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除妖

靈界山下有一鎮名曰棲靈鎮，一個名副其實的水鄉。雖說不是什麼大的城鎮，但是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也倒還算繁華。蘊靈河發於靈界山腰，便是道觀前那條溪流。流經棲靈與墨玉河交匯成墨靈江，在交匯之處還有一湖名為墨靈湖，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漁業自古便是棲靈鎮居民賴以生存的主業之一。

誰也不曾想，養育了棲靈鎮幾代人的墨靈江近年來卻頻頻發生水患，近日更是傳聞有大批漁民在墨靈湖一帶見到妖物：

夜晚正是捕魚的好時候，魚兒被船上的燈火吸引便會向漁船的方向聚集，所以除了白天正常勞作，一部分漁民一直有在晚上捕魚的習慣。不過也就只有窮苦人家才這樣做，因為能多賺一點錢補貼家用，畢竟誰在晚上不想睡個好覺呢？

某夜，幾條漁船都還依照這一習慣正常捕魚之時，起了風。水流忽然變得湍急，即時捲起一個個漩渦，巨浪將船隻打翻。雖然這裏的漁民水性好，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落水的漁民一時間竟無法浮起，可能是因為風浪太大，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總之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當夜捕魚的八條船上的十幾個漁民，只有兩人生還。

據生還兩人描述，之所以會這樣，便是一條巨大的近百米的蛇形物體襲擊了漁船，那麼巨大的蛇，根本沒人見過。出事以後曾有多方修者能人到棲靈鎮調查，結局都是一無所獲，水妖一聞由此而來。

......

正午的陽光灑落在棲靈鎮的河面上，折射出熠熠光輝。棲靈鎮的居民們依舊在河邊擺攤，沿河販賣着各種蔬果，魚蝦等等，往內街道則是販賣糖人，織物，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東西。靠着河流來往貿易的船隻不絕，一點都看不出來這裏近些天發生過妖怪襲人事件。

“此地山清水秀，如此好風光，真不愧是江南第一水鄉啊！”

一個身着金邊灰衣，手纏繃帶的紅髮青年正在船里感慨，他腰間不佩劍而掛着一個酒葫蘆，嘴刁一根茅草，悠然自得，看起來就像是行走江湖的俠客一般。

此時河面上來往的船隻里，又集結着一批來自各處修士打算去事發的墨靈湖看看。

剛下山的陳軒和陳曦也來到此地見此陣仗，打探一番后得知這邊是除妖的修士隊伍。陳軒也租了一條船，打算跟着他們摻和一腳。

“師兄，你慢點！”

陳曦第一次坐船，似乎有點不適應，歪歪斜斜地連站都站不穩，看來陳曦還得再適應一下。陳軒也是很久沒下山，一邊划船，一邊看着河邊街道販賣的各色東西出了神。

“師兄注意前面！”

嘭！

分神的陳軒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不知道是哪家修士的船，可能是速度太快，竟差點將對方的船撞翻過去。那船穩定下來后，船隻里立馬傳出一陣帶有些許稚氣的罵聲。

“誰啊！？”

一位身穿白邊黃袍的少年，要說小也不小，一眼看去只有十七八歲，似乎是個富家子弟，他站到船頭，想看一看是哪個無知無畏的愣頭青。

‘這少年...！’

看到那黃袍少年正臉的陳軒楞了一下，再看看身後坐的陳曦，又看看這個少年，再看了一眼陳曦，如此反覆三次后似乎想說什麼，還沒開口，見陳軒發愣陳曦便上前先行替陳軒道歉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師兄莽撞，剛才一時間玩過了頭，這才撞到了公子的船。”

見到陳曦那個少年心裏也不由一顫，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沉默一會，又回到撞船的問題上：

“這麼寬的河道，你偏偏划我這裏，我看你們是故意的，我不管，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一聽這話陳軒可忍不了。

“我真是不小心，公子，現在既然人和船都沒事，且方才師妹也替我道過歉了，莫非公子是想索要一些補償？”

‘這兩個人沒見過...’

一旁的灰衣紅髮青年似乎特別愛管閑事，見狀劃過來當和事佬。

“別那麼大火氣黃公子，大家都為了獵妖而來，以和為貴嘛！難不成堂堂——”

少年名叫黃其，是從靈都來的，與這個青年同行，也算比較熟了。船艙內的長者向船外的黃袍少年揮手示意，他輕嘟一聲，滿是不甘地放棄了追究，轉身回了船艙。

老者名為張鋒，留有一字胡，兩鬢已斑白，身着長褂，腰間空別一對劍鞘而不佩劍，看起來好生奇怪。

“失禮了，兩位...還有孫公子，我家小公子嬌縱慣了，還請各位見諒！”

張鋒就黃其的行為向三人致歉，孫姓青年好像看清了張鋒的示意：不可暴露。

“是張先生見笑了，這件事還是我們的問題。”

陳曦作揖回道。

此時張鋒看了看陳曦的手鐲，露出一絲凝重的表情，很快又收了回去。

“可否一問，姑娘師出何們？”

見陳曦不語，張鋒又道：

“不願意說沒關係，姑娘不必緊張，老朽沒有惡意，只是看姑娘修為不淺，在玄門又未曾見過姑娘面孔，好奇罷了。”

說罷便轉身回船艙了。

“這老傢伙，陰陽怪氣的。”

孫姓青年小聲道。

見黃其的船隻駛遠，孫姓青年自顧自向陳曦和陳軒介紹起了自己：他叫孫常耀，自靈都而來除妖。

“孫常耀，靈都？”

“不會是...”

“怎麼可能，那個孫家怎麼可能看得上這麼低級的任務。”

“也是。”

聽聞青年名為孫常耀，自靈都而來，眾人都在議論紛紛。

“咦？他們在說什麼，你很有名嗎？”

“小有名氣而已...”

陳軒，陳曦，孫常耀正交談之際，他們船下的水底正有一黑影悄悄摸索過來......

咚...咚...

幾個敏銳的修士發現什麼東西正在輕輕撞擊船底，可能是河裏大魚吧，忽然河面上起了浪，所有船隻都劇烈搖晃了起來。

“看水下！”

“黑影！好大的黑影！”

不一會黑影便消失不見，眾人看不清水下究竟為何物，只知道此黑影身形龐大，多半是循着這裏聚集靈力而來。

“被什麼東西吸引...是因為小曦特殊的靈力么？”

忽然一條數米長的身軀露出水面，直奔陳曦而來，離得近時才看清楚竟是一條大蛇。孫常耀眼疾手快，一杆子將大蛇打入水中，這才有驚無險。

此時，岸上一女子在水邊攤位採購之時，因為撥弄着河面，瞬間就被剛剛襲擊陳曦的那種大蛇纏上，陳曦拔劍一躍而起，將蛇妖斬殺。

“蛇妖又來抓人了！”

忽然有人驚叫起來，數條大蛇開始竄出水面襲擊河面上的船隻以及河邊的人，不傷人卻只是將人纏住拖下水。百姓四散而逃，修士隊伍當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見領頭幾人手起刀落，連斬好幾條蛇妖，又幾人去解救被抓的百姓。

“鎖妖袋，抓活的！”

張鋒下令活捉。

這下，獵人與獵物的關係算是中間反轉了。片刻后，現身襲擊的蛇妖都已盡數擒獲。老者，孫常耀和眾人望着蘊靈河盡頭，墨靈湖方向。

“那些妖邪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進犯人族領地，除妖一事看來已經刻不容緩。”

黃其將方才所擒蛇妖的鎖妖袋清點一番交給老者。

“命人送去妖族聯盟那邊吧，妖怪事還得他們那邊管。現在，各家精銳各駕一條船，馬上動身，去墨靈湖。”

......

眾人駕船，由城鎮的寬闊河道進入連接墨靈江的小道，再穿過狹小的水道，來到漸漸寬闊的江面，最後由兩河交匯之處一豁口進入墨靈湖。駛入寬闊的湖面，眾人的心情由原本的緊張壓抑漸漸放鬆起來，開始了閑談。有談論如何捉妖除祟的，有談論那妖邪是為何物的，也有談題外之話的，陳軒陳曦沒有認識的人聊天，倆人就只得沉默着繼續划。

湖心有一島，待眾人駛入湖中，靠近湖心島時，原本風平浪靜的水面頓時開始起浪，浪花向船隊襲來，越來越洶湧，越來越激烈，滔天巨浪向船隊襲來！

“大家小心，那東西來了！”

眾人各顯神通，有人使法陣避水，有人以法器護體，其中更有水系元素師，以元素之力控制水流，這也是陳曦第一次在實戰中看見元素師。陳軒雖也是元素師，但是陳軒並未參與過實戰，他和陳曦只能以劍破浪。

同樣以手中武器破浪之人還有孫常耀，只不過他...用的是撐船的竹竿？？？

“哦呦，兩位好武藝！”

歇息之餘，孫常耀還不忘稱讚陳軒陳曦一番，陳曦自然也回敬孫常耀。

“你也不賴，一根竹竿竟能耍得如此出神入化！”

一番折騰之後湖面重歸平靜。

“這就跑了？我還沒玩夠呢！”

孫常耀抱怨道，拿起隨身攜帶的桃子準備補充體力。此時，離船隊不遠處的湖面上，冒出一縷青鱗，隨後又潛入了水底。妖邪並未退散，只是躲到了水下！

嘭！嘭！

“大家小心！”

眾人還沒喘口氣，那東西開始瘋狂撞擊船底，看來是想把眾人搖下水，在劇烈搖晃中孫常耀的桃子掉下了水，這可把孫常耀惹火了。

“還敢——回來！”

孫常耀一躍而起，對着湖面的黑影將竹竿重重打入水下，強大的衝擊力震開了湖面和周圍的船隻，竹竿都被折斷，在孫常耀這一擊之下，湖面又重歸平靜。可是這平靜處處充斥着詭異。湖水猶如凝固一般，比平靜之時還要平靜，天也漸漸陰沉了下來。

“師兄，不太對勁！”

陳曦敏銳地察覺到，水下的東西似乎是在蓄勢，準備發動最後一擊。黃其也從船艙走了出來，他也知道即將有大傢伙出現了，他想搶先擊殺，絕對不能讓別人搶了自己的風頭。

平靜的水面頓時波濤洶湧，眾人清楚地看到一條龐大的佈滿青鱗的身軀一下子露出水面，又一下子潛入水底，在船隻間穿梭。黃芪率先拔劍攻向水下黑影，兩道劍氣下去，並未對其造成多大傷害，反倒是激怒了那廝。湖面被那妖邪攪得更激烈，它用身軀隨着巨浪打翻了好幾艘船隻，眾人全擠到了僅剩的兩條船上，現在的他們反倒成了待宰羔羊。

孫常耀撿起其他人拋下的竹竿，盯緊那妖邪露出水面之際，給予其痛擊。

“真搞不懂這個孫常耀，偏偏要用這破竹竿。”

黃其納悶。

“和您一樣。”

張鋒答。

“機會來了！”

轟！！！

隨着孫常耀全力一棍，妖物也慘叫着露出來真面目：只見其真身為一巨蟒，但是頭上卻有一副極小的角，眉間，下頜，和耳後也均有少量鬚髮。隨着它一聲怒吼，僅剩的兩條船也在巨浪中搖搖晃晃，眾人棄船而起，會御劍者皆御劍飛行躲避，不會御劍者則落入水裏，孫常耀並未佩劍，輕功卻非常了得，只見他以靈巧的身姿在兩條船間穿梭，又拋出纜繩將船隻連在一起增加穩定性。

“可惡可惡，早知道應該聽老姐的話帶一把劍的！”

“接着！”

陳曦御冰凰，見孫常耀無劍可御，陳曦將火鳳扔給孫常耀救急。

“多謝！好劍，好劍！陳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看來是蛇王，此等妖物我等之力尚不能與之一戰，先救人！”

張鋒一眼便知此妖物為百年蛇王，已經開始化形，沒有幾個高階修士根本拿不下來，而在場的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普通修士，孫常耀要隱藏身份不便出手，只能先撤再想辦法。可是蛇王哪會讓他們輕易離開，它揮動巨大的尾部攻擊御劍者，幾人不慎被擊落，又給救援增加了不少難度。

陳曦注意到離隊伍最遠的落水者，看大家都顧不上，只身前往救援。但是畢竟陳曦是女子，體力上稍遜一些，好在陳軒和孫常耀及時趕來接應。

“陳曦！這邊！”

嘩！！！！！

一陣巨浪打來，吞沒了陳曦。

咕嚕嚕......

陳曦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順勢將她扯了下去，身體越來越沉重，口中最後一口氣也嗆了出去，眼看就要沉入水底...在完全失去意識前，她看到水下還有另一個身影...

“不行，得...告訴大家...”

......

“好累...”

在陳曦完全失去意識之際，一雙手托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