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再上公堂

第 8 章 再上公堂

聶頌走出客棧,拿出地行符快速回到家中,他走向一個塵封已久且上了鎖的箱子,拿出隨身攜帶的鑰匙,將箱子打開。

裏面是被細布包裹着的一堆符,還記得那時:

陽光下的少年笑容燦爛,手裏拿着一堆符咒,直接塞到他的懷中,笑着說:“阿頌,這個給你!”

他抱着那堆符,不知所措的望向少年說:“不用,不”

少年擺了擺手,洒脫的說:“你的實力,我還是知道的!自保還行,但遇到強大的敵人或妖,就很難逃走了!”

少年看着他,鄭重其事的說:“這堆符是用來給你保命的!”

他看着少年,笑中含淚說:“嗯!”

公堂之上,少年聽到對於妖的判刑,不滿的站出來指責執法者。

李櫃和他看着勇敢站出來,為死去的人鳴不平的少年,他們二人皆沒有這樣的勇氣。

執法者大怒,指着堂下的少年說道:“這裏是北山,還輪不到你這個小道士來說這番話,弱肉強食叢林法則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我願給你們這些如螻蟻一般的人類,一個交代已是恩賜了!”執法者拍案說:“將這藐視公堂的人類處死!”

少年拿出隨身符咒,與這些北山執法者一番大戰,終是不敵滿身是傷,白衣被染成了紅衣,死在了這北山公堂之上,死在這些執法者手裏!

多麼的可笑,執法者本應公平公正,但...

他們想要向前去幫少年,但卻被少年一紙符咒定住,眼睜睜的看着少年死去。

待眾妖散去,符咒的法力失效,他們看着少年的屍體,悲痛欲絕!

可沒有能力為少年報仇的他們,只能扶着少年的屍身,往家的方向走,他們將少年埋在了後山。

時光匆匆,當年的青蔥少年們,如今眼角都已染上歲月的痕迹,有一日他與李柜上山採藥,看見一貓妖與道士同歸於盡的場面。

李櫃看着地上的屍身,不忍的說:“我們將他們葬了吧,暴屍荒野總不是個事!”

他無奈的看着大哥,只好與大哥一起挖墳,將道士與貓妖葬了。

李櫃看貓妖胸口的箭,將箭一把拔了,將她的眼合上,埋入墳中。

他看着李櫃將箭羽帶回家中時,還問了一句:“大哥,這箭你要拿回去么?”

“這箭看着挺好,等回頭我做把小弓給孩子們玩!”李櫃拿着箭,比劃兩下說道。

“可這箭畢竟...”他覺得不妥說道。

李櫃不在意的說道:“沒事啦!”

可誰知,幾十年後大哥就因為這隻拿回家的箭羽,一家被滅!

他抱起那堆符咒,緊緊的放在胸口處,淚水滴落到地上,眼中滿是決然赴死的決心。

一直是你們護着我,現在到我為你們做些什麼了!等我...

握中銅匕首,紛銼北山鐵。

義士頻報仇,殺妖不曾缺。

...

聶頌將符咒放入懷中,拿出家中所有的銀兩,準備使用地行符前,他又從箱子中拿出兩個小瓶子放入懷中。

聶頌使用地行符回到城內,他假裝開懷的往酒肆中去,酒肆老闆見聶頌難得的笑顏,問道:“老聶,何事讓你如此開懷?”

“滅我大哥一家的貓妖,終於被抓住了,我打算買點酒,去看押貓妖的地方,謝謝那些執法者!”聶頌表面一幅感恩的模樣說道。

酒肆老闆笑着點頭說:“嗯好,那既然你是要送的,那就選擇青竹酒吧!濃厚醇香,保證喝完一杯呀,定要第二杯!”

酒肆老闆用手點了點其中一個酒罈,接著說:“就是容易喝醉,哈哈哈!但這也說明我這酒好!”

“好,那就拿這個了,多少錢啊!”聶頌笑着說。

酒肆老闆將酒打好,遞給聶頌走到他身側,輕聲說:“老聶啊,能不做的事就不要去做,你大哥在天上也不想看你如此。”

“今日這酒就當我送你了,來日我希望你還能到我這兒來買酒!言盡於此,老聶你好好想想吧!”

酒肆老闆隨後拍了拍聶頌的肩膀,推了他一下,大聲笑着說:“你是要送給執法者的啊,我怎麼能收你錢呢!走走走,別耽擱我做生意!”

聶頌被推這一下,愣愣的看着老闆,回過神后,話中有話的跟老闆說:“這怎麼能行!你做生意我買酒,勢必是要給錢的,送誰都要給錢!”

他將錢放到櫃枱上,轉身離去。

酒肆老闆看着櫃枱上的錢,嘆了一口氣輕聲低語:“唉,世事無常,世事難料啊!”

聶頌拿着酒水,走到這座城中歷來關押妖怪的地方,因這裏不是什麼好差事,所以看守這裏的只有一位執法者。

他拿着酒走向執法者,一臉感恩伏低做小,笑着跟執法者說:“您辛苦了,今天得知殺害我大哥一家的貓妖被捉住了,特地來感謝您!”

“貓妖?哦~是那隻新來的貓妖啊,你說你是來感謝我的~”執法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用手撐着頭,眼神充滿着興緻看着聶頌。

“是啊,我還特地為您帶了好酒!”聶頌舉起手中的酒,恭敬的放在執法者的桌上。

執法者打開酒,拿起酒放到鼻尖一聞,卻是好酒無疑,他將酒放下看向聶頌說:“就這,單喝酒沒有意思,好酒可是要配下酒菜,你有帶么!”

“這,不知您要什麼下酒菜?”聶頌問道。

“聽說人肉不錯,你雖然已經老了,但身上總還有些肉,你諾願意割一塊給我,我便可以放你進去!”執法者從懷中拿出匕首放在桌上,用看向食物的眼神看着他,垂涎欲滴。

“好”聶頌將褲腿捲起,拿起桌上的匕首,眼睛一閉心一橫,對着自己的大腿就來上這麼一刀,一塊腿肉就這樣下來了,他的左腿鮮血淋漓。

他額上冒着冷汗,恭敬的將肉和匕首放到執法者的桌子上,說:“您看,這樣可以嗎?”

執法者抬眼看向聶頌,從懷中拿出一瓶止血藥,隨意灑向聶頌的腿后,之前還不停流下的血,竟就這樣止住了!

“今天這事你知我知,不可告訴他人,我吃過人肉哦~”

“不然,你的命可就不保了!”執法者歪着頭,用手輕點着桌子笑着說。

“是是是,大人!我怎麼會告訴別人呢,我能進去了吧!”聶頌臉色蒼白笑得一臉諂媚的說。

“進去吧!”執法者將關押貓妖的鑰匙扔給聶頌,揮了揮手,便不再看向他,開始喝酒吃肉。

聶頌拿着鑰匙,等到執法者喝醉昏倒后,再一瘸一拐的走向獄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關押貓妖的地方,用左手打開牢門的同時,右手拿出烈焰符像貓妖使去。

貓妖閉目端坐在牢房的角落,聽到打開牢房的聲音,抬眼看向門口時,居然看到一團火焰向他襲來,危機之下他一躍而起利爪抓住天花板。

掛在天花板上的貓妖,看向那個要殺他的人類,他垂垂老矣彷彿下一刻就會死去。

但他眼中似有熊熊烈火,這火燃燒着他僅剩的生命,彷彿早已不懼死亡,將生死置之於度外。

貓妖因他的眼神,對這個要殺他的人類有些興趣,所以他會讓這個人類死的很痛苦!

他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撲向聶頌。

聶頌再次使用烈焰符,熊熊火焰向貓妖襲去,貓妖一個閃避出現在他身側,他因左腳受傷避讓不及,被貓妖抓傷。

聶頌手臂上的抓傷隱隱約約可看見那白骨,但他似是感覺不到疼痛,使用符咒將自己護住,從懷中拿出一瓶葯灑向貓妖。

此時牢房中皆是白色的藥粉,貓妖沒有及時屏住呼吸,吸入些許藥粉的他,此時有些頭暈。

聶頌見狀,再次拿出符咒,快速靠近貓妖,貓妖看見向他襲來的聶頌,利爪立馬抓向他,他用被貓妖抓傷的代價,將貓妖定住。

隨後他再次拿出烈焰符將貓妖燒成灰燼,看着貓妖死前發出慘叫,滿身是血的他跌坐在地上,仰天大笑!

執法者被慘叫驚醒,他扶着頭,跌跌撞撞的走向牢房,當看到牢中那慘不忍睹的景象,他的酒醒了。

執法者眼神銳利看向那個滿頭白髮,現在滿身皆是血的老人,開口說:“既然你在我管轄的獄中殺了妖,那你就必死無疑!”

此時客棧中的周瑜,衝破符咒的法力醒來,他看着陌生的房間衝下樓,一隻手拍在櫃枱上,看着掌柜着急的問道:“把我帶進來的一位老者,他去哪了?”

“他幫你開間房,付了兩天的房錢就走了!”掌柜被周瑜這一拍,嚇了一跳,但看他着急的模樣,也就不和他計較,說出帶他進來的老人已經走了的事實。

周瑜心急如焚的走上街,到處詢問聶前輩的去向,酒肆老闆聽到周瑜詢問的人,抬眼看向他,低聲輕語說:“往西走,那裏是城中關押罪犯的地方,老聶就在那,快去吧!”

周瑜對酒肆老闆行禮道謝,便用法力快速飛向那裏!

老聶,希望那孩子還來得及救你!酒肆老闆望着周瑜飛走的身影,心中思緒萬千。

執法者如同貓捉耗子一般攻擊着,護住聶頌的光圈,笑着說:“我看你還有多少用於自保的符!”

“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這多的是!”聶頌眼神如刀,將嘴角流下得血抹掉。

周瑜趕來看到聶頌身上被血染紅的衣衫,和那充滿着裂痕快要破碎的光圈。

他來不及多想快速從身旁的樹上摘取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出連綿不斷的樂聲,樂聲凝聚成音刃,砍向執法者。

執法者看到突然襲來的攻擊,連忙向側邊閃去,但即使是這樣,也被劃開的手臂!

他看向空中,原來是個人類小道士啊,他凝聚妖力,妖力化拳一拳打向周瑜。

周瑜見妖力襲來,運用法力一掌將妖力打散,隨後飛身向下,拿到一旁桌上的匕首,閃身到執法者身後,準備抹掉他的脖子。

執法者一個轉身,一掌拍向周瑜,他及時一個後空翻避開,用匕首揮出一道道劍氣,執法者又被劍氣砍傷,傷口深可見骨。

執法者明明受了傷,卻面帶微笑說:“在北山,好久沒遇到能傷我的人類了!”

“那今天你就遇到了!”周瑜同樣笑着回道,手上的匕首不停的向執法者揮去。

聶頌從懷中拿出一張烈焰符,扔給周瑜說:“接着!”

周瑜接住符,將烈焰符上的火焰附着在匕首上,這次的劍執法者是避不開了。

執法者倒在地上,看着天空,血從他的身上不停的流出,生命也隨之逝去...

周瑜看着執法者的屍體,鬆了一口氣走向聶頌,將滿身是血的他扶起,使用法力為他止住血,但那深可見骨的傷勢他沒有辦法。

他背起聶頌,避開人流小心翼翼回到之前的客棧,直接從窗戶跳入房中,將聶頌放到床上。

周瑜看着聶頌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說:“聶前輩,我去找醫師!”

“咳咳”聶頌用手捂住嘴咳嗽時,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張開手一看果不其然是血,他快要撐不住了!

“不必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我已是行將就木,強弩之末!”

“如今強撐着,不過是心中所願還未達成!你叫我一聲前輩,那我便跟你提一些建議,你可願聽?”聶頌將染血的手握緊,看向周瑜問道。

“我願聽前輩教誨...”周瑜看着這位滿頭白髮的前輩,眼中滿是悲痛,如果他能再早一點趕到就好了!

“我初見你時,你戴着面具,既然帶上就不要摘下!我是沒去過道盟,但也只到道盟的規矩,人不能與妖勾結,不管是何緣由!”

“如果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到道盟,你怕是活不了了!”聶頌強撐着身子站起來走到周瑜面前接著說:“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個道理,世人總是愚昧的,聽風就是雨的不在少數!”

“不要太過信任別人,出門不要報真名,你可知他人是好是壞!”

“你對他人抱有信任,焉知他會不會在背後捅你一刀!就像我,你才認識我一天,你就能將你的背後交給我,對我絲毫不設防!”

聶頌一步一步走到周瑜身後,看着頭頂客棧的木樑說道:“這是第二個道理,不管對待何人,哪怕對方很弱,你都得有一絲設防!”

聶頌轉過身看着眼前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

周瑜轉身注視着聶前輩,對他彎腰行禮道:“謝前輩教誨!”

聶頌一瓶藥粉灑向正在行禮的周瑜,看着少年倒下的身影,他垂下眼帘說:“我說過,不管你有多信任對方,始終要有一絲設防給予他!”

“我以身作則給你上這一課,你要記住!”聶頌說完,再次轉身離去。

倒在地上的周瑜,看着聶前輩離去的身影,他強撐着神智虛弱的說道:“不要去,不要...”

聶頌再次來到衙前,這次他擊鼓鼓聲大作。

執法者走出衙門,看到這個滿身是血的老人自投羅網,他們沒去抓他,他自己前來,呵呵!

“你自己來了倒也好,省得我們去捉了!”執法者一雙豎瞳,眼神冰冷看着聶頌。

聶頌淡然一笑,看着執法者說:“只要敲響了這門前鼓,你們都會開堂審理,是不是!”

“呵呵,是!”執法者冷笑一聲審視着聶頌,對着衙內喊到:“開堂!”

執法者再次坐到那高堂之上,聶頌走到堂內,執法者一個拍案,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但卻嚇不倒堂下之人。

聶頌淡然處之站在原地,執法者問道:“你要我開堂審理,開了堂你又不跪是為何啊!”

“我行將就木,這次就要死了!執法者可否看在我垂垂老矣,免了我這一跪!”聶頌笑着說。

“行,是不是你殺了看守的執法者,還殺了裏面的貓妖!”執法者不耐的說道。

“是”

執法者聽到聶頌承認,笑了一下說:“既然如此,那就就地正法吧!給您老人家一個痛快!”

“不過執法者,老朽有個疑問,可否在死前問上一問!”聶頌眼神如炬凝望着高堂之上的執法者問道。

“可”執法者漫不經心的說。

“北山公堂,公堂本應公正!執法者執得法也應一視同仁!為何妖殺人,妖只需被關區區數年!人殺妖,卻必死無疑呢!”

執法者聽到這一番話,他正坐看向堂下之人,說:“你是當初那人的兄弟?”

“勞煩執法者,在漫長的歲月里竟還記得他!不過我不是道盟的人,我在北山出生,在北山長大,也在北山老去!”

“但我何其有幸認識了這麼一位故人,他當初問了這一番話后,便慘死在這公堂之上!”

“反正今日我也要死了,老朽便替他再問一遍這北山公堂何時能公正!公平!”聶頌眼神冰冷,面無表情的用手指向執法者說道

執法者用手點着桌子,一字一句的說給聶頌聽:“呵呵,那我就再跟你說一遍,我願意給你們這些卑微如螻蟻般的人類一個交代,已是恩賜!”

聶頌垂下頭,手放在胸前輕笑出聲說:“是嗎,那不知執法者,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

“哪怕是螻蟻也能撼動大象!”聶頌從懷中拿出無數張符咒,符咒飛在半空之中,他雙手合十調動起身體內所有的法力,將其一同使用。

一時之間公堂之上,烈火燃燃白日驚雷!

衙門成了廢墟,之前高高在上的執法者被驚雷和烈火焚盡。

聶頌看着執法者死前驚恐的眼神,和那被雷火焚盡的慘狀,仰天大笑暢快不已!

其他地方趕來的執法者,看到這殘垣斷壁滿目蕭然的場景,大怒!

凝聚妖力一掌打向聶頌,聶頌本就殘破的身軀,直接一口血從口中噴出,倒在地上。

他看着遠處,視線越發模糊,隱隱約約中好似有一團光,光中站着兩個身影,是他的兄弟們來接他了!

他向著他們跑去,他們好似都還是年少時的樣子...

他們勾肩搭背,笑着一起走遠...

聶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中滿是如願以償的欣喜,他可以去和兄弟們團聚了!

周瑜撐着無力的身體,趕去時已是來不及了,他看到滿目蒼夷的景象,以及聶頌面帶微笑的屍體。

有心救人,但難救回一個心存死志之人啊!

他走向聶頌,淚水從眼中流下,他從懷中拿出面具,為自己戴好,就像初遇之時,再次向聶頌行最後一禮!

前輩,請允許我稱您一句老師!

你我雖只相遇了短短兩日,您卻讓我受益良多!

老師,您賭贏了!您也回家了!

我會如您所願,不會幹預他國內政!

老師,謝謝您!為我上的這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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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之此情不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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