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哥哥!韓召朴
聽不着杜鵑鳥歡快的叫聲,那咀嚼着桃子的響動在這悠長廢棄的道路上飄蕩。
兩位老宮主坐在大磐石上面彷彿是生了根紋絲不動,活似卧睡的羅漢一樣閉着二目,朝着西面火紅的太陽,太陽播撒出光芒照耀在穀梁、常二位的臉頰上。
天上東邊冒出了幾多白雲,有一塊白雲漸漸變化成了橢圓形,又隨着周圍雲朵撲來的架勢。
那橢圓形白雲改了形狀,幻化成一匹雪白色的高頭大馬。
倘使仔細端詳,絕能瞅到那正翻蹄疾跑時被風吹動着的白毛,那根白毛異常傲嬌,離馬背脊愈來愈遠。
忽然,穀梁宮主眉毛微微發蹙,閉着二目說道:
“醜八怪,我家老姐姐是你能結識的嗎?意思意思就得了,這裏並非是你能待的地方。準確地講,這必然要變成人間煉獄。”
常玉狸乾咳了一聲說道:“穀梁老姐,能否成為人間地獄還得看我們這位老姐姐的三十年苦功成不成呢!”
上官遲楓不理穀梁小月,喂完最後一口桃子,謂盛冰絜道:
“老宮主,今天沒能讓你吃上肉實在抱歉。既然你親隨來了,我只好走了。”
他指着韓未明又說道:
“這位小友希望老宮主不要加害於他。”
遙陌宮主穀梁小月、軒離宮主常玉狸二老一聽這人慾走,明白要有一場大戰非打不可,避無可避,便開二目筆直地挺着胸膛。
咽下最後一口后,盛老宮主說道:“小兄弟宅心仁厚,老身感謝你為我三天來的奔波。”
上官遲楓慚愧道:
“只是一些鄉野之飯。本身將要逮着一隻肥美的兔子,誰料想來了兩個什麼殿主。”
盛老宮主說道:“兩個殿主!真是這麼巧妙,你說的兩位殿主正是老身的徒弟。”
上官遲楓說道:“原來如此,老宮主,既然你有這許多親隨就別為難這位小兄弟了。”
盛老宮主說道:“放心,他無非是此刻不能動舌頭罷了,老身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和你個黃口小兒較真,那豈非讓天下群豪笑話了。”
上官遲楓低頭瞧着腳踝有幾個草繩子繚繞着,俯身去撥弄雜草,一面說道:
“我就知道老宮主是女中豪傑,氣量絕非一般女子可比的。”
常玉狸白了他一眼,訕笑道:“你這混貨,終於說對了一句話。”
盛老宮主說道:
“千萬不要理她,嘴裏就是不饒人的。你成家了嗎?”
上官遲楓頓了一頓,笑道:
“老宮主想要給窮小子說親事呀!不成的,我一無家當;二無本事,不成的。”
盛老宮主說道:“切莫妄自菲薄,你身上具有修鍊功法的上品資質。”
上官遲楓看着小韓未明說道:“昨天小韓兄弟也和我提及到,說我練習功法的資質高。我對天下練功法的都延誤。我鄙視於殺人犯,練功法就是為了殺人的。”
盛老宮主眯着眼睛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但倘若你在的生活舉步維艱混不下去了,可以來北方天山山脈找我,盛冰絜!”
上官遲楓拜離道:“謝謝老宮主一番美意,告辭。”
他繼而抬起手摸了摸小韓未明的腦袋,說道:“聽了你父母的事情后,我想了一夜。覺得再大的仇恨都可以用親情來化解,相信這一點,曾經有好多人用生命證明了這句話,祝你好運。”言畢,緊了緊腰上的麻繩,朝小路走去。
穀梁小月說道:“小傢伙,那人既然也見了。你就撒手吧!咱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常玉狸笑道:“他不能說話了,那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默認了那穀梁老姐就出手吧!”
穀梁小月徐步走到小韓未明抬着胳膊的位置,手搭在他手腕子上,將衣袖撩開。
常玉狸說道:“好傢夥,你老是該吃葷腥了嗎?還吃人肉,這可使不得會讓讓花派蒙羞的。”
穀梁小月說道:“別說風涼話了,這小崽子使得九曜陣還正有點名堂。我來阻斷他右臂諸穴道的力道,你來阻斷他左手臂膀上的力量。”
常玉狸說道:“你,你,越活越不明白了嗎?他現在和派主僵持着,憑你一個人就不能把他的功給阻擋了。你這樣做不是純粹在搞笑嗎?你這樣瞎指揮是給那韓蝸牛長臉面,你曉不曉得呀!”
常玉狸顯然有些生氣。
穀梁小月左右犯難,盛老宮主說道:
“常老妹,比甭要覺得花派的功法就天下無敵。我曾親自和這小子對過掌力,我門中的一層幻熒章絕非其敵手。天極門副門主宇文讓寰都敗給這小子,若老身不施展強大掌力將他耗在這裏,老身說不定都身首異處了。”
“那我一掌送他去極樂世界,豈非絕妙。”常玉狸說到。
盛老宮主說道:“別做無用功,九曜陣發功時會有金光護體。不然你覺得以我和宇文門主為何制不服一個小小的韓未明嗎?”
她固執己見,認定了這兩個老頑固是在戲耍自己。
經過慎重考慮之下,還是決定聽從盛老宮主的話,畢竟人家是師姐,是花派的一把手頂樑柱。
遠處柳枝隨風搖曳生姿,周圍的植被被一陣席捲而來的風刮的簌簌作響。暖風撩起韓未明的衣襟,彷彿覺得索然無味便悄悄將它放了下來。
他雖然不甘雌服於二位老宮主,但如今這陣仗只有乖乖地任人宰割了。然而如此,他也深深的明白一點:身擁九曜神陣,她們再怎麼動腦筋也傷不了我的。
遙陌宮主穀梁小月同軒離宮主常玉狸二人業已站住左右,雙掌交於小韓未明的手腕處,穀梁小月說道:
“常老姐,等我喊開始咱們一起發功,斷了這小子流功諸穴。”
她臉轉向盛冰絜說道:“老宮主,到時你定要尋找最佳良機撤去功力,這時間分毫有失,切不可掉以輕心。”
商量穩妥,穀梁小月喊完“開始”這聲音及其尖銳,劃破長空,驚起飛禽無數。
兩股巨大的力量自穀梁、常二位宮主的掌心貫於韓未明的兩個手腕上,一陣刺痛由韓未明的膻中穴只入咽喉,兩條臂膀彷彿在大火上面燒烤一般,疼得他火急火燎地喊叫起來。
一個身影從韓未明身後躍過來,一把抓住他肩膀向後一撩。
被拋出五丈開外,一個氣宇軒昂的劍眉少年直挺挺地立在盛冰絜前頭。
於此同是,盛老宮主早看準時機脫於九曜陣淫威之外,當即盤座草地,雙掌向交橫於胸口。
她身體上流露出四周五顏六色的炫光,一陣白霧不知從何方來,快將盛老宮主掩蓋了。
軒離宮主、遙陌宮主地發功、陌生少年地拽、盛老宮主地脫身,這三方是在同一個勢子裏完成的。
哪個慢了一步,便可造成不可估量的可怕後果。
盛老宮主在白霧中調養身體,她畢竟上了年紀。
穀梁小月、常玉狸二位在盛冰絜左右站立着,約莫五步之遙,都在盯着那個少年。
其實是瞧着那少年人的後腦勺,因為方才在躍起半空中,在空中轉了身。
小韓未面對着那少年,心中惴惴不安,除了這三天來於盛冰絜對抗所造成的疲倦外,他彷彿還有一絲絲恐懼。
他那副表情,足以證明那個少年是最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了。
他嘴唇因膽怯不安的心裏而蠕動着,說道:“你練……練成了嗎?”
那少年有些沮喪,回道:
“我是偷偷出來的。”
韓未明又下心地問道:“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那少年淡然道:
“不是。”
韓未明心中無比喜悅,但僅僅只微微地嘴角動了一下。
他盯着他,臉上漸漸有了笑魘。笑容是逐漸感染放大的,他也笑了。
少年的笑緩緩消失,只是安安靜靜地端詳着韓未明,從紊亂的頭髮絲朝下瞧着,一張滿是泥垢的小臉蛋,一件百結鶉衣上沾滿了灰塵,這使那少年的臉色悲寂了。
那雙草鞋露着的兩個腳趾,活似兩塊黑煤炭,少年抬起頭正視着韓未明,說道:
“你這麼小記憶力就下降了,長大后你該怎麼辦呢?”
小韓未明小聲回復道:“我記差了些什麼?”
言語如蚊,幾不可聞。
那少年拍了拍因穿梭矮草地而沾染的白色小絨條,笑了笑說道:
“你忘記了你在家只排老二這一事實!你更忘記了你還有一個哥哥存在於這個世間。”
韓未明的小眼睛頓時濕潤了,撲簇簇地落下晶瑩的淚珠,
穀梁小月、常玉狸此刻已然清楚的明白,這位少年正是婁山韓蝸的大公子韓召朴。
遙陌宮主穀梁小月問道:“可真是韓召朴嗎?”韓召朴回道:“正是。”
遙陌宮主問道:“你多少品階?”韓召朴淡然道:“六品入洞正城。”
遙陌宮主厲聲問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不想知道我的品階嗎?不想知道你能否救下你弟嗎?”
韓召朴自始至終都未會頭,淡然回道:
“我只需要明白一點就可以了。”
遙陌宮主問道:“哪一點?”
韓召朴伸臂膀用手指着小韓未明,冷然道:
“你們聯手在欺負他。”
常玉狸乾笑了兩聲,說道:“欺負他嗎?我們可沒這個本事,據我所知,你父親特別偏愛你這個弟弟,將婁山的功法全部傳授給了他。據傳聞,天下兩大神兵利器中的九尖玲瓏寶塔在你父親身上,也早早傳給了你弟弟。講真的,我們三個老人物都不一定能制服住你弟弟。”
穀梁小月搶在常玉狸中間插了一楔子:“你來其實就是送死的而已,我並不是想打擊年輕人,但這是事實,以及事實的全部內容。”
韓召朴面色從容,手臂揮舞形成一條氣狀的清龍,推雙手向身後打去。在同一剎那間,小韓未明覺察出身後有三道氣流沖向自己,分打其後腦、脊背、小腿三處。
正是金星殿主拍取其後腦、七辰殿主拍取其小腿、王瑛珥抬掌怕向韓未明的脊背。
三人化作三道彩色的光柱擊打韓未明,小韓未明力虛還未回復過來,發不出九曜神陣。
見他雙掌交錯猛然拍地,一條金光閃閃的神龍破地而出,背負於韓未明纏繞在一棵兩人環抱的大樹上。
兩位殿主並王瑛珥的攻勢只擦着神龍的龍鱗而已,瞭望那神龍栩栩如生,使王瑛珥大感驚嘆。
卻說韓召朴發去的清龍,被常玉狸用引月斬的力道輕鬆化解。
除了地上盤坐的花派門主盛冰絜、背對着神龍的韓召朴以外,在場之人無不被這隻神龍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