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入戲
張小盼沒有回復了。
容嫿放下手機,目光又落在了賀凌舟的臉上。
什麼叫愛。
哪怕知道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但在他什麼都不做的時候,那張臉還是會讓她的心泛起漣漪,覺得賞心悅目。
哪怕席硯琛這樣被公認的美男子也在身邊,她還是覺得賀凌舟長在了她的心尖上。
諸如此,她個人並不認為一見鍾情是見色起意。
若說好看的男人和女人,世界上有千千萬萬,若“色”能起意,一見鍾情就太廉價了。
她認為一見鍾情就是最純粹、最無解、最玄妙的天然愛意,因為這份愛來的猝不及防,就像寒冰突然化成春暖花開,會在心底形成一層最美的濾鏡,那麼一見鍾情的那個人,也會成為自己眼裏,最美麗或最英俊,最獨一無二。
這樣想,一見鍾情很浪漫。
但一見鍾情所有的情感被一次次踐踏,也夠殘忍。
……
賀凌舟在席硯琛給他小心的貼手臂的傷口時,清醒了過來。
睜眼就是席硯琛的臉,他下意識抬手,便被席硯琛按住了:“別動,給你包紮呢。”
“……”
賀凌舟臉色不好看,“為什麼是你?”
他昏迷的時候,席硯琛看裴月在邊上,動作一直輕輕柔柔的,但看他現在醒過來還能鬧情緒,手便用了些力氣,把他的手臂粗暴的剪在懷裏,給他往手肘上貼着創可貼,“不是我,你還想是誰?”
此言落,賀凌舟看到了他旁邊的裴月,眸子再一瞥,便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容嫿、容姀。
他都開口說話了,容嫿肯定是知道他醒過來的,但她並未看她,目光還在窗外。
倒是容姀一臉諂媚的擔心,在與賀凌舟對上視線的時候,還嬌滴滴的來了一句:“賀公子,我好擔心你。”
賀凌舟什麼都沒說,收回目光閉上了眼,“席硯琛,你們走吧,我有醫生照顧就行。”
他話音剛落,席硯琛立馬把他的手臂扔在了床上,創可貼沒給他貼上。
賀凌舟:“……”
席硯琛轉眸看裴月,“他說不用我了。”
這時容嫿站起了身,“那我們就走吧。”
她一開口,賀凌舟又回眸看向了她。
沒有戴眼鏡,容嫿的模樣在他的視線里那麼模糊,可卻有一種感覺,覺得容嫿現在在看他。
容嫿的確在看他。
想透過他的表情,猜一下他現在的心情。
賀凌舟剛才對席硯琛說的是“你們走吧”而不是“你走吧”,他竟然用這種心平氣和的聲音,允許席硯琛帶裴月回去。
難道他又有了什麼拆散席硯琛和裴月的計策?
裴月也站起了身。
剛才容嫿提起了吃飯的事情,她還是能聽懂暗意,容嫿不是真的要和她和席硯琛去吃飯,很顯然是有話想說。
接着她挪步到賀凌舟面前,愧疚道:“表哥對不起,我把我的事情處理一下,就來照顧你。”
賀凌舟沖她擺了擺手,“你不用管我,先把自己照顧好。”
容嫿更疑惑了。
他的心上人都說要照顧她了,他竟然拒絕?
玩欲擒故縱?
甭管他還想幹什麼,只要晚上她和他的圖發佈出去,他的所有計劃都得靠邊站站。
想着這一些,她邁開了步子。
“嫿嫿!”賀凌舟突然叫住了她。
如此親密的稱呼,讓裴月狐疑,過來的容姀更是驚詫。
哪怕席硯琛一直在跟着裴月,容嫿高昂着頭,用從容大方的姿態沖她愛的男人微笑,“賀總,在我未婚夫面前,您這樣稱呼我實在不妥。”
“望您注意。”
音落,她不給任何人多言的機會,加快腳步走出了房間。
裴月追上,席硯琛跟着。
容嫿腳步輕盈,走出正門,望着院前的竹林和遠處朦在雨霧中的青山,只覺得風景獨好,世界也好。
席硯琛拿起門下屋檐的傘撐在了裴月身上。
裴月剛準備把容嫿拉進來,容嫿雙手一背,跳下了腳邊的台階,朝前走了。
不刻。
這如山水畫一般的別墅大院內,傳響一道婉轉清透的戲腔——
北風卷,貧窯寒;
十八年我獨身孤人受熬煎;
直到那賓鴻大雁銜人還;
才知道,薛郎身在涼川。
室內。
賀凌舟聽到這段唱腔,黑眸顫動。
容嫿的母親是戲曲演員出身,容嫿受母親影響,從小就會唱戲。
恍惚間,三年前。
容嫿參加一場晚會,裝成了青衣扮相,王寶釧。
她問他:“凌舟,你說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為的是薛平貴呢,還是自己當年拋給薛平貴的那個繡球呢。”
他當時懶得和她說這樣文縐縐的對話,敷衍道:“嫿嫿,別太入戲。”
她甩了下身上戲服的水袖,笑:“我覺得,她為的是那個繡球。”
為的是,不想辜負最初少女時期,那個選擇。
不想承認,自己最初瞎了眼,看錯了人。
現在再聽她唱,他懂得了她那時的暗示。
賀凌舟閉了閉眸,撐着劇痛的雙臂從床上起來,連爬帶摔的朝外走。
可是等醫生攙扶着他走到正門口時,卻正好看到大門外的銀灰色超跑車尾,冒出的汽車尾氣。
席硯琛開過來的超跑是柯尼塞格Gemera,有四座。
現在容嫿坐在駕駛座,穩穩開車,席硯琛和裴月坐在了車后。
她踏油門踏的很乾脆,沒有一絲的猶豫。
與裴月把話說開的席硯琛徹底變成了一隻粘人的大犬,雙臂把裴月環在了懷裏,頭靠着她的肩膀。
容嫿從後視鏡看到那一幕,勾唇笑了笑,“七爺,我們現在去哪裏比較合適。”
“回山莊。”
裴月皺了皺眉,老實說,她不想回那個地方。
她想回青舍。
想看看姥姥怎麼樣了,想見季雪。
容嫿也覺得不解,“回山莊?”仟韆仦哾
現在門口肯定有凌梅等人的人在等着。
席硯琛沒有回答,他向裴月討要起了關心,“我頭疼,需要照顧。”
裴月紅着耳尖,側過他,在他頭上的傷口外“呼呼”了兩下,“好了嗎?”
“沒有。”
裴月繼續給他“呼呼”。
很快,他們到了清怡山莊的門口。
然後容嫿和裴月也知道了他為什麼要回來。
現在是上午九點多鐘。
清怡山莊正門口那寬約十米的宏偉大門全部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