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水銀仙
“它是那般的危險又是那般的美艷。”——《水銀典》
——傳言，水銀可變衝天箭——
——傳言，水銀可冶神兵鐵——
——傳言，水銀可煉長生丹——
世人對水銀的傳言可謂是千千萬萬，在這被鍊金術主宰的大地之上，無數鍊金術士前赴後繼想要破解這種美麗、強大，蘊藏着龐大煉成能的金屬其中蘊含的奧秘。
這不僅僅是為了開發出更強的鍊金術，也不僅僅是為了製造出更強的煉金裝具或煉金藥劑，更是為了——
成為那傳說中的［仙］。
無人知道這個與潘斯塔語格格不入的詞彙是從哪裏來的，但人人都知道，這個詞彙所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那代表着無窮無盡的力量，以及……真正的不死不滅。
史料記載，那位仙人以水銀為主葯，以九九八十一味藥材為輔葯，費七七四十九天煉製仙丹。
仙丹大成時有金光衝天。
仙人服用仙丹，煉化六六三十六天，后金身大成。
傳聞他可揮手間顯化銀色脈流，抬手釋放無數藍紫色光炮。前者無定形卻可沖刷毀滅堅固的城牆，亦可在翻湧之間抵擋萬千炮火。而後者……無他，唯一刻鐘內滅一城爾。
並且，那仙人身體硬如磐石，尋常刀槍不可入，亦不老不朽，百年後有人再見他亦是青年模樣。
然而，以上只是史料記載。
除了那位水銀世家的老祖——［水銀仙］之外，似乎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仙］的名號所帶有的力量……開始被眾人質疑。
質疑他的事迹是否真實。
他不過是一個特彆強大的鍊金術士，怎能舉手便滅一城？
他所謂的超凡脫俗不過是與世界格格不入，怎是看破紅塵？
他那仙丹亦不過是一場騙局，水銀這劇毒之物只能殺人怎可救人？
久而久之，人們也就相信了這些言論。
就是說嘛，就算水銀蘊含著無比龐大的煉成能，那也不是用來延長生命的啊！
要知道，水銀在煉成時會釋放出巨量的［汞毒素］，那種對物質有些極強腐蝕力同時能夠對靈魂造成永久損傷的毒素是完全無解的，人們只能頂着汞毒素的傷害強行對水銀進行煉成，哪怕施加煉金屏障也無法完全阻擋。
更別提汞毒素會附着在煉金裝具上，進而侵蝕使用者的身體與靈魂。
那麼，這種堪稱世間第一毒藥的煉金材料，是怎麼能被煉製成長生丹的呢？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而且，［水銀仙］還順帶着敗壞了一波水銀這煉金材料的名聲。
在無數鍊金術士被那所謂的［長生不老丹］的煉金配方毒殺之後，水銀便徹底成為了劇毒與危害的代名詞。
更別提有不少人都沒有看到那“仙丹”的影子，在煉金的過程中直接被失控的煉成能給炸死了。
無法被抑制的毒素。
無法被控制的能量。
前者會直接毒殺服用丹藥的人，後者會在服用者僥倖挺過劇毒之後直接撐爆他的身體。
亦或者在毒發之前就炸碎服用者？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一個僅僅是傳說的配方，亦或者根據仙人的叫法——丹方，不知道導致多少家庭徹底破碎。
也許還有人將［水銀仙］視作達成夢想的終極答案，但有更多人則是想——
“要是水銀不這麼可怕該多好。”
或者……
“要是他真的不存在該多好。”
亦或者……
“要是就連那傳說都不存在又該多麼的美好。”
因為這種思想的發酵，［水銀仙］的存在被進一步否決。
而人們否認［水銀仙］存在的理由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
那就是他放任自己的家族——［水銀世家］在其餘世家的圍攻迫害下覆滅。
有人反駁道：“［水銀仙］曾為了家族出手三次，三次后他才放棄了那個已經無法挽救的家族！”
人們再一次反駁道：“笑話！哪個老祖會看着自己的後代滅亡？絕對不可能！”
“他……他說，如果一個家族只能依靠老祖渡過危機，那麼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家族！”
對此，其餘人繼續譏笑着：“四大世家圍攻一個世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翻盤，難道那位老祖看不明白？”
辯護者仍不死心：“水銀世家的力量要遠超任何一個世家！”
可惜，此時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友軍。
萬眾一起駁斥他：“你以為水銀世家真的強到能以一敵四了？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真能以一敵四，那位老祖也絕不會放出那種話。幫三次？難道他真能狠下心來只幫三次不成？別扯了，那位強大的鍊金術士不過是水銀世家請來撐場面想要嚇退四大世家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為什麼要在光天化日下說，但估計也就是那位鍊金術士煩不勝煩不想管那些坑貨了吧？畢竟那時的水銀世家真的是太差勁了啊！哈哈哈哈哈！”
“……”
終於，辯護者也被辯倒了。
估計也是因為多年以來，那位多次處於輿論風暴正中央的仙人從來沒有出來為自己正過名，甚至就連一個冒充者都沒有出現過，因此他很快就從各種文獻典籍中消失了。
除了一些深藏的，由死板的老怪物們書寫的完全理智的正史中依舊記載着無人相信的［水銀仙］的事迹，只有那些由吟遊詩人、講演者和冒險家們口口相傳的故事以及某些不受待見的野史會描述那位仙人的偉力。
在三千年之後，他已經徹底成為了啟蒙童話、神話傳說的常客以及各路文學工作者的靈感來源。
有人將其描繪為蠱惑世人收割生命以造成煉金儀式的邪道，有人將其描繪為不受人理解的隱世高手，但無論是哪一方，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描寫着長生不老丹，卻最終都否定了長生不老丹。
無人相信。
只有那位仙人在夢想無法實現的絕望中被人殺死或毒發身亡。
在文字和語言描繪的絕望中為人們帶來慨嘆與笑談。
當然，這一切事情那位當事人都知道。
是的。
［水銀仙］是真實存在的。
長生不老丹是真實存在的。
那位仙人的偉力是真實的。
他長生不老。
他法力無邊。
他也知道他是如何從鍊金術士的信仰變為鄉野村夫的笑料。
然而。
對於三千年前降臨於此，如今以一名學員身份出現在瓦爾薩斯學院內，以此世之習俗自名為塞繆爾·布倫爾迪亞的飛升者而言，他的態度是——
“這些說書人的功力真的是一批不如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