。”
“那股味道，那種感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淺淺一聞，她就意識到水裏被加了料，於是她趁着擦拭嘴唇的時候將喝進去的水一點點吐到了紙巾上，再估算着時間假裝昏睡，將在場的四個人都矇騙了過去。
“對不起，我沒想到……”
“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今晚這場戲，我們必須演完。”
“為什麼？他威脅你？有我在，你不必受他威脅做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
“還不懂嗎？你對我越好，對你我都沒有益處。一向無所顧忌的鐘皓栩會暴露軟肋給別人，而我就會成為你和別人博弈下的棋子。等到哪一天你的興緻散了，我就成了棄子，到那時候我又該如何？”
“雪晴，相信我。”
“我只信我自己。”
顧雪晴一開始就明白有鍾皓栩在背後她可以無視梁盛煌的威脅直接下車，就算梁盛煌真的能讓自己找不到工作，鍾皓栩也會照顧自己。但是，此時如此，以後呢？感情是最難琢磨、最難拿捏的東西，一旦破碎，滿盤皆輸，她只會一無所有。信任沒有那麼容易建立，也沒有那麼牢靠，連最親的人都可以算計她，何況其他人？
吃一塹長一智，所以，她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