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貓
“咚、咚……！”
“嗡、嗡……！”
“咚、咚……！”
褲兜中手機發出的振動與鈴音，廁所木門被拍擊的響聲，兩者合力，喚醒了沉浸夢境中難以自拔的夜空。
“夜老闆，快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面，世界末日了，你還有心情蹲坑啊？！”
夜空聞言，打開單獨坑位的木門，半眯縫着雙眼，一臉迷茫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敲門的人叫許有成，夜空的工友，兩人關係還不錯。
“許老闆，你發什麼神經啊。世界末日？虧你想得出來！去、去、去，別打擾我干正事。”
“外面、外面，天上有兩個太陽！”
“兩個太陽？”夜空瞥了他一眼，不相信地說，“那你應該去找后羿，他活沒幹好，多留了一個太陽沒打掉，拽他起床，接着射！”
“我說的是真的，你咋不相信呢！”許有成真摯的臉上寫滿了，“相信我，我說得都是真的。”
“你都坑我好幾回了，就算是個傻子也該學聰明了。”夜空並不相信他的話。
“這次真的是真的，我要騙你，我終生不舉。”許有成認真嚴肅的神情，加上劇毒無比的立誓，在氣勢上將夜空給壓得死死的。
“……！牛皮啊？許老闆，這麼狠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沒時間了，快跟我走。”許有成不等他給出任何回應，一把拉起夜空出了廁所。
“等會，我褲子還沒提——！”
兩人來到工廠文職人員辦公的十二樓天台，此時，天台早已擠滿了人。
在天空西面的方位上，有半輪醒目的烈日掛在那裏，另一半的體積埋在地平線以下，如日歸西山的殘陽。
高掛天空的太陽與殘陽，相距並不太遠，兩顆光源同框出境，原本懸挂展開的烏雲被驅散。
“真有兩個太陽！”夜空喃喃自語，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四周，人群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早炸開了。
“日月同輝啊，趕緊拍下來，發朋友圈記錄下這一刻。”
“日月同輝個毛啊，那是快晚上才有的天象。現在才二點三十幾，況且月亮是反射的太陽的光，怎麼可能這麼亮。”
“那這是什麼情況，不會是要世界末日了吧！”
“上次西方炒作的2012世界末日，雷聲大雨點小，什麼都沒有發生，現在都2015年了，你居然還信這玩意。”
“說不定，是因為發生變故被推遲了，要到今年發生。喏，你看，天上的不就是預兆嗎？”
“得了吧！造船跑路那是西方人的思想，我們華夏人還是比較相信大禹治水，人定勝天的，再不濟也能推着地球跑。”
“就是、就是。你一個華夏人，能不能多點文化自信，相信自己國家的文化。都什麼年代了，還覺得外國的月亮比較圓！”
眾多員工，你一言我一語，熱情高漲地討論着。
天上多出來的那顆殘陽，在眾人的討論中，如同接觸不良的老舊燈泡忽明忽暗，閃了閃，緊接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既而消失。
這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
人們剛剛還討論地津津有味，這邊被討論的話題，眨眼間沒了蹤影，沒熱鬧可看的人們，也只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人群四散而去。
許有成盯着夜空，目光上下來回打量着他，最後停留在他的褲子上，好一會，才意味深長地說：“夜老闆，怎麼你身上有點臭啊！剛剛出廁所，你不是忘了什麼？”
“唉——！”
……
“神秘事件資源戰略分析指揮部”內，火紅的光源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
“消失了？！”女人盯着大屏幕，命令道，“好好仔細地找一找，一定會留下什麼線索！讓安拉市其他部門的同事，去當地天文館，那裏距離光源最近，應該會留下有價值的資料。”
一個鐘頭后，她手裏拿着一張紅燦燦的彩色照片，將它湊到眼前，仔細辨認其中的內容：“這是什麼東西？！”
下屬答道：“這張照片，是安拉市其他部門的同事，花了五十萬從天文館買回來資料中的一部分，已由技術部處理完成。科長您拿的是最清晰的一張。”
另一名下屬接著說：“好像是紅色的光源消失的瞬間，有個東西從紅雲中掉落，但片刻后也消失了，並沒有落向地面。”
從照片看來，裏面應該是一隻動物，但體型模糊，體表大片的白色，四肢有些許的小黑點，無法確定物種。
乍看之下，像是一隻兔子，也很像是一隻貓。
“準備一下，將探測設備‘地聽’也一同運過去。”
下屬面色為難地說道：“‘地聽’好大啊，一架飛機裝不下！”
女人聞言眉頭一挑、嘴角微翹、風輕雲淡地說：
“那，就再加一架。”
……
五點半，真正的太陽西下。
夜空終於熬到了下班的時間，在更衣室換好衣服，一臉疲憊不堪地踏上回家的路。
“轟——！”
天空中傳來，飛機飛行過程中發出的轟鳴聲，深沿市身為國際有名的大都市，有一個國際機場很合理，空中的飛機來來往往，並不少見。
稀奇的地方在於，居然有兩架飛機一前一後，相距不遠地飛往同一個方向，這倒是從未見過。
為此，他特意找了個頭頂沒樹枝遮擋的路口，昂着頭多看了一會。
飛機飛往的是紅色殘陽的方位，結合下午天空中出現的異象，不禁地讓人心中浮想連連。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嗎？
在夢中最後的時刻，那片紅雲如同遮天蔽日般變得巨大無比，和下午天上冒出來的另一個太陽，有什麼聯繫嗎？
緊接着，他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那僅僅只是一個夢罷了，怎麼可能干涉現實世界。”
“唉！算了，就算髮生大事，我這種普通工人也很難起得了作用。該吃吃、該喝喝。我輩升斗小民，能安穩度日才是真理。最近都沒有休息好，正好藉著周五的空檔，回去好好補上一覺。”
左手邊，各式各樣擺着琳琅滿目商品的店面，隨着他前行的腳步，一個個被甩在身後。耳中，還時不時能聽到人們討論天上異象的話語。
頭頂高大蔥鬱的芒果樹，如同護犢子般，將整條行人路都擋在身下，陽光很難突破它的防守，照射下來。
夜空低下頭，時不時打一個哈欠，神情睏倦地走着，無意間眼角掃到一團白色的物體，跟在自己腳邊。
心頭一驚，回身看去。
跟在腳邊的是只成年白貓，看品種相貌應該是中華田園貓，在鄉村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他，對此可以打包票。
白貓瞳孔，在大白天豎成一條細線，兩耳挺立，除卻四肢有些許的黑點，其餘身體部位通體雪白，毛髮柔順、蓬鬆、整潔。給人的第一印象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便是“非常清爽”。
它見夜空轉過身子，四肢高高隆起，用自己的身體和頭來回摩擦着夜空的褲腳，相當親昵，嘴裏還發出“喵、喵——”的呼嚕聲。
夜空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摸摸它，過一把擼貓的癮。
白貓也不怕生，站在原地任由他施為，雙眼眯起，臉上還露出享受的表情。
“好可愛的白貓，應該是有主人的吧！”達成願望，過了把手癮，他最終戀戀不捨地揉了揉白貓的頭，轉身離開。
白貓依舊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回家，他轉身無奈地對白貓說道：
“雖然你很漂亮，但是非常抱歉，我養不了你。我只是個工薪階層，收入不高，住的地方也很小，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實在是沒有餘力再去照顧你。”
“今天勉強將你帶回去，或許過上一段時間，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再次將你丟掉，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斷了帶你回去的念頭。”
“就這樣吧，別再跟着我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