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假投誠,真逃跑
翌日清晨,喬笛醒了。
整間房子人去屋空,門口那把斷裂的小提琴還有額頭劇痛提醒她,一切都不是夢魘,而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禽獸!
禽獸!
喬笛蜷起長腿,捂住嘴巴,嗚嗚地哭了出來。
她本不是一個思想封建守舊的女生,加上在英國留學的五年時間裏,她的思想跳脫而前衛,不會覺得“貞潔牌坊”是一個女子用來安身立命的什麼重要東西。
只是她覺得這是犯罪,她被侮辱,當做待宰的羔羊被一個下流卑鄙的男人無情地侵犯了。
她應該報警。
她瘋了一般四下尋找着自己的衣物和隨身物品,卻發現,一件屬於她的東西都沒有了。
絕望。
這華麗的屋子宛如一隻精美的金絲籠子,將她密不透風地囚禁,斬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喬笛冰雪聰明,怎麼會不明白,當下,她徹底落入了魔鬼的地獄,她幾乎快被這種暗無天日的心境壓到窒息。
“咔噠。”
門突然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禽獸本人,季冰弘。
喬笛猛縮在床上,雙手緊攥着被子一角,紅腫的雙眼隨着季冰弘的逼近緩緩抬高視線。
季冰弘仔細端詳她,雙手滑進口袋,嘶啞地開口。
“醒了?怎麼不哭了?喊啊。”
喬笛微微打抖,倔強地搖了搖頭。
——就像一朵逆着凜風盛開的花,葉片被撕碎,花蕾被吹散,卻依然牢牢地抓住細瘦的枝幹,跟這個世界作對。
季冰弘皺眉抬眼看了看窗外,抬手扶住略微發痛的喉嚨。
自從喬笛回來之後,他說了太多的話,以至於舊傷複發不斷咳血。
現在每說一個字他喉頭都瀰漫著血腥味。
喬笛看着季冰弘,腦中靈光一現,她緩緩爬身,壯着膽子伸手,用冰涼的指尖觸了觸季冰弘的喉結,隨後立刻護住頭縮成一團。
“嗯?......”季冰弘霎時間沒反應過來,跟隨着下意識自鼻腔逸出一聲溫柔的鼻音,看向喬笛。
喬笛預想中的暴打沒有落下來,她從胳膊縫裏抬頭看季冰弘。
而此時季冰弘則剛剛回過神。
四目相對,季冰弘眼神驟然一凜,像能射出萬道寒冰一般,看上去似乎想殺人。
“誰,允,許,你,碰,我,的!”
他聲音很低,更加嘶啞不堪,充斥着濃濃的恨意和壓抑的暴怒,他一把攥住喬笛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拎起來,作勢要打。
其實,他更暴怒與剛才自己不經意對這個女人流露出來的溫柔。
喬笛尖叫一聲,抖得更厲害了,她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湧出來:“不!不!別,別打我......!對不起!對...對不起,求你了別打我......!別打我......”
季冰弘眯縫起眼睛,像一隻危險的豹子,視線死死攫住在他身下崩潰求饒的喬笛。
“我只想關心一下你的嗓子……我,我認識一個...朋友...她,她醫術很高超......你看起來...嗓子很痛...所以我......想......”
季冰弘心底一塊柔軟被刺了一下。
“你想什麼?”
“我想帶你去看病......想把你的喉嚨治好......嗚嗚嗚嗚......別打我......”
喬笛攥住季冰弘手腕,雙腿半彎垂在床上,抽抽噎噎地說完這段話整個人抖得不像樣子,哭成了一個淚人。
季冰弘無可抑制地心軟了。
這是他的死穴。
即使經歷了天翻地覆,縱深幽暗,不見天日的絕望。
他永遠帶着這一塊軟肋,將他一下子拉回從前。
沒辦法的。
他鬆開手,背過身,喬笛跌落在床上,屋子裏一片寂靜,唯有喬笛的抽泣聲回蕩着。
“綁匪先生...”
“......季冰弘。”
“哦...季...季冰弘,明天,明天我帶你去找我的朋友可以嗎?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嗓子......”
喬笛手心都在冒汗,她提心弔膽地等候季冰弘的反應。能不能逃出去,成敗在此一舉了......
沒想到季冰弘佇立良久,果真點了點頭。
喬笛差點尖叫出聲。
明天,明天,她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季冰弘闔目,百感交集,他大步走出去,用力地帶上門,從始至終沒再敢多看喬笛一眼。
自然,錯過她眼中拚命想要逃離的,閃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