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負心人
頭頂傳來慕王低沉的聲音,“白指揮,你倒是說說,我們要如何退,如何進啊?”
白安華額頭上開始冒汗,細密的汗珠慢慢滑下,匯聚在一起,變成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子,有的順着他的臉頰流進脖子裏,有的沒有去路,直接滴落在地板上。
該怎麼答,他認為他應該是知道的,可答了之後的事,又該怎麼辦呢?這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白安華突然感到一陣反胃,他覺得自己就要吐了,他心裏開始想着,反正之前也被砍過,也死過,大不了再死一次好了,反正還會再活過來的,再次一次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慕王見他一直不答,雙眉緊鎖,催促道:“白指揮既已獻計,何不獻策?還是說,你還有什麼居心?”
白安華咬咬牙,雙眼一閉,“我......”
高蘭淇想不明白,這不過是一個遊戲,這只是一個遊戲,為什麼要讓他們死了一次又一次,為什麼還要讓她回憶起以前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
她更不明白,白安華為什麼不聽她的勸,偏偏要理會那些狗屁人物,他們不過是一些程序,不搭理他們又會怎麼樣呢?還有,他為什麼要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光榮就死的樣子,難道......難道她就怕死嗎?
是啊,都是因為她怕死,余心才會被她害死的,可是,怕死不是人的本能嗎?
高蘭淇望過去,看到白安華正彎腰站在那個所謂的慕王面前。她在心裏冷哼一聲,不是不害怕嗎?那為什麼彎腰呢?
她抬手想擦乾臉上的眼淚,一看,袖子上竟然有一片血跡,她這才覺得鼻子涼涼的,還能聞到一絲絲血腥味。她向兩邊瞥去,身邊的“人”都立定在原地,對周圍的事視若無睹。這些人里,只有一個身上帶着兵器。
那個慕王又在催了,他等着白安華,心裏似乎很焦急地等待他的答案。
高蘭淇端起右手,手肘向前,讓自己像一個保齡球,直直撞向她的目標。她從那個“人”的腰側拔出一把劍,朝離她只有五步遠的慕王劈砍過去。
“鐺”的一聲,白安華抬頭看了一眼,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想到這慕王反應倒是挺快,他一邊問着白安華,一邊還能分着心思,瞧見高蘭淇不對勁,右手已經摸到佩劍的把手。
高蘭淇就算再怎麼想,她始終是一個女人,就算眼前這個,被她認為只是一堆數據的人,設定上也是力氣強她數十倍的男人。她的劍,就懸在慕王面前,相距不過厘米,可不管她再怎麼使勁,這刀刃是絲毫無法再向前的了。
“哐當”一聲,高蘭淇竟扔掉了手裏的劍。她抬頭挺胸的站在慕王面前,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但這遺憾,就跟早上沒有趕上地鐵一樣。
慕王的刀架在高蘭淇的脖子上,他冷笑一聲,看着白安華,問道:“貴夫人,這是何意啊?”
白安華腦子一片空白,他哪知道高蘭淇想幹什麼,他結巴道:“她......她......她是......”
高蘭淇說:“我們夫婦是李鴻章的姦細,是來刺殺你的。”
白安華瞪大了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慕王爆出一陣狂笑,“好,好啊,你們也是有膽,只可惜跟了李狗這等子人。不過我佩服你們,就讓你們死得乾脆一些。”
他話音剛落,高蘭淇的脖子上已有一道血痕,她脖子上的血噴到慕王的臉上,
慕王沒有擦掉,將臉轉向白安華。
“白指揮,貴夫人果真是女中豪傑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安華呼吸逐漸加重,他在憤怒,就是不知道他這憤怒,是因為誰而產生的。
“你來吧。”他簡短地說。
“好!”慕王叫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就到地下,繼續做一對鬼夫妻吧!”
陳行坐在門邊,竟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陳行感覺臉上有些癢,好像是誰在用絲一類的柔軟的東西擦自己的臉。他本能的揮手想掃掉,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一個穿着一身戲服,臉上畫得又紅又白的女人身子一扭,扭到屋子中間的凳子坐下。她手裏捏着一張手帕,偷偷瞧一眼陳行,低頭嚶嚶得哭出聲來。
陳行當場愣在原地,站都站不起來。
他不只是因為這房間裏多了個人被嚇到,主要是因為這房間裏的陳設,跟剛才的大不相同。
房間左邊擺着一個架子,上面擺滿了一排的戲服,紅的黃的綠的,反正是陳行看不懂的。架子旁邊擺着梳妝枱,梳妝枱的鏡子旁擺着一架鳳冠。房間的右邊掛着一層薄紗,裏面似乎還有空間,陳行透過那層薄紗,從輪廓大約能猜出裏面擺着一張床。
房子中間是一張桌上,三個圓凳,那女子就坐在靠近梳妝枱的那一個圓凳上,抽抽嗒嗒地嗚咽個不停。
陳行此刻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他覺得這哭聲聽起來,不能說慘,倒更像是恐怖電影裏,落魄書生在荒郊野外聽到的悲戚哭聲。
他伸手摸了摸左邊,沒摸到人,他猛地扭頭,發現旁邊什麼都沒有,申婷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那個女人突然問:“你就沒有什麼其他要說的了嗎?”這女人的說話的聲音,竟像台上唱戲的一樣。
陳行的耳膜像是被什麼刺中一般,他痛得嘴都歪了。那女人像是受到天大的侮辱,指着陳行“你,你。”的說不出話,乾脆趴在桌上,哭得更大聲了。
這哭聲可比剛才的聽着更凄慘,要真是戲台上的,台下的觀眾聽到,都不免要留下兩滴眼淚,可在不懂行的陳行聽來,就像是被捏着嗓子的公雞打鳴,讓人不耐煩的同時恨不得給這隻雞從房頂上打下來。
陳行終於從地上站起來,卻不敢走上前。“你......你別再哭啦!”
那女人突然挺直身子,伸直胳膊,手裏還抓着那塊被她揉皺的手帕。她伸出纖纖的食指,指着陳行罵道:“好啊!你原來要和我說的,只有這句嗎?”
被這麼一指,陳行也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應該說什麼。
這房間的佈置,不可說不精美,但陳行沒有心情欣賞,申婷不見了,他心裏着急。他哆哆嗦嗦地說:“你,你讓我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啦?”
那女人一聽這話,叫一聲跪在地上。她的身段,當真是柔弱無骨,就像一塊綢布一樣,慢慢落在地上。手帕幾乎被她完全握在手裏,只露出一角,她好像是怕自己臉上的妝花了一樣,輕輕拍在自己臉上。
可她還是一邊哭,一邊說:“沒想到你竟是一個負心漢啊!我原以為你來,是為了帶我走,沒想到你不單一個人來,還說不認識我,我當初怎麼就上了你的當啊!嗚嗚嗚。”
“你在說什......”陳行才發現他差點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你說我不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