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或現實
第一章夢或現實
張百從昏昏噩噩中緩緩醒來，雙目尚未恢復清明，外部景物還沒有映入眼帘，一股突來的眩暈讓他沒有了絲毫對身體的控制，以至於猛然跌坐在地，隨即癱軟躺倒。
猛得落地，地面磕碰肉體傳來的撞擊感反而讓張百恢復了清明，可與此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竟處在一種脫力的狀態，甚至連手指都無法動彈一下。而已經恢復了的正常視線，終於將外部的一切收入了眼內。
張百並非是大驚小怪的人，但眼前的一幕幕和他暫時無法動彈的身體，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入目不遠處，一頭體型遠超他認知的斑斕猛虎正啃食着一具，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半具人的屍體。
再往遠處看，能發現這裏顯然是一個小村莊，而且大多是破舊的土坯房，有的甚至泛起滾滾火浪。
屋舍之間的小道上，散落着各色屍體，男人，女人，甚至還有襁褓中的嬰兒。
而那遠超認知體型的猛虎，更是不止一頭的散在各處撕扯着屍體吞食。
這些景象自然讓恐懼瞬間塞滿了張百的內心，一股強烈的嘔吐慾望驀然升起。可生理上，此時的他沒有任何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並沒有對身體的使用權，無論他如何努力，也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故而那心中的嘔吐感，他也不清楚身體是否幫他落實了。
不過他很清楚，眼前的這一切雖然看上去很真實，但作為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首先這肩高近三米的老虎，他就不曾聽聞過，何況這些土坯茅房，更是不知道被淘汰了多久。還有躺在地上的那些屍體，穿着明顯不是現代人。
加上此時此刻的自己動彈不得，且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綜上所述，自己多半是在做夢。
而這一點，張百認為很有道理。因為就在不久前，無聊透頂的他正在運河航道邊看船。不過雖然是航道，但今天的船隻往來，顯然比往日少了許多，總是半晌才過來一艘。
本打算就此離開的他卻碰見了一位失足落入航道的少女，看上去不過才十七八的樣子。
最要命的是，遠處眼看着就來了一艘大船，這要是不及時救上來，只怕船隻還沒真的靠近，水下形成的渦旋就能把人吸走。
這一點張百可是親身體驗過的，想起小時候，自己在航道邊玩沙子，玩了一身沙子后，便順着一個破碼頭下水去洗，其實他已經十分小心了，只是踩着碼頭最下端的石塊，連腿都沒完全淹住。
可即使如此，一艘小快艇飛馳而過，且距他非常之遠，水面上不過是點點漣漪，但水下的漩渦卻一下子把他捲入了水下，若不是他求生欲爆棚，死死的抓住碼頭石塊，且立刻爬了上來，只怕早就死透透的了。
因此一見這少女落水，張百二話沒說的立刻入水救人。
可就在他剛拉到那少女時，水下不知何物突然撞擊了他的腰部。
這猛然的撞擊沒有給他絲毫反應時間，甚至連疼痛感都未傳來，自己便昏迷了過去。
此時此刻，自己恢復了意識，說明自己已經得救，肯定是躺在病床上從昏迷轉入了熟睡。至於這夢境，不過是由於之前水下突發的事情，內心的恐懼感未能及時釋放，所以現在才會做噩夢罷了！
一念至此，張百拚命的想要醒過來，畢竟他可不確定，若是自己不能醒轉，是不是真的會死在夢裏。
說起來，這個世上死在睡眠中的人可不在少數。鬼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做着夢就沒了。
但絕望的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從睡夢醒來，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那些老虎似乎吃的很飽，並沒有窺視自己這一身肉的意思。
更幸運的是，那些巨大的老虎吃飽喝足后，竟然離開了這個破落村莊，於是懸在他頭頂的利劍終於消失不見。
由於巨虎消失，恐懼與緊張的心境自然也隨着時間漸漸淡化。
不過張百仍舊絲毫動彈不得，甚至沒有半點感覺，但他可以明顯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因為日頭在落下，天色在變暗，黑夜正緩緩籠罩大地，但月亮卻沒有如期掛在高空，所以沒有光污染的此處，夜色非常純正。
莫說伸手不見五指，就是將五指放在眼前，都未必看得見。
至於先頭說的火浪，太陽還未下山，就已熄滅多時了。
張百很清楚，自己此刻不能慌張，只要自己有意識，就說明自己還沒有死，醫生肯定在給自己用藥，家人定然陪在旁邊。
自己絕不能慌張，一定很快就能醒來。
但可惜的是，足足一夜過去，張百眼看着天邊泛起魚肚白到太陽的輪廓漸漸清晰，而自己依舊躺在地上，沒有知覺。
但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很睏倦，很想睡上一覺，只是他不敢罷了。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終於在正午時分，張百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且漸漸恢復了對這副身體的控制權。
雖然還有一些不適，但他總算可以站起來，可以活動了，雖然活動起來很生疏，彷彿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但張百毫不介意，因為某種程度上說，這身體確實不是自己的。
恢復了身體控制權的張百，很快就察覺到了飢餓，且是迅急而猛烈的飢餓感。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本體躺在病床上不能吃飯的原因，所以身體在抗議。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很想吃東西。
至於眼前的這些破落屋舍和地上的血腥殘屍，張百並沒有放在心上，限制級的大片也不是沒看過，這種場面不過小意思而已，何況只是一場夢罷了，有何可懼？
對這些視若無睹的他很快走進了一家看上去不錯的土房，並成功在這家屋舍的廚房內找到了水缸和幾張薄餅。
張百自然不會客氣，就着水便將幾張餅囫圇下肚。
原來只是想在夢境中騙騙自己的張百，在幾張薄餅和一壺水下肚后，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飢餓感消失不見了。
這是絕不可能的才是，畢竟自己實際上並沒有吃東西，飢餓感無論如何也是不該消失的。
可進食后，那些飢餓的不適感確實消失不見了。
感受至此，張百終於再次集中精神打量起了四周的一切，五感全回的他，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
先前沒有知覺，所以只能看到這些，故而沒有多想。恢復了身體控制后，飢餓感又充斥了腦袋，所以其他感覺也就蕩然不存。
而此時一切正常，他終於嗅到了空氣中的怪味以及身體觸碰東西的真切觸感。
甚至通過水缸倒映，他還清楚的看到了自己面容的變化。
此時的，明明是一個十多歲的陌生小孩罷了。但他看的真切，水缸內倒映的人影，正是自己才對。
“啪！”
突然間，張百一掌拍在了水缸的缸沿，由於用力過猛，劇痛瞬間傳至其手掌，使的他本能的用另一隻手抱着這隻手上竄下跳。
疼痛，嗅覺，觸覺，飽腹感這些本不該出現在夢境的各類感覺，此刻統統出現，且感受真實。
張百縱然百般不解，但現實如此，他也只能下意識的改變想法，那就是，這一切可能不是夢境，而是一種真實。
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此地，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變了模樣，但五感皆在，這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處在現實之中。
於是一股恐懼感再度襲上了他的心頭並且遮蓋了手掌的疼痛，導致其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土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