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計劃破產

第三新東京市的這場戰鬥當然不只有NERV總部的眾人在關注。以12座黑色石碑形象出現在昏暗的秘密會議室內的SEELE代表們也正通過量產機的視角“身臨其境”地觀看戰場傳回的畫面，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從運輸機編隊被攻擊，到幾台量產機被擊破，都不能引起他們絲毫的慌張——對量產機的能力與極限了解最為深刻的他們並不擔心會有意外發生。

“已經贏了。”當兩把偽-朗基努斯之槍現出本體時，不知道是哪位代表如此低聲說道。

其他代表中沒有人對他的看法提出異議。在所有人看來，初號機再強也絕不可能擺脫偽-朗槍的鎖定，結果也確實如他們所料。

接下來的事情依舊在按照他們的預想在發展，除去因為傀儡插入栓被徹底摧毀以及機體被陽電子炮嚴重破壞而無法啟動的兩台量產機，剩餘的7架量產機已形成了合圍之勢。而失去了作為戰鬥主力的初號機，護在它身邊的二號機和零號機不過是只能“打醬油”的存在，根本不足為懼。

然而，戰場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當銀灰色頭髮的少年凌空漂浮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時，大多數代表都一眼認出了那是誰。

“Tabris？！”這次驚呼的不止一位代表了，同時所有代表心中都是“咯噔”一下。被派進NERV總部充當“釘子”的王牌在這個時候突然冒了出來，還如此明目張胆地展露出自己的超能力……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們心中浮現。

指揮大廳內也是一片嘩然。EVA的候補駕駛員居然是使徒，這讓NERV的眾人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美里等人更是感到一陣心驚肉跳——要知道不久之前真嗣還曾為渚薰的身份向他們擔保過，那時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新來的駕駛員的真實身份會這麼恐怖。渚薰的登場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們一時間還沒意識到，他大概是除了恐怖天使外最接近最終教條區的使徒了。

此時，暴露真實身份的渚薰當然不會去考慮想自己的登場將在NERV和SEELE中引起怎樣的反應，凌空而立的他看向倒地不起的初號機，又環顧了一圈面目猙獰地望着自己的量產機，嘴角微微上揚。

妖異紅瞳中閃過兩道精光，一道無形的強大意念轟然擴散開，瞬間籠罩了方圓數公里的範圍！

“嗯？”坐在駕駛艙內的明日香若有所感，還沒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她便發現二號機的通訊設備似乎突然失靈了，頻道中傳來一陣“滋——滋——”的雜音。

零號機中的綾波感覺更為敏銳，她是驚訝地注意到，一個球形的奇異空間似乎正以渚薰為中心飛速地向外擴展開，在這空間內的所有事物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輕薄的霧氣，在夕陽的照射下散發出朦朧的微光。是AT力場嗎？不對，難道是……綾波心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怎麼回事？”看着佈滿了雪花般的白點的大屏幕，美里焦急地扭頭問向青葉與日向。雖然戰鬥進行到現在，早就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了，但所有人依然迫切地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這將直接決定NERV的命運。

“所有的信號傳輸都被阻斷了，MAGI的判斷是一個範圍超過3公里的未知力場正在形成！”日向看着滿屏的紅色報錯提示，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麼？！”

此刻，在地面上渚薰彷彿天神降臨一般肆意地發散着自己的意念，短短數秒便掃過了半徑達到數公里的球形空間，將整個戰場都囊括在內。除了真嗣等人駕駛的三台EVA，其餘共7台量產機就像是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似的突然停止了活動，隨後陸續地放下手中的長槍，收攏起雙翼並呆立在了原地。

“這……”眼前這幅詭異景象完全超出了明日香的理解能力，以至於她在第一時間根本沒有考慮是渚薰引發了量產機的異常這一可能性。

二號機的身後，初號機身上的兩支長槍已被零號機小心翼翼地拔出，留下的兩處貫穿機身的傷口不僅沒有任何血液冒出，反倒在緩慢的蠕動中有了要開始癒合的跡象。駕駛座上的真嗣也逐漸清醒過來，這還多虧了在之前的一次次磨礪中他的靈魂強度達到了400點的上限，否則被兩支偽-朗槍擊中，即使有初號機作為緩衝也搞不好就會當場心理崩潰，靈魂受到不可逆的損傷。

真嗣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額角，很快便發覺了戰場的異常之處，而且他十分確定引發這一切的根源正是朝這邊凌空踱步而來的渚薰！

另一邊，SEELE的代表們剛剛注意到渚薰的登場，便發現與量產機的實時信號連接被突然掐斷，此時他們終於反應過來，自“誕生”之日起表現得如小鹿般溫馴、並被視為組織最重要也是最忠誠的王牌之一的Tabris居然也叛變了！

“基路議長，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頗為不善。要知道，自從SEELE在“第二次衝擊”后的南極附近發現並命名了Tabris，為了排除一切可能影響到他出成長的因素，確保其絕對忠誠可靠，這些年以來包括日常起居在內的大小事務一直都由基路議長直接負責，而現在這張被寄予厚望的王牌還沒發揮出作用就臨陣倒戈了，這對SEELE的補完計劃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編號為00的黑色墓碑並沒有立即作出正面解釋，而是輕嘆一聲：“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基路議長的嘆息令會場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是的，在碇源堂悍然跳反、國聯內風聲正緊的當下，SEELE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自己直接控制的數台量產機佔領NERV總部，將補完計劃需要的所有要素重新奪回到自己手中。但這唯一的希望現在也被不知因何緣故而突然叛變的Tabris給葬送掉了，代表們心中一股悲涼感油然而生。

“難道《死海古卷》上的預言出錯了嗎……”有人情不自禁地出聲問道。自從《死海古卷》被發掘並解讀出來后，SEELE就驚奇地發現上面對於人類歷史進程的預言都一一應驗了，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有魄力以它為藍本設計並通過了人類補完計劃。

“《古卷》是不會出錯的，出錯的只可能是我們的解讀。”基路議長有氣無力地說道，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可惜，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再糾正其中的錯誤了。各位代表，局勢演變到現在這地步，補完計劃可以宣告破產了——而比這更糟的是，人類的未來不再掌握在我們手上了。”

其餘代表依然默不作聲。基路議長的話他們早有心理準備，在決定派出量產機強攻第三新東京市的時候，SEELE這一曾短暫露面又回歸黑暗的古老組織就已註定要徹底暴露在明面上了。即使是自詡為“救世主”、“人類精英”的他們也清楚地知道，被組織認定為人類文明未來出路的“補完計劃”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補完在消除人們隔閡的同時也是在讓他們放棄形體與自我，那些“愚民”們怎麼可能捨棄掉了身外之物，更遑論讓別人窺視自己的內心呢？

如今，SEELE輸掉了最後這場豪賭，之前曾做的所有努力也就都將付之東流。因為這次行動而暴露到明面上的組織已失去了隱蔽性以及最大的倚仗，也就失去了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對各位代表而言，現在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及時從補完計劃的泥潭中脫身，或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止損。

至於背水一戰、逆境翻盤，抱歉，對於這些在現實世界中非富即貴的人來說，他們比誰都清楚“形勢比人強”這句話的含義。

然而，他們真能逃過這一輪清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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