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湖之會
西湖!
這是地處臨安府的一處絕美之地,素有煙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之美稱。
今天的西湖也格外的美,因為早上的一場雨,使得湖面雲蒸霧繞,宛若仙境。
這種景色可不多見,尤其是在夏季時節。
這也使得今日遊人比往常多了數倍,沿岸遊人如織,湖中小舟錯致。
陳澈跟着陳顯,就在一艘稍大的樓船之上,望見如此美景,感慨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古人誠不欺我啊!”
雖說是平行世界,但稱呼卻沒變。
陳顯道:“那些散修還說巴蜀乃天府之國了,我們卻無從得見。”
散修可不是平民中出來的修士,而是權勢子弟拜入道脈,學成出山遊歷天下之人的稱呼。
當然,拜山是要天材地寶進獻的。一方給錢,一方傳藝,出師之後就可錢貨兩清,無需承擔道脈之責。
這個方法既為道脈提供的資源,也無需權貴為其效死,也不知在何時興起。
在前朝的時候,錢塘陳氏就是如此起的家。
也因為如此,在沒點權勢的情況下,平民百姓想得天材地寶去拜山?
可拉倒吧!
像錢塘縣,這些東西都是陳氏的囊中之物。平頭老百姓沒丁點希望,只能為家族服務,為皇朝服務。
陳澈看着岸邊遊人,裏面也沒幾個平民,就算無修行天賦的,也是家族子弟。
直到一群人將他們推開,凸自岸邊,陳澈知道,劉氏的人來了。
“呔,陳澈小兒,你劉爺爺我聽說你練功出了岔子,修為盡喪。
怎麼,還有膽來赴約?”
雖然他叫做劉彬,但陳澈沒看出任何的彬彬有禮,一塊頭很大的糙漢子而已。
陳顯拍了拍弟弟,上前一步,憑欄道:“劉兄與我弟都是大族子弟,怎能如此粗鄙。這讓人看了去,還以為是劉氏下樑已歪了!”
“哼,逞口舌之利,到底戰是不戰,小爺我可沒功夫陪你們在這胡耍!”
劉彬性格如此,配上他這大塊頭,說不出的無理。
就連身邊家僕管事,都小聲勸誡道:“公子注意些言行,今日來游西湖的,都是些家族子弟,別被他們看輕了。”
還不待他說完,劉彬就一巴掌一腳過去,拳打腳踹,還念念有詞道:“小爺我需要在意他們的目光?
我劉氏雄霸蕭山多年,需要看人眼色?
你這家奴,喪我門風,該死!”
說該死就該死,養神境的劉彬下手就沒個輕重。更何況這些管事只為家族管理俗事,能得傳功法的少之又少,這個就是這一類管事。
別看他們在平民百姓面前威勢無雙,真正到了這,卻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
“家族子弟已經如此肆無忌憚了?”
湖中,一樓船之上,有衣着整潔的中年男子不忍的喃喃了句。
“府令居於京城帝君腳下,也難怪不知,其實各地早已被家族掌控。
我等勢單力薄,要不是臨安府這三家速來有些摩擦,怕是連府城都早已暗中易主了。”
“那我被貶來此,還是一件好事喏?”
“府令說笑了,誰人不知您最得陛下青睞。如若不是京城那幾家從中作梗,何來府令現在的明降暗升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不言而喻。
府令名為李變,洪景二年與當時還是皇子的懷文帝相識。二人相交莫逆,但李變卻不知懷文帝司馬鳴的身份。
二人也只作平民之交,抱嘆平民之苦,世家門閥之害。
然而世事無常,洪景帝短命,司馬鳴登基,改元懷文,召李變入禁軍修鍊,以為臂膀。
再然後?
再然後就是洛陽那些大家族的打壓,連臨朝三年的懷文帝都無可奈何。只能下放李變,來到了這繁華江南,做一臨安府令。
別看就一府令,但權力可大了去了。
全權臨安文事,只是基本。最主要的是,還可以調用臨安府兵,抓妖平亂先斬後奏,比府尹權力大了不是一星半點。
而今日,就是其上任的日子。
這不,剛好遇見臨安府難得一見的霧西湖,也就沒急着去府衙。叫了條船,賞着美景,然後就見到了此事。
“你說,這臨安門閥之害,該如何解決?”
被問之人也是平民,名陸准。雖無法修行,但文事了得。李變聽其才名,又是平民出身,這才引為幕僚,以備諮詢。
陸准摸了摸鬍子,皺眉道:“臨安府下轄的三個縣,早已是三家禁臠。府令現在能動用的,也只有僅存的五百府兵了,這連一家之族兵都比不上。
想來,怕是連府衙里的那些人也無法再用。
如此看來,府令破局之法有上中下三策,不知府令想聽哪一策?”
這種情況,肯定是虛心求教,請先生教我。
但雷厲風行的李變,卻不慣着他,“速速說來!”
討了個沒趣,陸准無奈道:“那我就先從下策說起。
這下策嘛,自然是傳書朝廷,求陛下支持。
但想來府令應該不取,畢竟陛下對您寄予厚望,到頭來什麼都沒幹就求援,也太沒面子。”
“知道就好。”李變點了點頭,“說中上兩策吧!”
“中策,自是藉助外力。”
陸准指了指陳澈那艘船,道:“素聞錢塘陳氏雖雄霸一縣,但這兩任家主處事公道,不欺壓平民,也素得民心。
府令何不以大義上門求助,借力打力。先將劉氏給按下去,使得臨安三足之勢失衡,得以從中漁利了?”
“此策雖好,但我不取!”
沒說不取原因,因為道不同。
陸准想的還是老一套,征服三家,成為臂膀。
雖然在此過程中,李變可以做到號令之下,三家聽從,但他人一走了?
變成老樣子,三家繼續獨霸一府,往後的府尹可沒他這麼大權力。到時候,逃不了被其擺佈的命運。
這不是懷文帝和李變所期望的,他們期望的,是一個抑制門閥,甚至打倒門閥的方法。
這要是被陳澈聽去,肯定會笑死。
門閥是無處不在的,打不到,只能用新門閥來替代久門閥,這才是長久之道。
就比如前世,別看沒門閥世家,那也只是表面。暗地裏,他們早已經換了模樣,壟斷着上層的一切,只是上升通道還在,才沒演變成大景朝的模樣。
說來說去,其實大景缺少的是給平民一個上升通道,不管是做官也好,還是修行也罷。
時代的局限吧,陸準的上策,也沒給出解決辦法,只能應對眼前之事。
“將三家子弟,召入府衙,從下一代中,扶持親近皇族者?”
聽了此話,李變喃喃自語……
……
遠處樓船的陳澈可不知道,有人已經在打他注意了。
他應老哥意思,站於船頭道:“劉少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這殺雞儆猴之態,也太廢家僕了吧。
今後誰還敢服侍你劉少啊,怕是連吳家娘子,也不堪你如此作踐吧!”
雖是投降認輸,但陳顯可沒怕過他劉家,所以也就任由弟弟口嗨了。
說道起勁時,陳顯都不忘湊了一句,“劉家僕從多,一天死個上百,也大有人投獻。
倒是吳家娘子,他們如若請回家,不得供着?
哪敢讓他如此糟蹋了,哈哈!”
“陳顯。”
岸邊劉彬睚眥欲裂,他本就不是忍讓的性格。聽到最後,已然忍耐不住,在家僕的‘不好!’
‘少爺犯糊塗了!’
‘快攔住少爺!’的呼喊聲中,沖了出去。
其實也沒人敢攔,剛死一個,誰能不怕?
“沒想到啊!”
決定選擇上策的李變見此,也聚精會神看了過來,“倒要看看,這臨安三家的年青一代,是何種實力。”
“老哥?”
陳澈看到劉少爺踏冰而來,採氣境小嘍啰般瑟瑟發抖。
“慌什麼!”
陳顯倒是鎮定自若,還科普道:“這是劉家玄冰離火訣的作用,他家存想之法,據說結合了兵仙道、正陽道以及黃龍道。
存想之物為玄冰劍和離火槍,腳踩的湖面結冰,是他玄冰劍威能外顯。
但想要冰封全湖,是做不到的。”
兵仙道存想的是各種兵器,正陽道存想的是大日烈陽。劉家功法的霸道之處,就在三法結合。
取自兵仙道低境界之剛猛,正陽黃龍高境界之威能。做到了無有弱勢,但缺點很大。
就比如他劉家之人,要麼幽冷如冰,要麼暴烈如火,做不到相濟相生,一言激將,就直衝陳顯。
聽了解釋,陳澈也明白老哥是故意的了。
這是要替父從軍…啊不,這是要替弟弟找回場子啊!
說時遲,那時快,天地一聲爆響,陳顯不知何時,已攜巨濤與手持玄冰劍的劉彬相撞,雨落紛紛。
巨浪有結冰的跡象,但劉彬更慘,玄冰劍已化作點點螢光,閃耀在了眾人心頭。
“好強!”
陳澈感慨,也是觀戰眾人的感慨,亦是岸邊吃瓜群眾的感慨。
“神遊境?這就是陳氏年青一代的實力嗎?”
李變神情閃爍,丹田之中的一桿虎頭大槍躍躍欲試。
沒錯,李變走的就是兵仙道,這也是大多數人走的道路。此道根骨要求極低,也廣為流傳,很多世家大族,軍中將領,都修習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