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最後一次相親
“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擱了。”那女子款款落座到陸南柯對面。
她素手掩唇淺笑，瑰麗神秘的紫色美眸彎成了月牙兒，“那先點菜吧，今天我請客。”
她稍顯俏皮地擠擠美眸，“畢竟是我找你來吃飯嘛。”
“啊？好......”
陸南柯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姑娘如此熱情，而且聊天也讓人很舒服......不！都是假象！他不能上當！
還是要按照原本所想狠狠拒絕她！
隨意點了幾個菜，這姑娘才自然問道：“我叫陸婉晴，平台紅娘說你也姓陸，咱們倆很有緣呀~”
“......確實。”
“你是做什麼的？”陸婉晴雙手撐着下巴，她那紫色美眸從到這裏之後就再沒離開過陸南柯那張區區小帥的臉。
按照過去的相親經驗，陸南柯會吹的高大上一點，然後順勢帶出工資，接着感慨一句“也就勉強夠還個房貸”來帶出自己有房的事情。
而且也可以從其中判斷出房貸多少藉此來暗示對方自己買的房子面積不小或地段不差。
接着再感慨一句附近太堵了不好停車所以沒開車來帶出自己有車的事情。
但現在陸南柯心裏正逆反着呢，他非要反着來。
於是，他的回答是......
“我就一私企小職員，工資也不高，而且沒房。”
“嗯，那不重要，沒房子大不了租房，然後兩個人一起努力賺錢買房呀~”
“我也沒車。”
“買車浪費錢，小電瓶車上下班也方便嘛，還環保呢~”
“......”
陸南柯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覺得這姑娘似乎很不錯。
不過長得這麼漂亮，身材氣質也完美，她會來跟自己這平平無奇的二十七歲男青年相親？而且不要房不要車？
開什麼玩笑！
“我感情經驗不是很豐富。”
陸南柯在試探。
“那咱們一起努力呀~”陸小姐似乎十分滿意，“我沒談過戀愛，你呢？”
陸南柯張了張嘴，他感覺自己已經要淪陷了。
世界上真有這麼完美的女孩兒？
沒感情經歷，不要車房，容貌氣質身材都很完美！
而且似乎對自己有意思。
這真不是在做夢？
“額......我談過兩次，都是在大學那會兒。”
見對方依舊笑意吟吟看着自己，陸南柯趕忙解釋，“那會兒也不懂感情什麼的，其實就是寢室其他哥們談了，我就覺得得談一個，可真談了也就是每天多個一起吃飯的飯友，後來大學畢業就分了。”
他自嘲笑笑，“那天晚上人家跟我說不想回寢室睡，我當時就拒絕了。我覺得吧，以後肯定沒辦法在一起，那我不能害了人家是吧？結果當天晚上人家就把我微信拉黑了。前幾年聽別的同學說她結婚了，嗐，我反正也沒去。”
說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你說你解釋個什麼？
“哦~~”陸姑娘蔥白修長的食指點着下巴，紫色眼眸彎彎，“我聽過一個說法，會說自己只談過兩次戀愛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談過肯定不止兩次的，另一種是一次都沒談過的。陸先生，你是哪一種？”
“......”陸南柯汗都快下來了。
但陸婉晴馬上轉移了話題，“陸先生，你平時有什麼興趣愛好？”
陸南柯暗暗鬆了口氣。
他順着對方的話往下說，“嗯......其實我偶爾會看動漫，還有遊戲跟小說，只是......”
只是他還是決定結束掉這次註定不會有結果的相親。
坦白說，他壓力很大。
陸南柯一直信奉所謂的“門當戶對”，因為他覺得只有那樣大家的三觀跟生活方式才能匹配。
否則別人買條一萬的裙子就跟你買件淘寶幾十塊的衣服差不多，你們怎麼在一起生活？
在一起的兩個人總有互相匹配的東西。
比如對方的顏值、身材、氣質就是她的“資產”，而你不帥也沒什麼特別出眾的能力，又如何跟對方匹配？
有錢也算是“資產”嘛。
所謂的校花不搭理暗戀自己的男生投入富二代的懷抱，如果身份對換一下，一個白富美喜歡你，一心追求你，然後有個身高一百五體重也一百五的女孩兒暗戀你，你要怎麼選？
難道不選那個暗戀你的女孩兒就是渣男？
當然，這樣最起碼你也要長得帥才行。
陸南柯就是這麼認為的。
他自認只是小帥，也不算有錢，也沒什麼能力，就是丟進人群就看不見的普通人，為什麼對方態度這麼好？
那隻能說明這姑娘比較有禮貌有涵養。
這樣的姑娘，陸南柯自忖並不匹配，他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原本要說的“旅遊、看電影、滑雪”之類的玩意兒他不打算說，那些雖然他也有過，但並非日常就會去做的消遣。
算了，就這樣吧。
他深吸一口氣，就打算結束這次相親。
只不過......
“我也是啊，陸先生，看來咱們愛好差不多呢~~”
陸南柯愕然抬頭，正對上那雙瑰麗且溫柔的紫色美眸。
“只不過以前每個禮拜的所有番劇我都會追，現在只偶爾追幾部感興趣的。遊戲也是，我都花錢買了難道還要我花時間玩兒？現在也就偶爾打把大亂斗之類的。”陸婉晴有些苦惱蹙眉，“綜藝也沒意思，電視劇也沒意思，出去旅遊那麼累，待在家裏躺一天多好嘛。
“對了，陸先生你喜歡什麼番？最近這幾年我最喜歡的就是《佐賀偶像是傳奇》，《來自深淵》那些雖然很好，但太沉重了。《電鋸人》動畫似乎也差點兒味道，雖然也不錯就是啦~~”
陸南柯張了張嘴。
他最近幾年最喜歡的，也是《佐賀偶像是傳奇》。
不等他說話，陸婉晴又開口了，“還有吃東西我也很喜歡，麻婆豆腐啦、牛肉啦、排骨啦、還有各種蔬菜炒雞蛋，我都喜歡。只是那种放成品調料的麻婆豆腐感覺一般，我最喜歡的就是蓉城的陳麻婆豆腐，去吃過一次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陸南柯怔怔看着她那張毫無瑕疵的俏顏。
這些菜......也都是他最喜歡的啊......
包括那家陳麻婆豆腐，是他前兩年跟朋友去旅遊的時候吃過一次，從此便念念不忘到如今。
但他看的出來，對方的氣質完全不像普通人，臉就更不必說了，皮膚如此之好，必然要精心保養，這些可都是要錢才能養出來的。
還有那衣服，雖然不知道牌子，但一眼就能看出價格不菲，也許他一個月工資都買不到對方的一件衣服。
還有那個手包，LV的......
他抿了抿嘴，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其實我說謊了，我這人缺點很多，現在正苦逼還着房貸，家裏是工薪家庭，而且我爸從小就不在了。我也沒談過戀愛，而且還吸煙，我......說實話面對你有點兒自卑，我對未來也挺迷茫，我都二十七了還每天混日子，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態度這麼好。”
他自嘲笑笑，“可能只是禮貌吧。”
眾所周知，如果一個女孩兒條件不差卻還找不到對象，那只有兩種可能。
她的眼界太高，誰都看不上。
或者她自身有什麼原因導致別人不敢接近。
陸婉晴認認真真聽他說完，她的紫色眼眸一直沒離開他的臉，而她的眼神還有笑容也隨着陸南柯破罐破摔一個的自曝愈發溫柔。
“沒關係的。”她一字一頓道，“陸先生，你有很多優點，只是你自己還沒發現，你是獨一無二的，要相信自己。”
陸南柯張了張嘴。
他忽然感覺自己眼眶有點兒發熱。
從褲兜里掏出煙盒想藉著吸煙來掩飾自己不知所措的表情，但當他抬頭看到面前那張溫柔的絕美容顏之後......還是收起了香煙。
“我——”
“陸南柯？你在這兒幹什麼！”
怒如其來的怒喝讓原本嘈雜的大廳為之一靜，也打斷了陸南柯原本想說的話。
他茫然抬頭，映入眼帘的是那個提前下班的主管李路喝醉后通紅的臉。
“主管？”
“你不在公司加班居然偷偷跑出來？你這是曠工！明天自己去財物交五百罰款！還有，明天早上六點前把方案發給我！”
李路搖晃着身子在女伴的攙扶下聲音越來越大。
安靜的大廳內忽然響起一陣陣竊竊私語，那些食客看過來的眼神讓陸南柯如坐針氈。
“主管，別這樣，我吃個飯就回去......”
陸南柯的聲音近乎懇求，他人的目光讓他如芒在背。
尤其是......陸婉晴。
她臉上原本的溫柔的笑容還在，但溫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卻愈發冰冷。
“現在就回去！不然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
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嘈雜。
陸南柯低下頭雙拳緊握。
他不敢抬頭去看陸婉晴的表情，這種無地自容的尷尬感覺讓他頭都抬不起來。
他也想一拍桌子說“去你媽的！老子不幹了”！
可是......他還要還房貸。
二十七歲再出去找公司也不好找，現在經濟也不景氣。
張了張嘴，他嘴裏的那個“好”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啞巴了？”
李路輕蔑的聲音讓陸南柯的指甲都刺進了手心。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目狠狠瞪着李路，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房貸，壓垮一個都市青年膝蓋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
“陸先生。”
陸南柯下意識抬頭，正對上方才不敢看的那張絕美面容。
他怔住了。
因為那張臉上沒有鄙夷、冷漠、看不起。
相反，那張臉上的紫色美眸內只有心疼與溫柔。
“陸先生，請閉上眼。”
她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到陸南柯下意識聽話的閉上雙眼。
撕拉——
下一刻，他只聽到彷彿破敗皮革被撕扯的聲音。
下意識睜開眼，他看到了此生難忘的畫面。
李路的身體依然站着。
但只有身體。
他那顆讓人憎厭的腦袋連帶着夾雜着紅的白的黃的碎末的脊椎骨，就彷彿氣球一樣飄在半空，然後如同爆炸的西瓜一樣炸了個四分五裂。
緊接着是更多的“氣球”升空炸裂。
一捧溫熱澆在了他僵住的臉上。
“陸先生~”
溫暖修長的玉手撫上他沾染着血肉碎末的臉龐。
那絕美旗袍女子紫色美眸中閃爍着莫名神秘溫柔卻又顯得瘋狂的幽光。
“現在......沒人能打擾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