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之前收徒的時候，九叔有詢問張道行的來歷。

當時的張道行按照網文的管用套路回答說：他家父母自幾十年前就因為戰亂移居南洋呂宋地界，並在當地以經商為生。

後來幾年前，父母因病去世，張道行就變賣了家產去歐羅巴留學，直到今年才回了中原。

原本他是想在中原遊歷一番的，可沒想到剛到這邊沒多久，就遇到了劫匪，身上財務幾乎被洗劫一空，於是他也只能到處流浪，直到遇到了九叔。

對於這番敘述，九叔心裏是相信的，沿海這邊很早就有人移居南洋經商，而且張道行雖然年紀不大，但其身上卻有一種現在國人所沒有的自信和昂揚，除了是因為見過世面外，九叔也想不到別的解釋了。

所以現在見到張道行不會用毛筆，九叔雖然心裏很是無語，可也並沒有多做懷疑，只是以為南洋那邊的國人都已經放棄了用毛筆書寫而已。

不過，看着張道行那一手和狗爬一樣的毛筆字，九叔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作為一個有點傳統的道士，九叔一直覺得見字如見人，而張道行這麼丑的字，顯然是不能拿出去見人。

於是，除了每天必要的早課和挨打之外，張道行又多了一想練習項目，那就是寫字了：每天寫夠十張打字，不然不許吃飯！

這對於張道行這麼一個從來沒用毛筆寫過字的人來說，可謂是無比艱巨的任務了。。。。

日子就像是只溫順的小貓，悄悄的從眼前走過。

一轉眼，九叔的傷勢已經基本恢復，可小霜卻依舊賴在義莊不肯離開。

也不知道為什麼，九叔說什麼就是不肯讓小霜在義莊長住，為了這件事，最近本個月來，兩人已經前前後後吵了十幾次了。

而每次吵完架之後，小霜就會拉着張道行去院子裏練拳，當然其實也就是拿他當出氣筒，被揍得很慘那種。

雖然說體內的清氣可以快速的治療傷勢，恢復體力，可挨揍的時候是真的疼啊，而且小霜似乎也知道張道行恢復力好，於是下手的時候也格外用力，不打到他實在起不來都不停手。

說實話，這樣的日子實在是讓張道行覺得痛不欲生。

不過，對於小霜該不該住在義莊這事，張道行卻很意外的站在小霜這邊。

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某天晚上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他隱約聽到了小霜房間裏傳出的哭泣聲，雖然聲音很輕，可張道行確定那就是小霜在哭。

也是在那一刻，張道行忽然反應過來，原來平日裏那個看着兇狠霸道，還有明顯暴力傾向的小霜，今年也才十五歲。

這個年紀的姑娘在張道行看來就還是個孩子，而又有哪個孩子不喜歡身邊有父母的陪伴呢，尤其是小霜還只有九叔這麼一個父親，所以內心應該更渴望和九叔在一起吧。

也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雖然小霜每次吵架之後下手都很狠，可張道行卻還是咬牙挺着，並沒有回嘴讓她輕點下手。

同時，張道行也忍不住在心裏有點腹誹九叔，覺得他實在有點不近人情。

雖然九叔老是說一個女孩子住義莊裏對身體不好，可事實上，小霜在義莊住了快一個月了，依舊是生龍活虎的，每天連罵文才和張道行都不帶喘氣的，而且下手又恨又准，哪裏有半點身體不好的樣子？

對此，九叔只能又解釋說，義莊裏陰氣太重，對小霜的命格有影響。

“啥狗屁命格哦？”

雖然已經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可幾十年的唯物主義教育，還是讓張道行本能的對這種神神鬼鬼的說法表示很不屑，並且很堅定的認為，一切歸根到底還是九叔的封建思想在作祟，內心過於保守和頑固了。

直到有一天，他和小霜兩人上街，無意間聽到了兩個人的閑聊后，他才徹底明白，九叔說的影響命格是什麼意思。

那天鎮上大集，小霜難得的沒有拉着張道行練圈，而是特批他跟着一起上街去買東西。

對於這樣難得休息的機會，張道行自然不會放過，忙不迭的就答應了下來，然後早早的就起了床和小霜一起去了鎮上。

義莊的人口變多了，日常消耗也變大，所以小霜特意多買了好多東西，尤其是平常要吃的大米，一買就買了兩袋，加起來起碼有五十多斤。

因為這米實在是太重了，背着在街上逛的話，多少有點累人，於是小霜就把大米先放在了米店門口，並讓張道行在那裏看着，而她自己則去購買其他一些比較輕便的東西。

雖然張道行也很想逛逛集市，可礙於小霜的凶威，再加上他身上也沒錢，逛街也買不了啥東西，所以最後只能無奈的蹲在米店邊上，苦逼的看起了東西。

當天是大集，買米的人不少，米店生意很好，店裏的小二忙前忙后的招呼着來往的客人，忙的不亦樂乎。

相反，作為米店的老闆，此時卻很空閑，除了時不時的盯着小二的工作，防止他出錯外，這老闆居然還有閑工夫和認識的熟人聊天。

而他們閑聊的對象居然就是小霜。

找老闆聊天那熟客估計是剛剛進門的時候看到了小霜，於是就在她走後，笑着走到了米店老闆身邊，然後用一種很是訝異的神情對老闆說道：“誒？掌柜的，剛剛出去那人，是不是鎮上九叔的女兒，小霜啊？”

“是啊，怎麼了？”米店老闆聽到熟客的話，隨意的回了句。

“沒什麼，就是覺得好久沒見到這小姑娘了，想不到已經都這麼大了。。。”那熟客有些驚訝的說著，隨後又假裝好奇的一問：

“我記得，這小姑娘今年快十五了吧？怎麼沒聽說有人上門說親啊？”

“說親？呵呵。。。這鎮上有哪戶人家剛上門說親啊。。。你說她。。。是吧。。。。”米店老闆似乎對熟客的話很是不以為然，語氣中莫名有點嘲笑。

“誒。。。說的也是，這從小和死人一起長大的，這確實。。。。”

門外的張道行已然把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感受着兩人語氣裏帶着的那種輕蔑和看不起，張道行心裏莫名有些火大，忍不住從地上站起身，想要進去和這兩人理論理論：小霜雖然性格暴躁了點，嘴巴也毒辣了點，可也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姑娘，他們憑什麼看不起她！

然而，還沒等他走進米店大門，手腕就忽然被人一把拉住，力氣大的差點讓他往後跌去。

等他不爽的回頭一看，卻發現拉他的人居然就是小霜。

看着小霜嘴唇緊抿，眉頭微皺的樣子，張道行就知道剛剛的話，她也聽到了。

“道行，回去吧！”

然而，讓張道行有些意外的是，小霜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大發脾氣，而是緊緊的拉着他的手腕，嘴裏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拉着他扛起了米袋，一路沉默着就回了義莊。

一路上，張道行幾次想要開口安慰下小霜，可猶豫了好久，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此時，張道行忽然明白過來，九叔為什麼執意要小霜離開義莊，並且住到隔壁鎮上去了。

即使是在思想開放的現代，很多人都還是對一些在殯儀館工作的人員，本能的有些排斥，跟別說是現在身處的這箇舊時代了。

一個天天和死人住一起的女孩子，就算長得再好看，再會持家，再孝順，可在這個年代的很多人看來，還是會覺得很晦氣。

即使平日裏，鎮上的村民礙於九叔的威嚴，並不會對小霜怎麼樣，可說到底要是讓他們娶這麼個女孩回家的話，那肯定是打死也不可能的。

估計九叔也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讓小霜早早的就離開了義莊，並且還住到了熟人較少的隔壁鎮上。

同時，平日裏九叔省吃儉用，甚至一度達到了摳門的階段，為的就是希望能攢下一筆豐厚的嫁妝，好讓小霜以後不至於在婆家受委屈。

一路想着這些，兩人很快就回到了義莊，放下買回來的東西后，小霜就一個人回了自己房間，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出來。

飯桌上，九叔也明顯看出了小霜的不對勁，於是關心的問他怎麼了。

小霜默默的沒有回答，九叔於是又問起了張道行。面對九叔的詢問，張道行也不好裝聾作啞，只能含蓄的說了句：“就是鎮上有人說了小霜的壞話。”

聽到張道行的回答，再看小霜的神色，精明的九叔立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可卻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小霜你還是儘快回隔壁鎮上吧。。。。。”

“不！我就不！”沒想到，小霜卻依舊堅定的拒絕了九叔的提議，並且繼續說道：“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自己說去，我又沒做錯什麼，幹嘛要搬走！這裏是我家，你是我爹，我不走！”

“可你這樣。。。以後。。。”看着小霜堅決的樣子，九叔無奈的又嘆了口氣。

“怕什麼以後！就鎮上那些人家，我林凝霜還不願意嫁呢。一個個眼高手低的，除了會背後說人壞話，一點本事也沒有，我才看不上他們！”

小霜很是傲氣的揚起頭，嘴裏有些不屑地說著。

“對對對，鎮上那些個歪果裂棗的，哪裏配得上小霜。”張道行和文才很是乖巧的在一邊捧着說道。

“瞎胡說什麼！”九叔聽到張道行他們的話，很是生氣的拍了拍桌子，大聲呵斥着。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不走！”

“哎。。。。。”

於是這樣的一次爭吵就在九叔的嘆氣中落下了帷幕，小霜依舊在義莊住了下來。

吃完午飯之後，張道行又想往常一樣被小霜拉着開始練拳。

不知道是不是長期的挨揍有了效果，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張道行居然都沒被小霜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這結果實在是讓他多少覺得有些欣喜。

也因此，吃完了晚飯之後，張道行難得的沒有立馬開始修鍊療傷，反而在其他人都回了房間之後，悄悄的拿出了偷藏的幾本秘籍開始研究起來。

《上清經》和《奔雷拳》張道行已經翻了好幾遍，沒啥好看的了，於是他就拿出了另外兩本開始仔細的翻閱起來。

《木樁大法》其實沒啥好看的，因為裏面要求修鍊的前提是有一根靈木作為根基，然後將體內法力轉化成甲木之氣，催發靈木，已達到殺敵和控敵的效果。

靈木什麼的，張道行身上是沒有，所以這《木樁大法》看了也是白看，練不了。

倒是那本《茅山煉屍術》，張道行看了之後發覺挺有趣的。

這書里講述了一大堆關於殭屍的傳說，並對殭屍進行了分級，從低到高分別是：紫僵，白僵，黑僵，跳僵，飛僵，屍王，此外還有一個傳說中的殭屍，旱魃。

紫僵就是全身發紫，也就是剛屍化沒多久后的殭屍。這種殭屍因為剛剛屍化，皮膚還呈現人死後的青紫色，因而叫做紫僵，威脅最低，只要不慌，一般成年人都可以對付。

接着白僵就比較厲害了一點，這時候的殭屍進一步屍化，全身長出了白色的屍毛，因為叫做白僵。

這種殭屍比起紫僵要危險一些，不過只要找對方法，然後多找幾個人，也能應付。

不過等到白僵吸足了血肉，全身屍毛開始變黑，變成了黑僵，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應付的了，需要請專業的道士才能將之降服。

黑僵之後是跳僵，這種殭屍雖然身體關節依舊僵硬，但每次卻可以跳躍極遠，而且會開始有意識的吞吐月華精氣，慢慢凝聚屍丹，威力比之黑僵要強好多倍，即使是像九叔這麼厲害的道士，應付起來也會很是吃力。

比如之前九叔遇到的任老太爺就是這一級別的殭屍了。

跳僵之後還有飛僵，這時候的殭屍，常年吸食人血和月華精氣，一身屍氣開始極陰轉陽，殭屍全身肌肉關節開始軟化，行動上看起來幾乎於常人無異。

而且到了飛僵這一級別，陽光對於它們的殺傷力會極具降低，因而危險程度也會大大提高。

屍王相當於殭屍裏面，王者級別的存在。這種級別的殭屍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由死轉生，徹底的復活成為一種生物。

它們雖然依舊以生靈血肉為食，可平日裏看起來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樣，甚至於就連心跳和體溫也和常人一致。

這樣的殭屍，除非是他們特意暴露，不然一般人甚至是得道之士都不一定能分辨的出來，更別提消滅了。

不過這種級別的殭屍和旱魃一樣，幾乎都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現實里根本難以遇到。

至於旱魃，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能算是殭屍，而應該算作神魔更加貼切。

從古至今的所有史料和傳說記載中，旱魃最早出現的時候，就是黃帝和蚩尤大戰的時候，和風伯雨師大戰，使得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妥妥的一枚人形核導彈。

《茅山煉屍術》裏除了介紹各種殭屍的種類和級別之外，也提到了讓殭屍不斷升級的方法。

方法有二，一種是陰氣淬體，就是找一塊風水陰地，把殭屍埋進去，以天地陰氣滋養；二另外一種方法就是以人口牲畜的鮮血餵養。

這兩種方法，前者比較正統，但見效緩慢，後者被認為是歪門邪道，但見效快速。

但不管是哪種方法，殭屍級別越高，升級就越困難。

秘籍不厚，張道行很快就翻到了最後一頁，結果一看，上面的內容卻讓他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