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若道詩家有勝負 莫說女子不如男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身後傳來小落的聲音:“么西么西。”我回頭一看,眼前的小落已換了裝束,變得美艷不可方物,在她面前,什麼曠世書法,傳世名畫,紛紛都成了次品。只見她上身穿一件廣袖深紫色絹質單衣,單衣上印着叢叢白色和淡紫色菊花。袖口很大,直垂道膝蓋。袖口鑲着紅色絲綢花邊,絲綢柔順的質地,將寬大的袖子拉得平直。衣襟口處,也鑲着紅色花邊,襟口微開,露出了山巒下深深溝壑,深溝兩側白皙挺拔的球型山峰,有着無可比擬的巍峨。山巒隨着向我走來的步伐微微顫抖。衣襟之下,一種欲蓋彌彰的美妙。她依然繫着在身後打着大蝴蝶結的紅色寬腰帶,腰帶之下連着一條與上衣同色的多層百褶短裙,裙擺之下,露出了大半修長白皙的大腿。她身高雖比恭朵稍矮,但毫不耽誤她大腿的修長漂亮。一雙白色短襪緊貼在小巧玉足之上,下面夾着的一雙紅色寬扁繩帶木屐在地上“噠噠”作響。
往上看去,一雙笑靨如花的臉龐上,擦了兩抹淡紅。原本盤着的深綠色長發自然地傾瀉在肩上。微微蓬鬆的劉海齊着眉毛,耳前的部分垂髮遮住了兩鬢側臉,這些頭髮又在平着后腮的位置被修剪齊整。這樣,齊眉劉海,齊腮發和披在胸前的長發形成了別緻鮮明的三個層次,為這位美麗的少女平添許多可愛。她潔如羊脂的手上,拿着一把與衣服同色的摺扇,她盈手輕搖,飄來陣陣少女清香。我心神蕩漾,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她一把抱住。
“大洛哥哥,這裏好玩嗎?咯咯……”小落說道。我這才從痴迷中清醒過來,忙收拾心情,道:“好……好玩,只是有些不明白。”
“么西么西,有什麼不明白呢?你問我吧。”她走到我的身邊。
“入場還沒開始,我們怎麼可以進來?”我問出了剛才的疑惑。
“么西么西,對不起呢!大洛哥哥,我在街上騙了你,我不是侍女。歐卡桑允許我自由出入,所以就不會有人阻攔我們。剛才我和歐卡桑說你救了我,歐卡桑也很喜歡你呢?”她說道,我這才明白,她的歐卡桑定是個什麼大官,但想到她剛才進去,又和歐卡桑見面了,一定會做些什麼,心裏老大不是滋味。這詩國人真是開放至極,相好的可以隨便找多少。她說那歐卡桑也很喜歡我,難道他是個斷袖之人?想到這,汗毛倒立,竟把醋意也忘了,忙道:“我可不要一個男人來喜歡我。”
“哈哈哈,大洛哥哥,歐卡桑就是母親的意思,我們詩國叫母親都叫歐卡桑,你竟以為歐卡桑是男人。我若告訴歐卡桑,她一定樂壞了,哈哈哈。”她大笑道。我頓時窘迫不已,但還是欣喜大過尷尬,於是笑道:“原來是岳母大人,我孤陋寡聞,見笑了。你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不然他會覺得我孤陋淺薄,一生氣,就不讓我喜歡你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聽我喚她母親叫岳母大人,頓時俏臉緋紅,她用摺扇掩面,輕聲細語道:“大洛哥哥,我都聽你的。”
我心下舒暢,又不想她太過尷尬,於是我轉移了話題,說道:“小落,你和我說說這大殿裏的佈置吧!”
“么西么西,”她放下了摺扇,指着東面的畫壁道,“東邊的是華夏創世排行前十的畫作,西邊則是排行前十的書法。”我點了點頭,她接着指了指殿裏的椅子又道:“這椅子前頭四排是固定的,給各個朝代最優秀的詩人坐。越優秀的越靠前,同一排中,優秀的又坐在左邊。由於男詩人佔大多數,為了保護女詩人席位,這第四排都留給了女詩人。這第一排本該是十二個座位,應所有詩人的要求,在座首加了一張位置,給了屈原。但因他是自盡的,所以我們無法請他來詩國了。第一排屈原的右邊,依次是陶淵明,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蘇軾,辛棄疾,陸遊,唯一前排女詩人李清照,關漢卿,馬致遠,曹雪芹。
“陶淵明身後三人,是曹操,曹植和女詩人蔡文姬。他們都是唐朝以前的詩人,倒是這個位子有些爭議。”
“為何?”我問道。
小落微笑道:“因為,有人覺得曹氏父子應該給謝靈運讓個座,曹操的詩句膾炙人口,他自然是不用下來的。但謝公自己說,‘天下才共十斗,曹植獨佔八斗,自己一斗,天下人分一斗。’所以八比一,謝公只有靠後了。其實還是曹植的詩句流傳的比謝公的廣。
“入唐以後,爭議就少了,人才也多了。排在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維身後的依次是李商隱,杜牧,王昌齡,岑參,第三排是陳子昂,李賀,劉禹錫,孟浩然,第四排是唐朝的四大才女李治,薛濤,今天我們見過的劉采春,接着是魚玄機。這四才女,除了采春姊姊,其她三位都已入門修道,詩會很少有來參加。這些都是唐詩大家,往後是宋詞大家。在蘇辛陸李之後,是歐陽修,柳永,周邦彥,晏殊,第三排是姜夔,秦觀,范仲淹,黃庭堅,這第二三排的左右次序,可以互相調換的,因為他們都不相伯仲。第四排前三位分別是朱淑真、吳淑姬、張玉娘,這三人與李清照被稱為宋朝四大才女。第四排第四位的女子便是我們在西橋見過的唐琬,她是陸公用三滴女神之淚換來的,所以今年才被請來詩國的。在沈園他對陸公那樣絕情,大洛哥哥,你說她愛陸公嗎?”
“愛是自然愛的,只是守着那害死人的狗屁禮教,愛不得。”我惋惜道。
“太可惜了,原本相愛的兩人,卻不能走到一起。”她說著看了看我,甜甜一笑,接著說道,“接着到了元曲,在關漢卿,馬致遠後面的是白樸,鄭光祖,三排是王實甫和喬吉。”說到這,她頓了頓,我往第四排看去,其中有一張座椅要比其它座椅稍微寬些,心想,莫非這是個女胖子?
“這第四排有些特別,第一個是有着別緻思想的鄭允端,那張寬大椅子是一對孿生姐妹,她們一同創作,一同成名,她們是姐姐薛蘭英和妹妹薛蕙英。”我聽她說完,會意的笑了笑。蘭兒在教我了解對手之時,並沒有說這麼多人,或許蘭兒認為許多對手都不足為慮吧。這些人都是我所在的時空之後,沒人對我說,我自然不知道。沒人對我說,在我時空之前的,我也未必知道了。那陳子昂說的“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說的定是我,前面我不知道,後面也不知道,一概不知,萬事大吉。
“么西么西,這最後一縱,這是明清兩代的一些小說家,”她接著說道,“好詩被唐人寫盡,好詞為宋人填完,好曲被元人作得,到了明清,大篇幅的小說詩詞,新穎獨特,因此把許多專業詩人都比了下去。那些人沒有創新,又生錯了時代,就是詩詞寫的再好,也是徒勞。明清之後,出現了我喜愛的白話詩,入門容易,表達更加真摯,也不失美感,只是詩探們目前還沒有找到真正的白話詩人。真是遺憾……”說到這,她似乎發現自己說過頭了,於是拉着我走到曹雪芹後面一個座位上,讓我坐下,說道:“么西么西,這是蘭陵笑笑生的座位。”我驚訝不已,忙往後看去,在我之後的,竟是蘭兒對我說起過的華夏四大名著的其中三位作者,依次是羅貫中,施耐庵,吳承恩。那寫《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竟排在第四位女子位上。於是問道:“是不是我們的位置放錯了?莊主是位女子,應當坐在第四排才對。”
這時我腹部一陣刺痛,還沒等我反應,蘭兒便捂着嘴說起話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么西么西,哈哈哈,美麗的肚子說的好呢。貴莊主的小說本取自《水滸傳》中的一個故事,細寫出來,在文學造詣上卻超過了《水滸傳》,便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單從詩詞上來說,《金瓶梅詞話》更是要比后三位的精美。《金瓶梅》是華夏四大名著之五,並且位居第二。貴莊主果真了不起。在詩國里,可沒那些禮教,該坐哪就坐哪。再者,五本名著都要到齊,便只有這樣坐了。哈哈。”說完她笑了起來,我也為蘭兒自豪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