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樁生意
暮春時節。中午，艷陽高照。之前的數日大雨已經在地上積存了大量的雨水。這些雨水一時半會兒並不會消失。大家能看到泥濘的地表以及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水窪。
城頭上的程軍將士看着城下發生的事情，那心情想必是驚恐且疑惑的。
遠處，官軍的主帥和一幹將領遙遙指揮。士兵們正將戰死者的屍體從四面八方搜集起來，聚攏在城南某段城牆的腳下。
“他們聚集這些屍體幹什麼？”我聽到城頭上有人疑惑地問。
“不知道。”有人回答，但接着補充道，“不過，雖然我不知道他們運屍體幹什麼，但我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再有人運屍體過來，就對運屍體的人放箭！”有人說話，不知道是命令還是建議。
“不能放箭！官軍圍城這麼久，城裏的軍需物資都很寶貴。只有官軍進攻我們才射箭！再說了，官軍想在這裏聚集屍體，你射死了人，不就是在幫官軍，讓他們在這裏多出一具屍體嗎？”有人說。
“那這種詭異的事情我們就坐視不管嗎？我真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人把“不祥的感覺”又說了一次。
“去把這個詭異的情況稟告大帥，看他怎麼定奪吧！”這話應該是長官說的，因為他說完話之後我聽到有人答應了一聲“是”然後領命而去。
這些屍體聚集在這裏，是為宋勃接下來的表演做準備的。在宋勃心裏，我是他的伯樂，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信任了他，投給他錢。他也不負我的期望，搞成了他的研究。成功之後，他想把他的成功展示給我看的那種慾望非常強烈，所以在馬華父女啟程去找我的時候，他萬般央求，讓他們一定帶着他。宋勃這種心情我絕對可以理解，馬華這種級別的大佬也肯定理解，於是就帶他一起來尋我了。
他很激動地見了我，向我講述了一通他新成果的神奇。我敏銳地發現，這個新成果可以用于軍事，有很大可能會幫助我們打下城池。這樣，不光解了卞蛟的燃眉之急，也省得我手下的兵持續耗在城下。但我權衡之後，覺得還是讓他裝作不認識我，明天直接去求見卞蛟比較好。卞蛟這段時間也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朝廷催他將士兵調往北方的軍令越來越緊急了，他必須要儘快拿下銀湖城。他還在官軍控制下的諸城市張貼了佈告，懸賞徵集可以幫助他攻下城池的人。
“本人宋勃，求見卞將軍。”翌日凌晨，宋勃出現在官軍大營門口。
“你見卞將軍有什麼事？”值守的士兵上下打量了宋勃幾眼，問。
“協助卞將軍攻下銀湖城。”宋勃笑着說話，抬手遙指銀湖城方向。
“你有什麼本事幫助官軍攻下城池？要知道，我們圍攻這座城已經差不多半年了......”士兵顯然不太相信宋勃的本領。
“我的本事不能展示給您看！還請您儘快通報卞將軍，不要耽誤軍情為好！屆時，您就能看到我的本事了！”宋勃說著話，將手伸向士兵。
他的手心裏捏着兩枚銀幣。他的手與士兵的手一接觸，彼此心領神會。銀幣悄無聲息地做了一次轉移，士兵的態度也變得熱情且主動：“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通報！”
那天早晨我也在場，因為一大早卞蛟就召集我們開會商討如何儘快攻下城池了。
“將軍，說有攻城良策的那位叫宋勃的人帶到了！”士兵在門口響亮地向卞蛟彙報。
卞蛟看了我們一眼，暫停了會議，命令道：“讓他進來！”
接着我就看到了宋勃。我們當然是裝作彼此並不認識，互相都不多看一眼。
“聽說你有攻城良策？”卞蛟問話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之前他已經接待過不少自稱有“攻城良策”的人了。這些人的動機都不一樣。有人是想出名的；有人是想混兩頓飯吃的；還有人真以為自己是暫不逢時的卧龍鳳雛，覺得自己的“良策”真能協助官軍攻下城池，然後就此揚名立萬，一飛衝天。卞蛟見過多次這些人，但到現在城池仍然沒有攻下，他有些不太熱心了。所以營門口站崗的士兵再遇到說有良策貢獻的人都要問清楚才向主帥通報，否則就是浪費主帥的時間和心情。
“稟將軍。我並無可以幫您攻下城池的良策，只有一顆能幫您攻下城池的種子而已。”宋勃從容地說。
“一顆......種子？”卞蛟眼前一亮。
這跟之前所見到的那些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大談策略的人可不一樣啊。連那位卞蛟一直器重的八字鬍參謀都頓時來了興趣，兩眼直盯着宋勃。
“對，一顆種子。但這是一顆可以協助您攻下城池的種子！”宋勃說著話，拿出了一顆種子。
種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像一顆銀杏。白色的，外表有一層平滑光亮的殼。
“這......這怎麼幫我攻下城池？”卞蛟因為驚愕，都有些結巴了。
宋勃開始講述這種子的神奇之處。講完之後，全場人都驚愕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說的是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卞蛟還是不敢相信。
“將軍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朝廷軍國大事上開玩笑。我肯定會用這顆種子助您攻下城池。”宋勃說完這句，臉色變得嚴肅正經起來，“不過，有些話我要提前說。我是個生意人，是看了您寫的懸賞佈告才來這裏的。這顆種子價格不菲。只有您願意出錢，我才能幫您。”
“多少錢？”卞蛟問。
宋勃伸出一個巴掌，五指張開：“五千個金幣。”
“這麼貴？”卞蛟皺了皺眉頭。
宋勃笑了：“貴嗎將軍？朝廷大軍圍攻銀湖城已經半年了。這半年以來所耗費的軍餉糧食，作戰物資，十萬個金幣都不止吧？還不算損失的士兵......”
“這種子宋先生是從哪裏弄到的？”卞蛟問。
“稟將軍。這種子從哪裏來的宋某也實在不知。我只是跟在陶竹先生手下做生意而已。他從哪裏弄到那些神奇的貨品，我從來不問，也不敢問。他在兩個月前就聽說了朝廷的大軍圍攻銀湖城，但久攻不下，就讓人培訓了我種子的操作方法，帶着種子來這裏賣個好價錢......”宋勃回答。
“陶竹先生？可是那位天府州的陶竹先生？”八字鬍師爺忽然開了口。
“正是天府州的那位陶竹先生。”宋勃點頭。
馬華一行人這次來人界，冒用的身份就是陶竹先生的夥計。陶竹先生生意做得很大，馬華現在五穗原又是位高權重，這點人情還是願意賣的。
八字鬍向卞蛟使了個眼色。卞蛟點點頭。看來他對八字鬍真是非常信任的。
八字鬍笑道：“既然是陶竹先生提供的商品，那我相信肯定貨真價實。而且，這價格我們也不還了。就五千枚金幣。陶竹先生做生意開出的價錢也從來都是極其公道且厚道的！”
“那這筆生意就這麼敲定了？”宋勃看了卞蛟一眼。
“定了！”卞蛟說。
“好！君子一言九鼎。就五千枚金幣。這錢您先不要給我，等拿下銀湖城之後再結算！”宋勃看了卞蛟一眼，說話的神態真是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