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村中
段木在官道上奔馳,看到路的左前方透出幾點燈火,在茫茫夜色掩映下頗有溫暖之感。
很快地,他找到一條小路,抵達了一座村落,村口立着一人高的石塊,上書“李子村”。村中寂靜,只偶爾有一聲狗吠。村口的一座房子內亮着燈光,在窗紙上投下一個老叟的側影。
段木清清嗓子,正欲走近,此時青嵐刀微熱。段木暗叫倒霉,握緊長刀。
許是他的腳步聲驚動了老叟,窗中側影轉了過來,他咔噠一聲打開窗戶。房內窗邊是一張桌子,擺着一碗酒,桌旁是一個身着粗布補丁衣裳的老人,約摸五十歲上下,黝黑的臉上溝壑縱橫,一雙手骨節粗大。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農夫。此時他正有些驚訝地看着段木這個外來者。
竟然看上去像個活人。段木心中警惕更甚,心思飛快運轉,琢磨着怎麼用話穩住他。同時他也做好了與這老人戰鬥的心裏準備。
不料老人收起驚訝之色,一臉不耐地揮手驅趕他:“後生仔,你快走吧,俺村不準投訴。”
段木心中疑惑,如果是妖鬼,必然會渴求活人性命,怎麼會白白放掉嘴邊的肉。可老人也不像個普通人,一般的農家老漢看到提刀精壯男子靠近,不是驚慌就是警惕,態度這麼會如此輕率。
不過應該不用戰鬥,段木鬆了口氣,微微收起刀,準備打聽一下村裏的情況。他開口胡扯道:“在下端木延,老人家……”
這時村中深處傳來咚咚聲,一下一頓,遠處飄來一點紅光。以段木的目力,可以看到是一盞紅燈籠,燈籠浮在半空,似被什麼人提在手中,慢悠悠地朝村口飄過來。段木手中青嵐刀灼熱。他條件反射般抓緊刀,面對燈籠方向擺出一個起手式。
老漢滿臉焦急,“哎呀你個後生仔,叫你不走,村長來了,這下可好……”說著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旁木門被推開,“快進來躲躲。”
段木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聽從老漢的建議。一來他奔波了百里,早有疲憊之感,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休息,所以能避免戰鬥還是避免為好。二來他初次靠近老漢,青嵐刀預警只是微熱,想必危險不大,憑手中的青嵐刀和肌肉記憶他也能保全自己。
老漢急忙將一床棉被罩在他身上,同時關門關窗,又一口吹滅油燈。段木靠牆抱刀蹲下。隨着咚咚聲的接近,他手中的刀越發灼熱。
咚咚聲在窗口停下,不詳的紅光透過窗紙照射進來。外面的村長開口,是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李瑞牛,怎地今夜這麼早熄了燈?”
老漢不耐道:“肚子痛,喝不下許多酒水。”通過紅光,段木看到他胸腹部破了個大洞,幾乎半身都是深色的血。
村長靜默了一會,回道:“早點休息,很快就解脫了。”
紅光消退,咚咚聲漸漸遠去。李瑞牛點亮油燈,在燈下他腹部的傷口已經消失了。接着他對段木說道:“他不會再回來了,後生仔你快走吧。”
看到段木站起身,他又補了一句,“你也看到了吧,俺們村子早死完啦,大家都是鬼。你一個修行者呆在這裏沒好處。你也不用管這事,過了今夜俺們就往生了。”
【支線任務觸發】
【鬼村探秘】
【任務要求:查明鬼村真相併解決。】
【獎勵:達成詭異事件(1/12),未知】
【是否接受?】
段木咳嗽一聲,回道:“在下也有任俠之意。”
李瑞牛聞言又是一瞪眼,“俺也是為你好,你別管了。上個月,幾個理安盟的修行者來俺們村鬧,已經剁碎餵給鄭屠戶家的豬了。”
為了任務,段木還是打聽道:“那老丈可否給我說說你們村的事。在下平日頗好志怪傳奇,也有志著書立說。雖然難登大雅之堂,也流傳於市井之口。鬼村有一老丈仗義救我,此事回去整理一番又是一樁美談。”段木賭一把,這樣的古代社會對能上書本應該頗為推崇。
李瑞牛一愣,“哎,你這想法也……”段木眼看有戲,緊接着又補了一句:“老丈今夜還長,你說那村長不會回來了,不如與我詳細說說,也好在書中為老丈美言幾句。”
李瑞牛臉色一緩,隨即又迷茫起來。“你說得對,可是,俺們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俺為什麼會死,俺全都不記得了……”
段木眼神一凝,“之前燈滅時在下看到老丈你胸腹間有傷,應該是死於非命。老丈你恨那個殺你的人嗎?”如那麼多電影小說所說,這樣橫死的鬼應該有怨氣,可段木完全沒在李瑞牛身上感受到。
李瑞牛迷茫道:“俺是被人砍死的?奇怪,俺怎麼不恨他。明明上個月李二毛偷俺米俺都罵他。咦,上個月俺不是死了嗎。”他用手抱頭,面色痛苦,末了又補了一句,“不管啦,反正今夜過後土地爺會恩准俺往生投胎,不計較啦。”
土地爺。段木想繼續追問,李瑞牛意興闌珊地揮手擋回去,“行啦後生仔,不要套俺話了,你要查就去找住村東的王先生吧。他一直對土地爺不滿,上次幾個理安盟的也是他拉出來的。”
問過詳細地址后,段木向李瑞牛躬身一禮,“如果在下活着出去,定會寫下老丈之事。”
“謝啦後生仔。”
段木在村中潛行。他發現靠近有燈的房屋青嵐刀都會升溫示警,所以他盡量挑選無燈房屋附近的小路走。以期在得到情報前,盡量避免打草驚蛇。
慢慢地,房屋越來越稀疏,段木靠近目的地。眼前是兩座無光的房屋,再後面是一座低矮的茅屋,屋前有火光。
段木無聲地穿行,突然左側的房內傳來哭聲。段木手中的刀驟然發熱。他立刻跳到一顆樹后。
房中點亮油燈,有男女和孩童說話聲。
“哎呀,孩他娘這是咋了?”
“孩子餓啦,你肚子上還有幾兩肉,喂他點吧。”
“娘,我冷。”
“乖,娘給你把肚子縫上就不冷啦。”
段木聽着,心下惻隱。
“你說,李二毛家很苦吧。”
段木一驚,手中青嵐刀持續升溫。看過去,一個魁梧的人影站在屋間小路上,不斷膨脹,陰影幾乎要吞噬房屋。他抬起頭死盯着段木,是一張豬臉。
“本來過了今夜土地爺就讓俺們往生投胎,不用痛苦了。俺很高興。”他頓了一下繼續道,“結果村長說有外人要破壞?!啊?你挺能跑的啊。”
他舉起切肉刀直衝過來,帶起呼呼風聲。
“給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