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夜鴞
令劉笙萬萬沒想到的是，回到家后的他並沒有受到父母的問責，兩人只是單純確認了他昨晚睡在哪就高高興興的出門上班了，留下一臉懵逼的劉笙獨自在家。
經過實踐，夜視需要的源力消耗微乎及微，劉笙嘗試開啟夜視能力后並沒有感受到體內源力的具體消耗，用林筱晗的說法就是簡單好用的被動技能。
至於血魔法，劉笙則是懷疑自己剛剛有沒有出現幻聽，完全摸不着頭腦。
但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進行超能者的身份報備。
成為超能者之後就可以在超管局的官網上提交申請，報備成功後會收到當地超管局的通知，前往當地超管局進行正式的能力評級鑒定。
而關於自己變成超能者的這件事，劉笙暫時並不想告訴自己的父母。
無論是巨蛇的警告，還是來自林筱晗的描述，男孩隱隱感覺自己覺醒的事情或許會帶來一些未知的危險，還是盡量避免家人牽扯進去為好。
電腦屏幕上的是一個簡約的黑色網站，劉笙翻了翻側邊的選項，很快找到了超能者報備的入口。
姓名：劉笙。
性別：男。
年齡：18。
能力：夜視。
手機：17*******52。
預約檢測時間：當天。
提交。他填完了堪稱極度草率的申請資料，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手機就接到了來自超管局系統的短訊，檢測時間被安排在今天下午兩點，地址是南城超管局。
而接下來要做的，劉笙撓了撓頭，有點棘手。
據林筱晗所言，超能者在不動用能力時，源力波動並不明顯，其他超能者無法輕易勘察出來，也就是說只要老老實實的苟住，自己是超能者的身份就不會輕易暴露。
苟住發育，這是劉笙在玩求生類遊戲時的一貫宗旨，這套流程他熟。
所謂血族的敏感身份不是一個簡單的夜視就能暴露的，他弱小的能力本身就是最好的偽裝，去超能局鑒定時的說辭也已經編好了，任誰都不會把一個夜視超能者聯繫到米國的某個都市傳說上。
苟住算是苟住了，那發育呢。
他唯一的寄託，就放在了那條巨蛇身上，一個連林筱晗都不知道的秘密。
要想辦法聯繫上那條巨蛇，畢竟那玩意怎麼看都很像金手指，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就是個普普通通的D級。
無法成長且脆弱的D級。
就昨晚的經歷來看，林筱晗無疑是一位很強大的超能者，並且十分神秘，拋開一些浮於表面的曖昧，至今劉笙都不清楚林筱晗的具體實力，他就只知道這位姐姐身上一定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
從小就被這個姐姐壓着好幾頭，好不容易變成超能者，總不能還被壓一輩子吧。
不知是因為稚嫩的英雄幻想，還是因為男人骨子裏的要面子，劉笙此時只覺得自己變強的慾望無比強烈。
強壓下精神上的亢奮，他穩定住情緒，開始在心裏嘗試呼喚巨蛇。
大人？老先生？大哥？老神仙？蛇神？老人家……老東西！你倒是搭理我一下啊。
沒有回應，劉笙不免焦慮了起來。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人家被囚禁在那片灰霧裏，出不來也很正常，說不定見一面都是人家傾盡全力做到的事情。
而就在他找各種理由來安慰自己時，灰霧再次從他的身後緩緩地瀰漫開來。
大哥，我就知道你是不會丟下小弟不管的！劉笙驚喜的回頭。
迷霧裏並沒有看到巨蛇的身影，眼前的一幕令他差點嗷一嗓子喊醒樓上還在熟睡的死宅鄰居。
一雙蒼白枯槁的手從霧裏伸了出來，在劉笙不安的注視下，慢慢握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不大，呼吸還是很正常，但脖子上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不自覺的戰慄了起來，如此詭異的一幕讓劉笙差點當成是什麼厲鬼索命的橋段。
【深紅之咬】解鎖。
乾燥粗糙的肌膚觸感伴隨着眼前消散的手而離去，迷霧也像是被什麼驅散了一般，眼前的光景又變成了卧室潔白的牆面。
自己這是，又被喂技能了？劉笙呆在原處不知所措。
如果說巨蛇是讓自己真正顛覆世界觀的起點，那這對很滲人的胳膊一定就是傳統神話里的送財童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送財童子變成送財老大爺也是能理解的。雖然現在還有很多疑點，但他沒有任何頭緒，不如先試試新技能。
深紅之咬。劉笙在心裏默念，然後一狠心咬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
看着清晰的牙印，感受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楚，劉笙的臉上留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源力根本沒反應。
大哥你能不能給我看下使用說明書啊？！老神仙你倒是說句話啊！
無人回應。
……
下午一點四十分，劉笙打車來到市郊的超管局門口。
他向門口的警衛出示了邀請短訊，便被告知到辦公大樓的一樓大廳等待。高聳的圍牆內，超管局的辦公樓是一棟整體呈黑色的低層建築，樣子像極了某個科學研究所，整棟大樓的玻璃幕牆在夏日的映照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劉笙緩緩走在樓前寬闊的台階上，懷着忐忑而喜悅的心情，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走進這裏。
大廳前台負責接待的是一位穿着辦公制服的年輕女人，得知劉笙的來意后，請他到大廳的休息區等待，並向上級進行了彙報。
沒用多久，電梯裏就走出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副金絲眼鏡。他來到劉笙面前，很有禮貌的向劉笙點頭致意。
“請問您是劉笙先生嗎？”男人問。
“是的。”劉笙緊忙起身回答。
“不用緊張，我是負責能力測評的工作人員，請您跟我來。”
“好。”
劉笙有些拘謹的跟着男人走進了電梯，男人隨後按下了4樓的按鈕。
電梯裏，男人沒有說話，把站在他身後的劉笙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為了不露餡，劉笙一路上都在心裏反覆排練說辭，生怕等會說錯話會導致什麼不良後果。
很快電梯門再次打開了。
“這邊。”男人在前面領路。
四樓的空間很大，中間是一片空曠的辦公區域，可以看到電腦前的工作人員並不多，周圍則是圍着很多個用玻璃牆隔斷的房間，透過玻璃牆能看到房間裏放置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儀器。
男人帶劉笙走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房間內早就有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坐在椅子上等候。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帶着黑框眼鏡富有知性美的女人，染了一頭金髮。她扶了下眼鏡，向劉笙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我叫張月，是這次能力測評的負責人，請您坐到那邊的椅子上。”女人示意劉笙坐到他們的對面。
等劉笙落下屁股，張月又開口說道：“在能力測評之前，我們需要先幫您補全下檔案，會詢問您幾個問題，希望您能配合。”
“好的好的。”劉笙被這麼多人直勾勾的看着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姓名。”
“劉笙。”
“性別。”
“男。”
“年齡。”
“18周歲。”
“職業。”
“是學生。”劉笙心說這一幕好像在哪見過。
“請您詳細描述下能力的功效。”
“哦，自從覺醒以後，我的視力就變得異常敏銳，在夜晚或者極暗的環境裏依舊能看清東西，甚至會比白天更清晰。”
張月聽後向身邊的一位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那位工作人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張特製視力表，起身走到房間的角落，大概距離劉笙七米左右的樣子，將紙質的視力表掛到了牆上。
隨後張月按下桌子上的一個按鈕，就見窗戶和玻璃隔斷都被一層黑色的不透光幕布緩緩遮住，雖說房間內還存在着些許的光亮，達不到今早林筱晗製造的極暗環境那種程度，但也是暗到勉強只能看清手指輪廓的樣子。
夜視。劉笙的眸子裏亮起來暗紅色的幽光。
隨着工作人員的手指毫不留情的點擊在最下面的一行符號上，劉笙迅速的跟着念出了一個又一個符號的走向，要知道這只是紙質的視力表，連那個工作人員自己都看不清符號的方向，只不過是憑藉剛剛事先記好的位置，來進行最基礎的測試。
“OK，可以了。”張月拍了拍手喊停。黑色的幕布慢慢收回，光線又重新回到了房間裏，劉笙也撤掉了聚攏在眼部的源力。
“初步檢測的結果很不錯，”與拿回視力表的工作人員確認了結果后張月問道，“請問您是什麼時候覺醒成為超能者的呢？”
“昨晚。”
“你確定是昨晚？”這個答案令張月眉頭一挑。一旁負責記錄的工作人員也露出了遲疑的表情，其餘幾位工作人員開始互相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什麼。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劉笙再次確認，心說這難道也犯了什麼忌諱？
“倒是沒什麼，不過在全球範圍內，超管局上次記錄在冊的覺醒，發生在今年一月份，也就是說起碼近半年來全球的超管局都沒有記錄過新增的超能者，除了你之外。”張月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孩，手中的圓珠筆正下意識的敲打着桌面。
不出意外的話果然出意外了。
“那我可太幸運了。”劉笙神色一僵，心說這還沒開始怎麼就出么蛾子了。
“您確實很幸運，哪怕是我們這種超管局的工作人員，也並非人人都是超能者，這層樓上唯一的超能者只有我們張月組長。”一開始給劉笙領路的男人接過話頭，他看的出，男孩有些許緊張。
“雖然並沒有法律要求超能者覺醒后一定要來超管局登記，但對大部分人說，超管局是讓他們認清自己的一條捷徑，調查表明超能者增長的速度一直在變緩，而今年年初最後一位超能者的出現，也讓超能者增長速度落到了冰點，”男人給劉笙解釋道，“如果您真是在昨天晚上覺醒的，那恐怕幸運這個詞都無法用來形容您了。”
“啊這。”
“既然劉笙同學您是昨晚覺醒的，那您可以向我們描述一下昨天晚上您覺醒的過程嗎？”張月緊接着提問。
這您就問到點兒上了，劉笙心說這才是幻想里該有的畫面嘛。他嚴格按照林筱晗交代的話術，通篇完完整整的背誦了一遍，字裏行間裏都飄蕩着四個字。
平平無奇。
“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么？”張月問。
“沒，沒有啊，我昨晚睡的很香。”劉笙撓了撓頭回答道，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撒謊的能力還是從某個壞女人那裏學到的，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主。
“睡覺時有沒有夢到一些奇怪的畫面，比如某種龐大的生物。”張月緊緊盯着男孩的眼睛。
又來，劉笙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
難道說巨蛇的存在真的很特別？難道說真的有超能者和自己一樣會夢見那些神秘的偉大存在？
“沒夢到過，我一覺從昨晚睡到了大天亮。你說的那個生物是指什麼？”劉笙連林筱晗都能騙，在這些陌生人面前更不可能去暴露什麼。
“一小部分超能者在覺醒時會夢到一些形狀怪異的大型生物，當然這只是我隨口問的，沒夢到是好事。”張月草草解釋了一下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好怪，如果張月和林筱晗所說的巨型生物就是自己夢到的巨蛇，那巨蛇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劉笙低頭陷入了沉思。
接下來的問答就顯得枯燥了許多，關於能力的使用時長等等一些瑣碎的事情。
隨後工作人員又帶着劉笙進行了一系列的體檢，包括且不限於肺活量、血常規、血壓等一系列普通的體檢內容。
最終在交代了一番超能者日常規範的相關事宜后，劉笙被幾位工作人員送出了超管局的大門。
他沒有第一時間打車，而是步行走在路邊的行人路上。
手裏拿着幾樣東西，一本薄薄的超能者日常規範手冊，一個紅包，一個類似身份證一樣的卡片，以及一張能力評測結果。
超能者日常規範手冊沒有什麼好說的，上面寫滿了超能者在日常生活中需要遵守的條例，如果違背並造成一定的不良後果，會被超管局的特殊部門請去“喝茶”。
紅包里裝着的是劉笙前來參與評測登記的獎勵，有兩百塊大洋，這也是官方鼓勵大家進行超能者身份登記的手段之一。
而那張卡片，則是一張超管局的臨時工卡。
體檢結果出來后張月便與劉笙進行了詳談，按張月的說法，劉笙的等級不高，但能力確實可能會有些用處，並因此向他提議加入超管局的特殊部門。-
就是那個全部由超能者組成，負責解決各種超能事件的部門。以目前劉笙的身份和年齡等條件並不允許他真正成為超管局的一員，但這並不影響他為局裏的大佬們提供某些協助。
臨時工制度就是為這些因為種種理由無法加入超管局的超能者設立的，他們不享受超管局的員工福利待遇，但是超管局會為他們不定時發佈任務，可以選擇是否參與，完成任務後會獲得一定的金錢獎勵。
更重要的是，成為臨時工，這張臨時工卡就可以讓你自由進出全國各地的超管局，保證你在出入時不會有警衛的為難，畢竟每個超管局裏都有專門為超能者開放的活動區域，雖然劉笙今天沒去過，但他聽說那裏好像還能蹭吃蹭喝的，很是心動。
當然，一旦臨時工遇到自身能力上的某些異常問題，也可以向超管局申請從而得到一定幫助。
這張卡片經過特殊材質處理，內含晶片，一般人無法複製。卡片背面是純黑色的，中心的位置用白線刻畫著超管局的標誌，一面被荊棘纏繞的盾牌；卡片正面左側是他剛拍的免冠照片，表情還有點獃頭獃腦的，右側則是印着劉笙加入臨時工身份的時間，以及他的代號。
“夜鴞”，這是他經過斟酌后給自己取的代號。
中二的程度令他十分滿意。
至於最後的能力檢測結果，一想起它，劉笙就忍不住想撕掉然後丟進垃圾桶里，原因無他，在一系列與常人無異的身體指標下，蓋着一個醒目的圓形紅色印章。
“D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