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鶴立雞群
山海二中。
周末放學日,按照學校要求,必須由家長親自來接。
家長們站在校門外,偶爾有熟絡的還會閑聊幾句,互吹對方孩子的成績,並謙虛表示,自己家的孩子還是不太行,需要多向對方學習。
當然,他們之間更多的話題還是圍繞在仙宮賜福上面。
這已經成為了山海城最近的頂流。
但凡誰賜福者的身份被發現,就連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都能藉此大吹特吹。
畢竟...這可是仙人!
守護世界和平那種!
就連學校門外的廣告牌,都貼上了醒目的標語!
“德安化肥,為你的仙榜排名,送上助力!用德安,排名就是高!”
“雪絨奶粉,讓孩子在賜福道路上,快人一步!”
更有甚者,那些影視傳媒,紛紛開始尋找賜福者,希望打造出一位賜福者明星,將其捧成頂流。
要求只有兩個,術法要酷炫,男人要帥,女人要漂亮!
這甚至引起了一位賜福者的不滿。
明明自己已經成為了天選之子,竟然還會受到顏值上的針對!
他發表的抗議還不到半小時,就被一家整形醫院回應,表示可以無償為其重新打造一張英俊的臉!
並且順勢為自己這條回復買了熱搜!
校園內,鈴聲響起。
一位位青澀,稚嫩,不過12,3歲的孩子們,在老師帶領下,一臉興奮的衝出校園,尋找着自己父母的身影。
同樣,父母也需要在茫茫人海中,費力找到自己的孩子。
但寧司這邊就輕鬆很多了。
他那可愛的弟弟就彷彿鶴立雞群般,生無可戀的行走在學生的隊列中,遙遙與寧司對視,周圍還伴隨着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你其實可以不用來接我...”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寧司,寧歲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開口:“老師說過,我完全能自己回家。”
“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嘛。”
“在我眼裏,你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啊...”
寧司微微抬起頭,呈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眼神憂鬱,語氣感慨,像是在懷念着什麼。
“你只是想來欣賞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窘境吧。”
寧歲單手拎着書包,漠然扭頭,看着寧司說道。
寧司輕嘆,拍了拍弟弟肩膀:“你這樣說,會影響我們之間那可歌可泣的兄弟情義。”
“所以我什麼時候才可以上高中?”寧歲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唔...”
“我們還是聊點開心的話題吧。”
寧司在人群中穿梭,向遠方走去。
面對這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的場景,寧歲面容冰冷的跟隨在寧司身後,漸行漸遠。
“你把我關在這所學校,是沒有意義的。”
兩人逐漸遠離人群,走在偏僻的道路上,寧歲再次開口。
寧司前行,沉吟數秒:“至少你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寧歲有些沉默,緩緩開口。
寧司不再回應,寧歲也沒有繼續說話,兩人只是一前一後,向遠處不斷的走着。
遠處,擁擠的人群,熱鬧的街道,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而他們,卻總是下意識的穿梭在城市角落,儘可能的躲避他人視線。
就彷彿...
他們與這眼前的繁華格格不入。
“我...”
“也是賜福者了...”
突兀的,寧歲開口,聲音沉悶,肩膀上搭着書包,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
寧司的腳步停頓,但很快就繼續向前走去。
他沒有回頭,甚至表情看起來都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只是輕聲開口:“哦...”
寧司聲音稍微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會救下你的...”
“你知道的,我不怕死...”
寧歲看着自己哥哥前行的背影,聲音平靜。
“但你不能死!”寧司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弟弟,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這是我在爹媽墳前保證的!”
“保證?”
“呵...和死人去保證?”
“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寧歲冰冷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憤怒的情緒,他死死盯着寧司,低吼道:“那筆血債不僅僅是你的,也是我的!”
“二百六十八具屍體,還在那坑裏埋着呢!”
“結果你告訴我,讓我忘了這件事?”
“啊???”
“現實么!!!”
他的情緒逐漸崩潰,一個二十歲的人,卻穿着初中的校服,看起來是那般的荒誕,可笑。
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引來路人的注意。
“抱歉,我弟弟他...”
寧司轉身,看向遠方的路人,指了指腦袋,露出禮貌的笑容。
那些路人們怪異的看向寧歲,發現他身上那件初中校服后,才恍然大悟,有些同情,紛紛離去。
寧歲的情緒也在這段時間裏重新平穩下來。
“劉爺爺說過,殺人,是不對的。”
“如果有一天,我們控制不住自己內心中的殺欲,視人命如草芥,那又與天上那些傢伙有什麼區別。”
“解決仙靈,不需要殺戮,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這世界上最偉大的醫生!”
寧司一番話說的熱血沸騰,甚至還在半空中揮舞了兩下拳頭,證明自己的決心。
但寧歲的笑容,卻更加冷冽。
“真善良啊...”
“如果你真的想要拯救世界,會對那些賜福者下刀?”
“你真想剔除所有人的仙靈?”
“只是張莫閑而已吧!!!”
“從不殺人?”
“你殺的人還少么?”
“說到底,不過是藉著張莫閑的約束,封印自己之前的記憶罷了!”
“可笑的逃兵,懦夫!”
寧歲那壓抑在心底許久的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只不過這一次他不再大聲叫嚷,只是冷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寧司茫然的撓了撓頭,像是不解:“你總說我殺過很多人,但我...為什麼不記得了。”
“算了...”寧歲眼中充滿了失望:“你繼續過你神經質的生活吧。”
“他們的債,我來討。”
“我要殺,殺到所有人都怕我,殺到那些所謂的仙,只是無能怒吼。”
“早晚有一天,我還會殺上那仙界,將永寧村的名字,刻在仙界的碑上!”
他的臉上,除了冷漠之外,不再擁有任何情緒,向遠處大步走去,將自己的哥哥遠遠甩在身後。
“可惜...”
“你曾經,是我最崇拜的人啊...”
空氣中,只留下寧歲這最後一道聲音,在輕輕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