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我的壽命(一)
365天,天天不一樣,我卻是將365天過成了一天。
今天的我自然也逃不過這循環的時光。
起床,洗漱,穿衣,出門,上班,下班,如此循環,周而復始。
終是為了那碎銀幾兩,誤了我大好時光。
路過劉姨的早餐店,劉姨那勤勞的吆喝聲,和不知疲倦的忙碌身影,讓我駐足了腳步。
劉姨看到了我,首先招呼我:“小謝早飯是一定要吃的,你年輕,等你老了你就能深刻理解到我這話了。”劉姨一看就知道我是在糾結吃不吃早飯,因為我已經不是一兩次這樣了。
其實不是不吃,是早上起來確實不餓。
這好比是腦子發出指令,肚子不配合,我在中間左右為難。
如果劉姨不招呼我,多半看一眼就走了,劉姨都主動開口了,我不得不笑着回道:“劉姨來籠蒸餃吧!帶走。”畢竟誰會拒絕一個主動關心自己的人呢!雖然帶點利益關係,但劉姨那樸實的關心是藏不住的。
“好勒。”說完劉姨三下五除二把一籠蒸餃打包在手,遞給我客氣的說道:“8塊。”
“好。”說著我就掏出手機掃碼付款,然後接過蒸餃,對劉姨揮手道別後,就一邊吃着一邊朝店裏走去。
路過曾哥開的便利店這次我沒有猶豫,直直的走了進去:“曾哥,來包煙。”
我常來,曾哥知道我喜歡抽什麼煙,轉身拿好遞給我,並語重心長的說道:“年輕人少抽點煙。”說完應是怕我多心,或者真少抽了不來買煙了,又安慰着我說道:“不過你這煙癮比我年輕時差多了。”
“這是精神糧食,其實我買來是發給客人抽的,我抽的少。”我如實說著。
曾哥點頭贊同是精神糧食的說法,從一旁拿出一盒自己抽的煙,抽出一根遞給我,自己又點上一根,然後用自嘲的口吻喃喃的說著一個無法解釋的問題,道:“少抽點好啊!你說這煙明明標着有害健康,為什麼還那麼多人抽?”
“你不抽我不抽,華國杭母誰來修?再說真不抽了你的煙買給誰。”我付了錢,走時看着曾哥似笑非笑的說著。
曾哥沒在搭話,被我這打趣的話逗笑着。
從我出門的距離到我店的路程,大概時間要十來分鐘,又興許是我走得很慢又或者是我吃得太快,很快我就將蒸餃吃完,后又點了根煙一邊抽着一邊走着。
一路走來,看着路上從樹葉縫隙間直射而下落在地上的碎陽,我知道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我想不止是我將365天過成了一天,或許很多人都是這樣,細細想來這就是平凡安逸,煙火氣息,最撫凡人心。
轉過一個路口,我就看見那將我困住的囚籠,好像又覺得我是為了些許碎銀自願進入這囚籠的。
抽完最後一口煙,沒看到周圍有垃圾桶,我扔到腳邊踩滅后,又隨腳踢到了旁邊的巷子裏,我又看到了那輛車。
渾身粘滿了灰塵的大麵包車,就連周圍的車窗玻璃都粘滿灰塵和泥土,看不清楚裏面,唯一讓我覺得不是荒廢的車,是那鼓鼓的輪胎。
是一個外地牌,這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經之路,以前這裏就是個小巷子,死胡同,寬度剛好能容下一輛車,長度卻是有着三輛車,唯一不知道的是這輛車是什麼時候停在這裏的。
但是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具體記不清了,就這麼一直停在這裏,沒有任何挪動的痕迹,至於車主我就更沒看到過了,就好像這輛車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
按理說隨便亂停車是要被開罰單的,或許就是因為避免交緊開罰單,才找了個這麼隱秘的地方停在這裏,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到了店裏,打開電腦,放着讓人聽了難免感慨力不及志的音樂,打開燈,打掃一遍衛生,便又開始了我一整天的守株待兔,我覺得是守株待兔,又或者說是姜太公釣魚,我守在店裏,這些人聞燈而來,理髮店外面都會有一個大大的,五顏六色的轉燈。
一上午不算忙碌,我也沒閑着,剪了十來個頭髮,直到肚子發聲抗議,一看時間我才發現已是中午1點過,剛好把店裏的客人剪完,我也有空到離我店不到100米吳哥開的餐館,慰藉一下我的胃。
接着就是下午場。
“小伙,剪頭髮。”
“老闆給我們剪頭髮。”
“你這裏剪頭髮收費怎麼樣?”
剛吃了午飯,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門外三道極為地道的外地口音朝我喊着。
我朝聲音看去,總共是四個人,已經走進了店裏。
四個男人,年齡都在30來歲,皮膚黝黑,面容粗燥,就像是經常在烈日下烤晒出來的一樣,穿着打扮也極為普通,鬍子拉碴,頭髮也油膩發亮,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這四人竟然都有着紋身,還是同一種,一模一樣的紋身,在脖子往下一點,雖然大部分被衣服擋住了,只露出一小部分,但是通過這一小部分我還是能清楚看得出來,因為是春夏季,穿衣都比較單薄。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四個人,這四個有着極為濃烈社會江湖氣息的人。
看着四位新客我笑着回道:“四位都要剪嗎?40一位。”我問着的同時,說著價格。
“都要剪。”
“行,40就40。”
“先給我剪。”
四人各自說著。
我對最後那說著先給我剪的男人,往洗頭區比了手勢,說道:“哥,先洗。”
這男人不再說話,點着頭跟我來到洗頭區。
對於這類三五成群一起來的客人,為了節約彼此的時間,也為了讓同行的人不等太久,在洗頭的步驟,我都極為迅速,秉着洗乾淨方便剪頭髮為原則,能有多快有多快。
洗好后安排到座位上我就開始操作起來。
“怎麼剪哥?”圍好圍布,我問着鏡子裏的男人。
男人用手摸着自己的腦袋,像是搓一個圓球一樣,來回搓了一把,后說道:“等一段時間就剪不到頭髮了,所以越短越好,只要不是光頭就行。”
因為這句話我多看了這男人一眼,雖然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這麼說,想來是因為他個人因素,我也沒有多問,開始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