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馬
“誰來了,少賣關子。”
大柱誇張的說:“就在那個小川被罵的時候,來了一個官,好大的官威。一來就把那幾個書生訓了一頓,讓他們都回去讀書了。”邊說兩個手還邊在空中比劃着。
“然後呢?”
“然後把那個小川帶去後院了。”
“打聽到那人是誰了嗎?”
“打聽到了,是鳳陽府的教育。”
“小小一個教育,權利也不小呢!”
“那是,書生們都歸他管着呢!”
王金石覺得此案不是那麼簡單,想快點去查清楚。剛好此時大柱問:“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現在就走,去泗州。”
“阿?現在?”
“對!”
王金石說走就走,大柱只好拿了包裹跟上。
徑直去了大門外等候,王金石等了一會兒,大柱便牽馬過來了。一陣風風火火的趕路,到了淮河邊,等了許久,渡船才從對面回來。他看見船上的人,都手拿一把木漿,一起划著船。
那些人下船之後,他們要過河的人都上了船,也紛紛拿起木槳。這讓他有些、不適應吧,畢竟穿越前坐船可是付了錢就用管了,到這兒還得自己划。
操船的只有一個老漢,坐船的人們只管站兩邊划,老漢只操舵。王金石離的近,就和老漢聊了起來。
“大爺,你這生意挺好阿。”
“啥生意,俺就是個划船的。”
“這一趟一趟的,人不挺多嘛!錢也不會少賺吧?”
“哪裏,這船又不是我老漢的,這錢你以為我能落到幾個?能吃飽飯就管了。”老漢操着當地口音,開始侃侃而談。
原來是個船工,王金石也樂意聽着,只聽他說:“我們老百姓,只要有口飯吃,都管了,哪還什麼賺不賺錢滴。就這,你看我們還受欺負,你這是往哪裏去的?”
“哦,去泗州。”
老漢看了一下船上,低頭說道:“泗州還敢去嗎?我看你還是早點走吧。”
“不能去?為啥不能去?”
“泗州現在發瘟疫呢!”
“瘟疫!怎麼好好的會發瘟疫呢?”
“俺也不知道。”老漢故作神秘,看他想說,又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也不拆穿,只是閑聊。
“我從鳳陽來的時候,聽說那邊有幾個學生打死一個小孩,小孩父母告狀告到皇后那裏了?有這事嗎?”說著,他還朝泗州方向使了個眼色。
“唉!都是滴!你知道了,我就和你講講,你不要跟別人講。那縣學夫子滴兒子和侄子,帶一幫生痞子,七八個打一個小孩子。打死了,還不叫你告狀。幸虧小孩他小爺(叔),攔了皇後娘娘的轎子。俺們這片地方,出了個皇帝,又出了個皇后。”
“哦?攔了皇後娘娘的轎子?那皇後娘娘怎麼說的?”
“皇後娘娘那可是好人,當時就說要審這個案子。”
“阿?皇後娘娘在轎子上?”
“嗯!可不滴嘛!”
“你也看見了?”
“那到沒有,俺也是聽說滴。俺小孩他老親家,都是那邊滴。”
聽了半天,原來是聽了個傳言,這老漢也是道聽途說。因為他知道,皇后根本不在現場。也就不再聽他瞎說,划著船,不過老漢的技術挺不錯,一邊把着舵,一邊叨叨。看他操舵,終於想明白了,這麼大一條船,如果讓這老漢一個人划,估計是到不了對岸的。
二人過了河,繼續行程,傍晚時候就到了泗州。泗州城,依汴水入淮河口而建,東臨洪澤湖,又是大運河上一個重要碼頭,各色人等南來北往,所以比鳳陽要富庶得多。
行至近處,原來城牆是磚石磊建,城門處馬車來往,十分熱鬧。進了城中,城中間有河穿過,河中船舶如流。兩側各有道路,路旁店鋪林立,石橋上人來人往,好一個繁華的古城。
“不知道他們到了沒有?”
“天快黑了,大哥,先吃飯吧,吃完了我去找他們。”
二人找了一家飯鋪,吃了晚飯,大柱去找人接應,王金石則留下等待。
喝完茶,出門轉悠一圈,街角處聽見幾個小媳婦在說話,只聽其中一個說道:
“真是黑,你好歹讓人看一眼,打死了都不讓人見最後一面。”
“都是的!”另一個接話道。
王金石一聽,好像在說打死人的事,就停下多聽了一會兒。
又有人道:“小孩打死了,家裏人來了都不讓進,都已經拉走了。”
“都是!你好歹讓人看一眼嗨!”
“大哥,我找到了。”這時他看見大柱回來,從後面叫自己。後面還跟着李四,他們已經到了。
“公子,我們在西邊找了一家客棧,今晚去那邊住吧。”
“那走吧!”
“李四,你們哪天到的?”
“我和小六子是昨天到的,前面有一家客棧,那裏一些人天天在談論此事。我們就選了那裏,好聽聽消息。”
“好,就住那吧。”
幾人進了客棧,客棧是一家普通的二層木樓,樓後面有個小院。李四定了二樓南邊頭上兩間,王金石住最南邊一間,這樣安排比較隱蔽,錦衣衛早期乾的就是隔牆有耳之事,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三人圍坐一起總結收到的消息,小六子在外放風。
“李四,眼前這邊是什麼情況?”王金石問道。
“目前是苦主之父在學堂門前下跪請父老鄉親給他作主,然後又到州府衙門前告了狀,據他說的意思是,縣衙給他的說法是絕不認可的。”
“不認可哪點?”他繼續問道。
李四壓低了聲音說:“苦主說是要求把打人者全部逮拿,查清真相告知他。但是縣衙定性了,只逮一個,並且在今日寅時張貼了一份告示,似乎專門針對苦主的說法。還有就是針對一些傳言,進行了闢謠。”
大柱奇怪道:“寅時?三更半夜不睡覺,就去貼告示了?”
王金石也奇怪:“今日寅時張貼的告示,中午我們吃飯時,鳳陽府就知道了!並且對內容一清二楚?”
“這?”李四也很驚訝!問二人:“你們都知道了?”
“知道的很清楚,這案子處處透着蹊蹺,大家先睡吧,明日再查。”
“唉!”
王金石洗漱過後,習慣的站在窗邊,望着黑暗的天空發獃。忽然聽到樓下旁邊一個院子裏有哭聲,聽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討論此事,於是下樓去看看何人在哭!
下樓出門一拐,進了一個小院,原來裏面聚了一批人,有人在談論那學生被打之事,門大開着。
他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聽着。這就是一個錦衣衛密探的無聊生活,作為皇帝的耳目,就是在暗中了解這個國家的一切情況。包括民間和官場。
只見一個人激憤的說道:“馬哥,咱們一定要幫王大哥討回公道阿!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大家下跪,咱們一定要幫幫他。”
又一個也說:“就是,他的孩子才十三歲,在縣學讀書,就這樣被一群惡霸打死。我們也是有孩子的,萬歲爺給咱們辦學,雖然不是人人都上得起,可這也是一件大善事阿。如果孩子在裏面被打死,還沒人負責,以後誰敢送孩子去學堂?”
只見那上面坐着一個魁梧男子,國字臉,一臉嚴肅的壓下手。大聲說道:“好了,大家都放心,我們都是為了這件事,坐在了這裏。那就是要給王家討一個公道,縣衙必須給一個說法,這件事大家都不要急。上面不是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嗎!我們相信他們,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可是,今天告示不都寫了嘛!不承認那回事,明擺着要包庇罪犯。”
那馬哥又說道:“那告示我也看了,明顯不通,我們只要表示懷疑,他們要給一個結果,讓大家信服都結果,至於他是不是包庇罪犯,我們再等等看。”
一個婦人說道:“人家說那夫子的兒子帶人打的,小孩被打了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幾個人用腳踹的,小孩的慘叫聲都聽見了,就是沒人敢管。為了不讓他叫,他們用鞋塞住他的嘴,頭也打破了,心和肝也打破了,腿也打斷了。”
聽到這裏,王金石心裏異常的痛苦,這幫小孩,怎麼會這麼殘忍!這是惡魔嗎?想着想着頭疼了起來。已經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了。
那婦人邊說邊流淚,大家也都沉默了,靜靜地聽着。老馬也安慰着她,說著鼓勵大家的話。
“這件事,我老馬會幫助他們老王家說話的,你們沒事都可以到我這裏來。有什麼消息也可以和大家說說,大家一起討論討論。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說道:“不過,今天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封城了,大家可能去不了那裏。我們可以在這邊州衙問情況,也可以為他說說話,表明我們的心愿!”
幾個人同時發問:“為什麼封城?”
“據說是爆發了瘟疫,那邊就封住了,路口都有人把守的,進不去了。”
聽到瘟疫,大家都變了臉色,這樣的話,大家想去聲援也不行了。
老馬見大家有些頹廢,鼓勵大家:“這個案子雖然在縣衙辦,但是辦了之後,必須交到州衙來批的。我們就在這邊等,等到有好的結果出來。”
“好,我們能幫忙的,絕對幫!”
老馬再次說:“這是命案,最後還要經過刑部呢,所以大家放心,耐心等待,時間也不早了,都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來說。”
說完大家也就都散了。王金石也回到房間。
一處黑暗的角落裏,幾個黑衣人,頭戴大帽,低頭談着話。都看不清臉,其中一個說:
“現在他們群情激憤!都在亂傳,上面派人來查此案,已經在路上了,我們不能讓他們把事情鬧大,不過不能用以前的辦法了。”
“那用什麼辦法?”
“這次最上面,記住!是最上面!”說著,他還用手指着天。“派下來一批暗探,應該是一個新的暗衙門,來探聽這個案子。所以我們只能用文斗,不能用武了。可聽明白了?”
“有人監視我們?”
“是滴!啊!是一個特別的衙門,還有都察院的御史,給事中,都要來。所以我們要儘快的壓住,不能再鬧大了!”
“好,我們商議一下,看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