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執行者
尋夜旅社二樓有個餐廳，就在米戈爾那天見到的大廳的正下方位置，一般而言，在塞貝菲亞的尋夜者最方便的進餐地點就是這個餐廳了。
由於那面鏡子的副作用，米戈爾依舊只能吃那種看起來艷麗無比的奇怪食物，周圍的尋夜者不禁對他側目。
埃森培拖拽着一片綠色法力飄到了他的旁邊，可以看出他的能量體身軀正在逐步向綠色轉化。
沒錯，雖然米戈爾把別的所有法力都用光了，但是他獲得了一張新的地牌產出綠色法力，埃森培試了試並沒有什麼生理性排斥的感覺。
對於能量體來說真的有“生理”這種東西嗎？米戈爾懶得想這種問題，只管餵飽埃森培。
“你小子晉陞了啊，你聽到消息來了嗎？”
埃森培看了看他盤子裏那片奼紫嫣紅的飯，決定岔開話題，他自己也算正在進餐呢。
“晉陞？哪來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了，你從一個旅社後勤人員變成了一名光榮的執行者！是不是很驚喜？”
“什麼執行者，不就是做苦力嗎？我聽說在城裏從樹上往下救貓的工作有時候也得由執行者做。”
“能者多勞嘛，你現在是塞貝菲亞唯一的旅法師學徒，我還等着你早日成為正式旅法師，幫我找找回家的路呢。”
埃森培帶着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米戈爾似乎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徐徐發出的綠光。
實際上埃森培的眼睛確實在發綠光，代表“生命”的綠色法力在他的全身上下縈繞，他感到自己被“補全”了一部分，或許這樣吃下去，米戈爾能把他養成回一個完整的人不成。
米戈爾嘆了口氣，雖然眼前這個綠光人現在表現得像他的寵物，實際上也差不多就是這個關係，然而他可不會忘記埃森培的真正身份，在他進旅社的第一天就把米戈爾嚇得不輕的異界旅者，自稱神的男人，這種人的心眼比他見過的人加起來都多。
好在變強不只是埃森培的需求，米戈爾也迫切需要這一點，就像回家不只是埃森培的需求，米戈爾也想回家。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翹了起來，如果自己可以帶着這麼多超凡能力回地球……嘖，過於美好了，以前在網上看見的許多超能力幻想都可以試一試。
“傻笑啥呢，我告訴你，雖然成為執行者可以快速變強，但是風險也是相對更大的，你們今天遇到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個‘黑獵手’，你想不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
“怎麼，你在城裏查到了什麼東西？”米戈爾仰起頭，埃森培逐漸飄了起來，看起來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不僅查到了很多，我還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你要不要聽一聽？”
米戈爾說：“別賣這關子了，快說吧，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就晚上說。”
“那我就說了，你千萬別驚訝。”
埃森培操縱着法力，從不遠處拿過來一本書，書的封面包裝精緻而厚重，標題則只是簡樸地印着幾個燙金大字。
他給米戈爾把書轉過來讓他看了看，那標題寫的是《紐特恩歷險記》。
“這是什麼？我記得這是一本小說吧。”
埃森培搖了搖頭，這兩天他對自己這具能量身體的操控已經是越來越純熟了，不僅細節豐富了很多，表情也可以做得出來，關鍵的是他覺得自己在融入這個身體，沒有一點生澀。
“這可不是簡單的小說，米戈爾，這是一本三百年前的名著，作者坎綽爾以寫實聞名，深刻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被現代評論家稱為過去紀元最偉大的小說，通過他的小說，完全可以窺見當時的社會風貌。”
“這都是你今天總結出來的？沒看出來你還挺愛好文學啊。”
米戈爾翻看着書里的內容，從字裏行間確實看得出這個作家很有大家風範，文筆老練而簡樸，看來每個世界都有能人啊。
埃森培笑着搖了搖頭，說：“這都是今天我問別人才知道的，我還不是很了解這裏的文學。”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倒不如說我以前從來沒有研究過文學。”
“……那我還真是高看你了。”
“哎，別急嘛，問出來的情報也算情報，我擅長的方面不在文學而已。”
他當場翻開了那本小說，有一頁被他夾進一枚書籤，那是某一章的開頭，章節名寫在第一行，花體的大字透露出詭異。
“不曾死去的信使？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文盲嗎？就是說這個信使擁有不死之身，長生不老唄。”
米戈爾半信半疑地接過那本書，從那一頁的第一段開始閱讀。
“……那信使來自遙遠東方，沿着風穿行於林野之中，獵取遊魂之命，狩獲行巫之首，往更東方尋找他的目標，沒有人能使他停下步伐，也沒人見過他折斷灰發。”
米戈爾撓了撓頭，他今天見到的那個獵手一直戴着帽子，不過還是漏出幾根灰色的頭髮在風中飄蕩，畢竟那人也不是講究之人。
“你怎麼就能認定他是黑獵手呢？”
埃森培神秘莫測地搖了搖頭，說：“首先，是我今天跟人打聽到的消息，黑獵手其實是灰發灰眼，跟‘折斷灰發’相對應。
其次是他們的行動軌跡，黑獵手也是遊盪在原野上，從不到人們的聚集處，我猜這個黑獵手還極度社恐。”
還沒等米戈爾吐槽社恐這個詞，埃森培就掏出一封信：“第三點，黑獵手身上還帶着信。”
米戈爾猛然一驚，摸向自己上衣口袋，那裏的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埃森培抽了出來。
“別看了，剛拿的，就在你看小說的時候，我還偷偷看了一眼信的內容。”
“那你看懂了嗎？”
“沒有，你呢？”
米戈爾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埃森培嘆口氣：“米戈爾，我知道你還不信任我，但是這封信的內容你還是跟我分享一下比較好，你甚至都沒有否認這封信是黑獵手送你的，要讓你開口，我的方法還是有很多的。”
他湊到米戈爾的眼前，用他綠油油的眼睛盯着米戈爾，說：“你不覺得你跟我一樣不屬於這個世界嗎？旅法師學徒先生，我想回到我過去的生活，只有你能幫我了。”
趁着靠在一起的時候，他把信塞回到了米戈爾的口袋。
“還有第四個證據。”
他轉過身，拿出一張紙。
那是一張地圖，上面標着幾個鮮紅的叉號。
“這是黑獵手被人觀察到的出現地點，上一次是齊慕別科堡外，上上一次是去年的伊犁納大狩獵會，再上一次是……算了，你這樣看比較清楚。”
他把地圖橫過來，用發著光的綠色法力把叉號練成了一條線。
那是一條歪歪扭扭的橫線，從西到東，橫貫了整個蒙松王國。
“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米戈爾，雖然你不是他要找的巫師，但他就是那個信使。”
“哈，那個寫書的人還真厲害，埃森培，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其實是個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