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鎮
原來打算入冬時成婚的李開，后因大雪封路不利遠人前來，便將婚期改到來年春分這天。
考慮到自身的特殊情況，阿嬌不打算現身李開的婚禮，並在驚蟄這天，讓小白將李易和陳蓉送到就近的天香河畔，讓其提前半個月到場，順便了解一下，天香小鎮這幾年來的近況。
天香小鎮位於天香谷的谷口處，那裏是谷中流水從圍谷的山脈中，沖開的一條水道，因特殊的地理原因，在近半里的山澗水道內外，形成兩個方圓五里大小的湖池，登高而視，可見兩個湖池極像一個夾在山峰中的大葫蘆，因此，谷口也被稱為葫蘆口。
當李易和陳蓉乘做木筏，沿着天香河穿過二十多里的密林后，便進入一片開闊之地，其十丈寬的河道兩岸，青石鋪道，屋舍林立，延綿足有一里之多，直到盡頭的湖池處。
眼見兩岸宛若天街，無數行人穿梭其中，其盛況，遠比曾經的林村要繁榮數倍，李易一臉震撼的問道:“蓉蓉，這都是這幾年建成的嗎？”
陳蓉指着腳下的天香河道:“當初青木上僧以天香河為界，將半個林谷都划給咱們李家，後來夫人便將谷口周圍圍的十里之地，規劃成圖，由李開負責在此建設天香小鎮，以此做為迎娶吉祥的彩禮……這幾年下來，谷口內外，以有近萬人生活作業於此了。”
李易左右環顧周兩岸，有些難以置信道:“這麼多人，都是買來的奴人嗎”
陳蓉微微搖了搖頭道:“最早時，李開確實買了一批奴人來此發展，之後又從他處，遷徙一批農牧民在谷口之外耕田放牧，那時也不過才幾百人之多……直到後來青木上僧下令，允許煉器堂所有的俗家弟子，可以攜帶家眷來此定居學藝，並將西岸設為其家眷的居處，自此一傳十，十傳百……如今煉器堂的俗家弟子，以增加到了千人之多。”
眼看快到湖池附近處，陳蓉對着水面連拍幾掌，使木筏靠近東岸。
二人上岸以後，陳蓉領着李易來到就近一家叫回春堂的醫藥館中，堂中的六七個忙碌之人，見到陳蓉紛紛熱情稱呼為東家。
和幾人簡單打過招呼后，陳蓉就帶着李易，來到了樓上的一間房室中，“哥，這裏就是我在此的就寢之處，這些天，就要委屈你在此小住了。”
李易環顧一周，見房間確實不大，僅有一床一桌，且大部分地方都擺滿了書簡，“哥是男人，只要有個遮風擋雨處就行，這裏挺好的。”
多年相處，陳蓉知道李易不會嫌棄室中簡陋，於是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道:“哥，房間裏有點悶，你先在窗口透氣，順便看看街景，我先下去交代一下。”
陳蓉離開不到一刻鐘，就端着茶水和點心返回房間，接着到了一杯茶，端到李易身前道:“哥，先喝口水。”
李易結果水杯道:“蓉蓉，這回春堂是你開的嗎？”
陳蓉點頭道:“除了這裏，還有隔壁的醉春堂，這兩處夫人都讓我負責，至於後街深出的蓮心齋，目前由吉祥負責，那裏是她傳授青蓮劍訣之處。”
李易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指着窗外道:“那這些呢？”
陳蓉道:“總的來說，河西居住的，大多都是煉器堂俗家弟子的家眷，其中最大的天工坊，是由俗家執事陸遠負責，目前坊內有千人之多，他們主要負責谷中的屋舍建築，這天香小鎮中，有七成以上的屋舍，都是天工坊修建的，還有那個青鋒閣，出售的也都是煉器堂鍛鑄的兵器。”
李易又伸手指向對岸唯一的一棟三層高樓，“這個天香客棧呢？”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這李開把客棧建到對面，然後卻把妓院肉鋪魚市這些腥臊污穢之物，通通設在咱家這邊，為了這個，我當初還和他吵了一架，可後來夫人卻支持李開的做法！”
李易想到僧人都不需要這些，就算俗家弟子，雖然限制不嚴，卻也不能做的太明顯，“天梵寺的清規戒律，你也是知曉的，他如此做，也無可厚非。”
陳蓉不依道:“就算如此，他也不該把春香樓建在回春堂邊上，弄的好些人，都誤以為我們這裏也是那種地方呢！”
李易想到醉春、回春這個兩名字，放在妓館邊上，確實容易引人誤解，“這個……時間長了，就好了。”
陳蓉道:“其實這個春香樓和天香客棧，背後的東家就是你六娘，尤其是這春香樓內管事的，是一位欺霜賽雪的女子，整日帶着面具，不露真容，直到有次，她出手教訓不守規矩的登徒子時，大家才知道她是一位修士，據夫人說，這個寒裳姑娘，還是一位九轉期的修士，極有可能是廣寒宮放在此處歷練的弟子。”
李易不解道:“這個廣寒宮很神秘嗎？”
陳蓉嚴肅的點點頭道:“以前確實很神秘，基本都沒有幾人聽說過，後來經過天幻峰一事，廣寒宮才被眾人所知，如今天幻峰就是廣寒宮的山門，其宮主叫雪姬，是一位通玄大能，如今大家只知道雪龍城的天音坊，是廣寒宮的依附，至於廣寒宮內部如何，卻鮮有人知？”
“依附……這麼說六娘並不是廣寒宮的人？”
陳蓉搖搖頭，“這種事我也說不清，如今廣寒宮的聲威如日中天，要是讓眾人知道，他們的弟子都在青樓里做事，這未免也太有損聲譽了！”
晌午十分，陳蓉藉著午飯的時間，向李易介紹了回春堂和醉春堂的兩位負責人，兩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齣頭中年人，負責醉春堂的婦人叫柳鳳，長的頗有一些風姿，因在家排行老三，鎮上人都稱其鳳三娘，負責回春堂的男人，叫劉正先，身穿青衫留着山羊鬍，頗為斯文，來此定居之前，就是一位遊走的郎中，只是兩人都非修士。
午飯過後，陳蓉帶着李易來到後街深處的蓮心齋，此處以伸進密林，只有一個不大蓮池和幾間屋舍，外圍也沒有什麼高牆大院，鬱鬱蔥蔥密林，就是天然的圍牆，在其小半里的空曠場地內，有不少男男女女分散其中，個字以武會友。
二人在一間屋舍前，找到吉祥時，見其正在指點幾人練劍。
“吉祥姐，我和哥哥來看你了。”
吉祥聞聲回頭，看到二人也是一臉欣喜，“今天是什麼風，竟然把你們兩給吹來了。”
陳蓉打趣道:“當然是姐姐大婚的幸福之風了。”
吉祥含羞一笑，轉頭望着其他幾人道:“我有貴客要招待，你們先去附近自行習練吧。”
待幾個習劍弟子散去后，吉祥引着二人進入室中，相請入坐奉茶，“這還有近半個月呢，你們就來了，真是比我還着急。”
陳蓉喝了口茶，指着李易道:“天香小鎮成立后，哥哥一直都沒來過，夫人說，讓我提前帶哥哥來此熟悉一下環境。”
吉祥欣喜道:“好啊，剛好我也無聊，這幾天我陪你們一起。”
李易不解道:“你不是要教他們劍法的嗎……再說你馬上就要大婚了，不用準備的嗎？”
吉祥道:“我不在也有人教，至於大婚，去年就準備好了，眼下就……就等日子了。”
陳蓉見吉祥含羞，趕忙補充道:“吉祥姐現在可是這裏最舒服的人，如今這裏不僅是學劍的地方，更是鎮中男女交流幽會之所，幾年下來，不知撮合多少對男女成家呢，如今我們的吉祥姐，可是鎮中最厲害的紅娘呢。”
吉祥略顯尷尬道:“原本我確實是認認真真的傳授青蓮劍訣，只是後來事情的發展，和我想像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今年就連春香樓的不少姑娘，也跑來學劍，差點把我這弄成烏煙瘴氣之地。”接着看向李易道:“小易，你以後在此見到手拿青色木劍的姑娘，最好離她們遠點！”
三人閑聊一會後，吉祥換了身行頭，主動要求帶二人前往對岸天香客棧，順便藉此機會見一見愛郎。
面對吉祥的盛情，二人自是不會反對，不多會，三人到了天香客棧后，店內之人都知道吉祥是未來女主人，對三人也都是很恭敬，簡單的交談后，得知李開眼下就在樓中，吉祥便領着二人來到三樓內的一處豪華套房中。
李開見到三人前來，也是興奮不已，主動扶着吉祥入座，為其端茶倒水，這種待遇就像陳蓉對李易一樣！
四人幾句客套后，李易開門見山道:“小開，我這次前來前，是以仙林少主的身份參加你們婚禮。”
李開略顯驚訝道:“這麼說，小叔已經自立門戶了？”
李易點了點頭。
李開沉默片刻，“小叔的決定，我自然不會幹涉，只是此事你要不要和姥姥商量一下，畢竟她也是李家的長輩！”
李易搖了搖頭，“此事從仙林起建那一刻我就想好了，況且虎哥也說，雞蛋不能都裝在一個籃子裏。”
李開伸手撓了撓頭，“如此一來，我和吉祥就成了牆頭草了，看似哪邊都能倒，可倒哪邊都不合適！”
李易當即道:“這還用考慮嗎，當然是幫我了，畢竟我是一家之主，仙林里的一切，我都能全權做主。”
這句話，倒是說到李開的心坎上了，“寧做雞頭不做鳳尾，這一點，姥姥和爹確實比不得小叔，只是……只是我現在也抽不開身啊，我現在花的錢，都是煉器堂和天音坊的，就算卸任，也得先還清債務啊！”
李易則不慌不忙道:“我也沒打算讓你現在就加入仙林。”
李開很是無奈道:“說實話，自從娘親去世，爹把家產都給了大哥，我的心都寒透了，眼下就連這天香客棧和春香樓，也是姥姥給你建的……要不是為了吉祥，我根本就不會在此操心費力。”
吉祥見其愛郎心灰，趕忙抓其手道:“小開，都過去了，以後不管你怎樣，我都會陪着你的。”
李易用手敲了敲桌子，待李開回望時，便一臉嚴肅道:“虎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的安全，你想想，當時要真把家產都給了你，現在你還有命花嗎？”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開知道自己大哥不會害自己，但是自己嫂子的娘家，可就不好說了，“看來，是我誤會了爹。”
李易望了眼吉祥，“虎哥很在乎你的，只是你與李繼的天賦不同，不能等同相待而已，現在你在此，可比你大哥安全多了，我成立仙林，就是為了做一些天梵寺不方便出面的事，不然你哪有機會在這裏蓋青樓！”
陳蓉偷偷向李易豎了個大拇指，看這動向，這番言詞顯然是提前編排好的。
李開當即自嘆道:“是我最近迷了心性！”接着望向吉祥，“好在你時常安慰我，才使我沒有因此犯下大錯！”
“怎麼，你還有什麼陰謀？”李易不禁問道。
李開自顧自的搖頭道:“大哥並不擅長商業經營，我……我原本打算，通過商業手段，奪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李易嘆了口氣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弱者的策略，只是跳樑小丑而已……天香谷的劫難，就是最好的例子，眼下，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此給吉祥攢彩禮吧。”
李開苦笑一下，“哪有什麼彩禮啊，我現在都是替別人忙活，小叔你應該知道，姥姥真正在乎的人是你啊！”
李易道:“他們不在乎你，小叔在乎你，你不就是想掙錢嗎……那個，我把回春丹的獨家售賣權，交給你如何？”
李開當即大喜，接着又搖搖頭道:“這玩意太珍貴了，我怕被人謀財害命，此事你還是交給姥姥吧！”
李易道:“最後肯定是她負責出售，可此事必須由你來做中間的經手人，畢竟天音坊又不是六娘開的。”
李開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好，就按照小叔說的來。”
李易道:“以後你負責掙錢，我負責給你掃清道路，畢竟我仙林還是有能力護你的。”
李開欣喜若狂道:“如此一來，可就真是天高任我飛了。”
李易道:“我最近都在鎮中，不知有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李開當即道:“不瞞小叔，出谷向北五十里后，就是茫茫沙海，西行百里就是沙海幻天，由於沒有水源，一直都是生靈的禁地，東行二百里，有處長風峽，過了峽谷就進去崑崙腹地，可以說三百里之內都是荒無人煙……只是近十天來，不知何故，谷外靠近大漠處，有不少牛羊頻頻丟失，卻又無人員傷亡，此事頗為奇怪，我本打算明日約吉祥一道去看看，眼下不如我們一起去，小叔也順便看看谷外的情況？”
李易當仁不讓道:“自己家門口出了事，我作為仙林少主，自不能置之不理，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