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錯位的感情
如果那天晚上樑盛煌帶顧雪晴去見的人是鍾皓栩，那麼顧雪晴遮遮掩掩的淤青和紅腫又是哪裏來的？
梁禹辰對鍾皓栩的話半信半疑，正要問個究竟時，梁盛煌辦公室的門開了。
梁盛煌一直在等程帆接鍾皓栩上來，左等右等不見人，隱隱約約聽到辦公室外有動靜，就出來看一眼，不偏不倚看到了兩個男人互不相讓的場面。
“鍾少跟犬子聊什麼聊得這麼投緣？”
鍾皓栩一掃不悅，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妹妹談戀愛了，當哥哥的自然緊張。禹辰擔心雨菲，威脅我一兩句是人之常情，梁董切莫見怪。”
他不提梁雨菲還好，提到了梁盛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女大不中留啊，雨菲這丫頭有了男朋友都不跟家裏人打個招呼，非要等媒體報出來我這個當爸爸的才知道。”
“梁董別怪雨菲，雖說我們認識一兩年了，但是真確定交往不過是一兩天的事，本打算先磨合一陣子等感情穩定了再公開，誰想到狗仔的效率那麼高，第二天就放上網了。”
鍾皓栩看似在替梁雨菲開脫，可這些話聽進梁盛煌的耳朵里，活脫脫是在給他難堪。
“鍾少的舉動總是出人意表，喜好和口味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上一秒還是青菜豆腐，下一秒就是鮑參翅肚。吃得起的、吃不起的似乎都想嘗嘗味道。”
“梁董此言差矣，你我這樣的人只要想吃就沒有吃不起的東西，頓頓鮑參翅肚，偶爾也需要一些青菜豆腐潤潤腸，您說對嗎？”
這句話和那天晚上飯桌上的話的內涵幾乎如出一轍，梁盛煌笑得勉強，好像被人硬往嘴裏塞了一隻蒼蠅一樣噁心。他猜到鍾皓栩有可能會火線找個富家小姐談談戀愛，逢場做做戲，閑來調調情，模糊下焦點，虛晃下視線，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鍾皓栩的擋箭牌找到了自己的女兒。這麼一來，梁盛煌再想耍什麼花樣都要三思而行，就算不為梁雨菲也要替自己的面子考慮。
“伯父，您不會想一直站在門口說話吧？”鍾皓栩直接改了稱呼，“難不成下午的會就這麼開？”
梁盛煌乾咳了兩聲掩飾尷尬和不悅，吩咐程帆陪同鍾皓栩去辦公室等候，表示自己稍後就到。
他把梁禹辰拉到一邊僻靜的角落裏，嚴厲地問道：“你跟他吵什麼？”
梁盛煌聽得不是很真切，可單看他們兩個人當時的狀態就能發現不可能是閑聊，能逼得一貫溫和的兒子揮拳相向，背後一定大有文章。
然而梁家父子的關係十多年來都很緊張，面對梁盛煌更似質問的詢問，他沒好氣地回答：“跟你無關。”
“你上來找我有事？”
鍾皓栩的出現完全就是小插曲，梁禹辰最初的目的是要跟梁盛煌划條道。
“我來是要告訴你，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請你和你的人離雪晴遠一點。我暫時還沒弄清楚程帆找她兩次的內情，可我敢肯定跟你脫不了干係。之前，你利用她也好，要挾她也罷，看在她沒什麼大礙的份上我就當沒發生過，從今往後，我不希望再有類似非正常的公務找到她，不然……”
“不然怎麼樣？”梁盛煌能感覺到自己的血壓被氣到飆升，“你這是什麼態度？威脅我？我怎麼用我的員工是我的事，等哪天你有本事坐在我的位子上，你才有權說話。”
“哼，你以為我稀罕？”
梁禹辰當初心不甘情不願地進入盛煌，只因那個時候品牌初創，遭遇了一波危機，為了保住品牌他不得已和梁盛煌交換了條件。他拒絕了空降的主管，選擇從小員工做起，盛煌中除了各部門高層外，鮮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當然，流言蜚語從來不會少，既不能被否定，也不會被證實，信則有，不信則無。
“你跟她什麼關係？”幾天下來，梁盛煌一次次推翻自己對顧雪晴的判斷，表面上一眼看透的小女孩忽然變得非常難懂，“她跟你說過什麼？”
“她根本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你覺得她會說什麼？至於我們的關係，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喜歡她。”
梁盛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得到了勢在必得的項目合作原本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可這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被一兒一女的感情氣到無語。他用來交換的籌碼成了兒子的寶貝，他試圖算計的對象拿捏住了自己的女兒。關係完全錯亂，他想掣肘別人的結果是被別人狠狠制衡了。
“我把話撂在這兒，你和顧雪晴，雨菲和姓鐘的，我都不會答應，你們最好早點跟無關緊要的人斷乾淨，免得日後惹麻煩。尤其是你，那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勸你趁早打消念頭。”
“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不用你來提醒。記住我的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梁禹辰按了電梯準備下樓。
梁盛煌壓住脾氣，冷不丁說了句：“下午過來開會。”
“知道了。”
作為上下級關係的他們總是要比父子關係和諧得多。
梁盛煌回到辦公室，吩咐程帆去安排稍後和鍾皓栩一起開的高層會議，在最後特別提到了兩個人。
梁禹辰和顧雪晴。
程帆不意外，可是他通知到的財務總監意外到跟他確認了三遍才敢相信。
對她而言，最大的問題是：顧雪晴，是誰？
好奇心驅使下，財務總監難得突襲了一次普通員工辦公區，對着銘牌尋找顧雪晴的名字，找了大半間屋子，才看到落地窗旁邊快要到角落裏的她。
吃完飯回來后，顧雪晴就一直低頭核對票據，聯繫有問題的部門進行修改。她手裏忙個不停，耳朵和嘴巴也沒能落得清閑。
“雪晴，你跟程秘書很熟嗎？”
“啊？不熟啊。”
“那是你家裏有人認識董事長？”
“不認識吧……”
“你跟隔壁風控部小梁在談戀愛嗎？之前有傳聞說他是董事長的兒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顧雪晴一門心思在工作上，聽到的內容幾乎沒有走心。
“不過也不太像，董事長的兒子怎麼可能從底層做起？我坐地鐵總能看到他，正常闊少那不得開個跑車什麼的？”路過停留的同事端着水杯胳膊搭在隔板上自言自語，“所以，程秘書找你有什麼事啊？”
“這麼想知道，乾脆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