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思在何方
兩個月前?醉酒?陸堯楠居然沒有一點印象。
“那天是老夫人的生日,少爺和慕嬌小姐都喝醉了。我第二天房間內沒有找到避孕後用的東西,但是床單上卻有痕迹……”
“放肆!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讓你窺探我的私生活的?”陸堯楠蒼勁有力的大手往扶手上一拍,俊朗的臉扭曲到了一起。
宋媽看了一眼陸堯楠,迅速低下了頭,渾身哆嗦。
“老夫人下過命令,不準聶小姐懷孕,所以我們每天都得小心應對,每個月都會為聶小姐仔細檢查……”
“宋姨,哪只手喂她的葯?”陸堯楠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卻充滿了力道,重若千斤。
“少爺……不……”宋姨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找人帶下去。”陸堯楠對站在身後的劉助理大手一揮,不帶一絲溫度,冷若冰山。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陰奉陽違,想要玩弄於他股掌中的人。
“少爺,我也是迫不得已呀!我對聶小姐真的是盡心盡責,她每天侍奉完老夫人回來,腿跪腫了,都是我為她進行消腫的,少爺……”
陸堯楠猛然睜開闔上的眼睛。
每天都去侍奉?他記得母親和他說過是一周一次的啊!以他母親對她的厭惡,不想辦法折磨聶雨汐才怪!
他記得又一次聶雨汐和她抱怨累,他還假裝寬慰她,又不是每天都這樣,哪裏有那麼嬌氣?
從那以後,她隻字未提。
“少爺!”宋媽撕心裂肺的呼喊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知而不報,罪加一等。”陸堯楠的眸底掃射出一道令人驚悚的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室內終於安靜下來了,陸堯楠看着他們曾經住過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地方,被巨大的失落吞噬包圍住,呼吸不暢。
“劉助理,給我查聶雨汐的下落!立刻,馬上!”
聶雨汐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這些人把海城翻了和底朝天,硬是沒有一點線索。
租房買房乘車乘船乘飛機,統統沒有,她好像被這個城市除了名一般。
“境內查不到就給我查境外,記住,動用一切關係把她給我翻出來!”
兩周后,辦事不利的劉助理顫顫巍巍立在原地等着接受一頓狂削。然而,大班桌對面坐着的陸堯楠只是將手覆在眼上,疲憊地說了一句“算了”。
他們的結合本來就是一場錯誤,他本就沒有愛過聶雨汐,如今這個情況是讓他們彼此都得到了解脫。
三年內,陸堯楠再也沒有回過他和聶雨汐曾經住過的家,他每天都在忙碌着,傾盡了所有的精力將他自己的商業帝國擴大。
裴佩總是抱怨兒子幾個月都不來看自己一回,慕嬌也像個怨婦一樣成日以淚洗面。
陸堯楠的花邊新聞越來越多,今天某個明星,明天某個嫩模,甚至海城的各大高檔夜總會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各種包養,豪擲千金的緋聞一時間喧囂塵上。
某日,車流如織的路上,他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任憑後面的車拉笛鳴響,他都充耳不聞。
不遠處,一對小夫妻相攜而過穿過馬路,女子懷裏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兒,臉上洋溢着甜蜜的幸福。
滾燙的兩行東西劃出眼眶,陸堯楠伸手一摸,是自己的眼淚。
原來孩子真的是自己內心不能觸及的傷痛。
他掉頭,一腳油門轟到了父親陸震霆的住所。
在陸堯楠的印象中,父母只要一見面就是硝煙瀰漫,爭吵不休。自從聶夢出車禍后,父親索性搬出了陸宅,和母親老死不相往來。這也是陸堯楠下定決心報復聶雨汐的理由之一。
三年了,陸震霆知道聶雨汐流產後,就一直對陸堯楠避而不見,可是今天,當陸堯楠再次站在他的門外,頭髮花白的陸震霆平靜地開門將他迎了進來。
“我知道這些年我愧對你們母子,但是我愧對的人何止是你們?我認識聶夢在先,是她第一個男人,後來貪圖你外公的權勢,娶了你母親。當我得知聶夢因為失貞受盡周圍人們的唾罵時,心如刀絞。她無親無故,受盡周圍覬覦她美貌男人的欺辱,以至於後來淪落到風月場所。”
陸堯楠看着父親痛心疾首的樣子,默不作聲,心裏充滿了鄙夷。
明明是自己是個花心大蘿蔔,朝三暮四,偏偏還在故作深情。
“你以為五年前聶夢的那場車禍真的只是意外?我即便再厭煩你的裴佩,可那畢竟是你的母親,我總不能親手將自己的結髮妻親手送進監獄,雖然她就是指使人犯罪的兇手!”
陸震霆雙肩顫抖,老淚縱橫,滾燙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陸堯楠的心頭,灼傷了他一顆自以為是的心。
陸堯楠負手而立,孑然清冷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緊握的拳頭在無聲訴說著那股蠢蠢搏動的憤怒以及若有若無的深深懊悔。
深刻的記憶並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愈加清晰,陸堯楠日漸暴躁。他承認,他開始想念聶雨汐了,濃烈、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