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恩仇

無形的殺招隨聲而出，但下一刻就被憑空出現的熔岩牆壁擋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未知敵人，古吟微微皺眉。

魔王等人竟然還有后招，而且還能擋住現在的他的一擊。

雖然其中有他沒有全力出手的因素在裏面，可這也足夠誇張了。

他伸手輕輕一點，熔岩牆壁破開一個大口子，露出後方敵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渾身流淌着岩漿的橙紅人形，類似的存在他在兩年前就見過——神明。

“天災化身·火山，位列熔岩神，舉手投足，岩漿遍野。”

“應契約而來，將守護魔族十年，目前為第二年末。”

契約內容是什麼，古吟並不關心。

他只知道，現在的他恐怕殺不了魔王了。

因為這位熔岩神的境界是3階冠冕者巔峰，配合已經成型的權柄，足以攔下靠“拔苗助長”達到5階冠冕者的他。

體內的世界之核還在萌芽階段，還遠遠沒達到能脫離法則生存的程度。

他現在只是一名空有力量的5階冠冕者，完全不可能擊敗持有權柄的熔岩神。

即便利用奇迹冠冕再度強化也沒有意義，冠冕者到了高階，比拼的就是「掌控力」。

現在的古吟就相當於一片游泳池，量大，可凝實程度太低。

熔岩神相當於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總體積比他小上許多倍，可堅硬度遠比古吟高。

任憑古吟如何努力，也只能和熔岩神分庭抗禮。

就算拖久了能夠“水滴石穿”，可那需要的具體時間是多少，完全是未知數。

他對自己的冠冕與現有力量理解太膚淺了，就像一個拿着巴雷特的孩童，空有上限，卻沒法完美髮揮其作用。

更關鍵的是，周圍又開始傳來3階冠冕者的能量波動——與魔族達成契約的神明並不止熔岩神一位。

想在多位神明的保護下擊殺魔王，這是妄想。

從很早以前，古吟就是個很感性的人，但他更擅長壓制情緒。

剛才看到隊友屍體的時候有多憤怒，他現在就有多冷靜。

事不可為，留下只是徒增風險。

他的實力上限已經被拔高到自己都難以想像的地步，報仇並非奢望，只是需要時間。

古吟果斷放棄了擊殺魔族冠冕者的想法，但他並沒有急着離去。

一切的根源還在，若是繼續放任不管，難保魔族之後不會產生新的手段。

古吟閉上眼，心中默念：等價交換陣圖在哪？

冥冥之中，有什麼發生了變化，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穩穩地指向一個方向，鎖定了等價交換陣圖的位置。

所謂「奇迹」，就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事件，切實發生。

令無比微小的可能性，提升到100%，這就是奇迹冠冕的作用。

世界法則對他存在記錄出錯，導致他從1階冠冕者提升至3階；

作用於身上的時間因為偶然性法則衝突，導致他能擁有數倍的體感時間；

死亡后因為世界突然錯誤給予的不死加護，導致他死而復生……

這些事情發生的概率無限接近於0，但在諸多外神、世界旅者、主神等存在的干擾下，一切終究是有發生的可能。

古吟的奇迹冠冕，便是讓這些事從“幾乎不可能”變成“必然”的能力。

現在，他將“在戰場上，突然察覺到等價交換陣圖位置”的概率提升到了100%，自然就能明確感受到陣圖的位置。

在遠超神明的屬性加持下，古吟眨眼間就跨越了數百公里，來到魔王城，發現了隱藏在城市地面下方數百米的魔族至寶。

他曲指微彈。

念力子彈激射而出，洞穿地面，命中等價交換陣圖，隨後爆開。

地底的劇烈衝擊令城中升起了一場空前的大地震，房屋倒塌，百姓哭喊尖叫。

古吟冷漠地瞥了下方一眼，沒有停下來欣賞的心情。

神明們已經圍上來，戰鬥註定無果，他沒興趣浪費時間。

當務之急是回到人族領地，消化自身完全不熟悉的高階冠冕者能力，等到他掌握了5階冠冕者的力量，就是他回來處理一切的時候。

古吟飛速離開，沒有動手，沒有放狠話，甚至沒有去看魔王等人。

言語不會帶來任何實際殺傷，多說無益。

他的想法會通過行動來表明，而非空口之言。

神明們出手攻擊這位入侵者，理所當然地被古吟輕鬆擋下。

水池難以擊碎石塊，石塊也不可能砸空水池。

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終古吟安然離去，回到人族領地。

勇者實力再度拔高到匪夷所思的境地，外加等價交換陣圖被毀，魔王心中愈發憂慮。

為逼迫古吟中斷修鍊，魔王率領東、南天王主動出擊，憑藉2階冠冕者之力橫掃戰場。

人族大敗，強者死亡無數，前線生靈塗炭。

中心城數萬居民聯名來到大地母神殿前，懇請勇者前往前線，阻止魔王。

古吟心生憐憫，暫時中斷修鍊，趕往人族領地邊界。

尋得大肆破壞的魔王等人，古吟果斷出手。

然而魔王等人已成為眾神眷屬，以未知代價與神明達成合作，將神明召喚至戰場。

尚未熟悉能力的古吟被迫與眾神大戰三日，期間餘波毀壞無數領土，導致數百萬人族死亡。

神明方因並非本體降臨，能量有限，最終被古吟成功擊退，但戰鬥途經之地已經徹底化作生物禁區。

古吟完好無損地回歸中心城。

此事過後，勇者風評跌落深淵，被有心人冠以「災厄」之名，受人咒罵。

幾日後，魔王等冠冕者捲土重來，再次大舉侵略人族領地。

每日大地母神殿外都有百姓跪地哭訴，求他再次出手阻攔。

古吟心中愈發急迫，埋頭修鍊，對外界請求置之不理。

各地各族對這等行為嚴詞聲討，甚至有人潛入大地母神殿內大肆破壞，險些危及殿內信徒。

古吟依然閉門不出，大祭司只好加強神殿守衛力量，嚴禁無關人員接近神殿。

前線魔王等冠冕者見古吟堅決不肯中斷修鍊，行動愈發張狂。

魔族不再守城，夜以繼日地侵略人族領地，不出十天就將戰線推進到往日的人族邊界，並以令人駭然的速度持續推進。

人族死傷過於慘重，且魔族勢不可當，幾乎有一舉覆滅人族的勢頭。

眾教會忍無可忍，停止討伐異教徒的聖戰，引導信奉神明降臨，試圖阻止魔族。

五位神明降臨。

因有百萬信徒提供信仰之力，人族神明的綜合實力更甚於魔族方神明。

五名神明入場，暫時止住前線局勢，人魔戰爭再度陷入僵局。

前線援軍抵達，戰爭再次變為均勢，且這回並沒有產生古吟那次的大規模傷亡。

兩番事實擺在眼前，就連一些中立百姓也被煽動，開始大肆抨擊無能的勇者。

一時間，勇者成為所有人族發泄負面情緒的對象，日常生活中也得罵兩句，似乎只要咒罵他就能彰顯自己的“智慧”。

大地母神殿內的五名孩子聽到外界愈演愈烈的勢頭，心中十分憂慮。

然而作為所有人咒罵的對象，古吟只是默認，繼續閉門不出，任憑他們聲討自己。

——結】

這一段最後一小部分沒有具體的解說事件，都是梗概。

從古吟的角度來看，前線的戰況是神明因為信徒立場不同，開始掐架。

但從葉召的已知情報來看，分明是世界意識在自導自演，命令捏出來的天災化身們打假賽。

可這是圖什麼？

葉召一邊納悶一邊拿出旅集，寫下新的記錄——

“古吟於中心城內休養一年，與五名孩子互動增多，關係愈發親密，傷勢恢復。”

“隨後勇者隊開展為期半年的戰鬥訓練，成功安排好戰術，潛入魔王所在城市，展開大決戰。”

“誰想魔王等冠冕者利用等價交換陣圖晉陞2階冠冕者，輕易擊殺勇者隊四名成員，令古吟再度觸發史詩葬歌，一舉晉陞至5階冠冕者。”

“古吟含怒出手，卻被魔族契約的神明攔下，判斷事不可為後，古吟果斷撤回中心城，開始熟悉突飛猛進的力量。”

“魔王等人主動出擊，意圖打斷古吟修鍊。”

“數萬人族聯名請求古吟出手，古吟無奈中止修鍊，趕往前線，與魔王、神明大戰，最終雙方戰平，各自退去，餘波導致數百萬人死亡，人族大片領地遭到毀滅。”

“此事過後，古吟遭到大量聲討，風評跌落深淵。”

“幾日後，魔族捲土重來，百姓再度請求古吟出手，古吟閉門不出，專心修鍊。”

“教會眼看族群面臨危機，召喚神明參戰，成功止住魔族侵略勢頭，戰爭再度陷入僵局。”

“必要性被替代的古吟再次成為眾人咒罵對象，聲名狼藉，幾乎成為過街老鼠。”

寫完這一串話，葉召跳轉時間線。

下一段解說在一年後，劇情走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始——

自人族神明入場已經過了一年，前線戰況稍有變化。

長期的戰爭讓神明們對信仰的需求愈發龐大，可日復一日的祈禱早已令諸多信徒產生厭煩情緒。

信仰之力的供給逐漸跟不上消耗，人族神明的力量開始減弱，導致前線的局勢再次傾向魔族。

人族再次陷入劣勢，開始節節敗退。

一部分人仍然在鍥而不捨地咒罵勇者，言辭惡劣，辱罵詞彙庫還更新了不少新詞彙。

一部分催促勇者前往戰場，履行自己的職責。

經過一年的培養，古吟體內的世界之核已經初具雛形，5階冠冕者的力量也能發揮出些許，相較於一年前，他的實力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的他已經有實力去擊殺魔族的神明，但他看着新聞上的無數咒罵聲，心情有些複雜。

勇者，對人們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呢？

勇者，對他而言，又是什麼？

古吟沒能思考出答案，只好囑咐大祭司照顧好五位孩子，啟程趕往前線。

可在出發前，他被兩位不請自來的怪人攔住。

他們自稱真神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