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情深卻往空門入 路遠偏朝盛會來
我一聽她的嘲諷,心裏更是焦急,我看了看荷潭,看了看她,這要是對不出來,豈不是惹蘭兒笑話。情急之中竟有了眉目。於是我拱手
對那女子道:“小生獻醜了。滾滾潮汐沙,涸游漁滸溺淑瀾。”我一說完,蘭兒便用特別的方式對我表示了讚許。那女子一聽,拍手叫好,接着嘻笑着把舟劃到了岸邊,道:“來吧!潮汐沙,我帶你溺入淑瀾吧!”我謝過,躍上船去。
“可惜了,”她嘆道,“你眉宇間本有幾分英武之氣,怎地身材卻如此大腹便便,叫我這淑瀾怎溺得了你啊你若是像老爺那般英俊瀟洒就好了。
“上天就是這等不公平,摩潔聖手天下幾人可望其項背,能詩能畫,可行政事,亦精佛學,我若得其萬一,死不足惜了。”我話語間充滿了敬仰之意,聽得那女子更是神往。
“只可惜,”她悠悠道。
“因何可惜”
“只可惜自他妻子死後,便再也不近女色了。”她道。
“他信奉佛教,自然不再入紅塵,你應為他的開悟而高興才是。真的景仰和愛慕,應該是對他最高理想的成全,不是嗎”我道。
“那我該如何成全其實他連正眼也不會瞧我們一眼。”她憂然道。
“他信佛,你便信佛,佛會告訴你一切愛情都是空象,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這不就是最高的愛情境界嗎見不到人,也沒有聲,但他的話卻時時響徹耳際,不是山上傳來的,而是你心中傳來。其實空山之中根本就沒有聲音。而你隨時都能聽到的,是你日復一日的自我灌輸,通過讀他美妙詩句,你無時不刻不再對自己灌輸他的好。你若真的愛他,就請默默成為與他志同道合的人吧!”我話剛說完,船已到了岸邊。
那女子沒再說話,只是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眼眶微微泛紅着,若有所思地閉上了雙眼。我拱手道謝,上了岸去,因不忍見女子流淚,便匆匆離去了。
走不多遠,見一高大門坊,上書“輞川庄”三字,這便是王維的“輞川別墅了”。大門緊閉,想必他已去參加聖都詩會了。好在道旁有去往聖都的指引,這樣我也就不必與那些花痴女子交流了。我固然景仰王維,但生為男人,自然也無法忍受別的美麗女子喋喋不休地在自己面前誇耀別的男人。
“人人都是把逃辟現實而出家之人勸回家中,而頭一回聽到有人把安於現實的人勸去出家的。”蘭兒的聲音從衣服中傳來。
“我若不勸她入佛門,天下又要少一個好男人了。”我笑了笑答道。
“又是什麼歪理邪說”說著,蘭兒在我肩上咬了一口。
“哎喲!你不聽我說完,怎知我是歪理”我撫着肩膀道。
“說!”
“你看,那女子已然病入膏肓,王右丞必然不會娶他,若娶了,就是背棄了妻子,就成了你眼中的薄情人。若不娶,那女子必然終生不嫁,鬱鬱而終。若她因此而死了,按你的思維,她的死還是要歸罪於王右丞,所以王右懲就被迫成為了傷害者,自然也不是什麼好男人了。倒不如勸她出家,逍遙又自在,還可以拯救王右丞的一世英名。”
“就知道是一派胡言,男人本來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蘭兒罵道。
“按你的思考,天下自然沒有好男人。按我的思考,天下好男人還是有的,比如說我,我雖見一個愛一個,但不會見一個忘一個,我所愛過的,我都會一直愛,決不會厚此薄彼的,哎喲!”我說著,她又重重咬了我一口。
“哼,你若是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不是你死,就是她們死!”她的話讓我升起一股寒意。我不再言語理激她,我在明,她在暗,好男不跟女斗。
我行至一片崖壁之下,崖頂傳來悠遠琴聲,我舉目上望,見一僧袍中年坐在崖頂撫琴,他鬚髮皆是黑色,在這“”輞川庄”內的黑髮男子想必只有王右丞了。這時候他們為何還不動身去聖都或是他一心參禪,早已兩耳不聞窗外事了。我未及多想,琴聲漸遠。
我約莫行了百步左右,正高亢的琴聲戛然而止,我忙回頭,高崖之上,除了王維,更有一白髮男子,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沙白頭。不料,沙白頭還與王維相談甚歡。轉念又想,他為何可以離開蘭陵山莊他為何要來這裏。我輕聲向蘭兒詢問,蘭兒說:“我給了他特製的衣物護體,他用壽命換取的自由,所以他可以自由在女國行走,不過他三日內一定要回蘭陵庄服用解藥。我安排他想辦法去拖住王維,因為他是我們獲獎的最大威脅。我在寫給晴姐的命令里就對沙白頭做了安排。我這才醒悟,只見沙白頭取出背在背上的捲軸,緩緩打開,裏面是兩個行書大字——“天下”,我不明所以,與王維一個出家人說天下有何用。
我正疑惑間,蘭兒又道:“詩會新的規定,得到過女神淚的詩人在接下來的十屆詩會裏只能當任考官,一些大詩人,如李白杜甫等人還在考官期間,除了他們,其他人都不足為慮,唯有這王維,每年都沒有參加,只怕他今年冷不防地參加了,我們就有危險,為保萬一,才出此下策。”
“有勇有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果然男子漢作風。——啊……”我說完,她又是一口咬下,由於我完全對她放開了戒備,真氣便不會立即運行起來保護,只是在受傷后運行起來療傷。因此,剛咬下的一霎那,我痛不欲生。
“小女子不才,萬事靠一張口,嘿嘿!”蘭兒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又行了數里,終於來到了聖都。城牆高聳入天際,進出行人來來往往,街市上人山人海。“盛大節日,人們都趕來了聖都。”蘭兒小聲說道。
進得城門,便見繁華的街道,街上行人服飾各異,似乎每個朝代的都有,還有民族服飾十分複雜奇特,我見所未見。街上行人,發色分黑綠兩種,黑髮者少,綠髮者眾多,倒是正好使得黑髮者在綠意中鶴立雞群。此時已是巳時,離詩會開始的未時還有兩個時辰,我正好可以在聖都里遊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