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遺忘之事

先生表面一臉的淡定，實則內心風雲激蕩，總算來了，我道門的中興之日，“此子天賦絕不亞於趙慍，真不知道李夫子從哪找到的苗子，不修道當真可惜。”

隨着少年逐漸淡出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老先生眯起了雙眼，望向眼前的稚童，目光如炬，好似能看穿一切。

不過少年身上藏了太多東西，望上去只是灰濛濛的一片，看不出什麼。比起趙慍前朝皇子的身份，總感覺餘一一身上的麻煩要來的更大些。雖然沒有什麼依據，但這種萬年一現的道種，哪怕只有一個，只要不死也註定能帶動一方宗門雄霸天下，如今單單道門就出現了兩個，也不知道其他門派的弟子是什麼情況。

老先生內心有點忐忑，總感覺這像極了祖師留下來的亂世預言，妖孽盡出。

一想到這些，再好的涵養也難免有些內心的激蕩，老先生竭力讓自己面容平淡，佈局的事由掌門來就行了，自己當個教書先生就好了。

“一一，可否講一下你這一路上的經歷？”

少年的思緒很快就被拉回現實，還是熟悉的淡雅的檀香，先是畢恭畢敬作揖而拜，然後起身莊重地講述這一路上遇到的故事。路程不過三天，卻講了大半個時辰。

老先生猶如一個絕佳的聽眾，完全不打擾少年的贅述，是不是的點頭意思下。

妖精鬼怪遇人避讓。

這是鎮壓龍脈后，刻在天地間的規矩。只是天庭的那些神仙已經好些年沒有現過身了，自從道門上一代死的差不多后，如今世俗間那些供奉起來的金身泥塑，一尊尊的死氣沉沉。倒是山上山下的界限愈發薄弱，雖說免不了一些文人所杜撰的小說的功勞，但如今哪怕是市井弄巷的黃口小兒，也曉得各地都有住着神仙的山頭。只不過這神仙，現在更多的指的是登山的修士。

“一一，這一行你有何疑惑，可以說與先生。”為人解惑，乃是先生的職責，特別這一弟子未來肯定是道門的中流砥柱，老先生完全不吝嗇話語。

餘一一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老先生如此直接，自己自然是直接了當道：“世道如此不太平么？”

不是修行路上的問題，也不是關於道門的疑惑，少年所問一事，老先生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思量半晌后，指着少年問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疑惑？”

少年硬着頭皮直視老先生的眼睛，為了確定以後自己該有多苟，這種回答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老先生倒也不是灼灼逼人的性格，學生不語，倒也沒太深究，緩緩開始解惑，“因為平衡亂了。四十年前，趙皇輾轉三十萬里，來回殺了二十七萬餘人，上至高官，下至平民，最後死在雷劫下。沒了能鎮壓一切的皇者，各方自然是蠢蠢欲動，現在的大尚太弱了，完全承擔不起大玄的責任。壓不住就難免會有其他的心思，大抵不過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少年懵懂地點點頭，自己先生很少講小鎮外的故事，前朝的事自然也沒有哪個小鎮居民飯後敢拿來閑談，那一段歷史，似乎都在被刻意地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