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朵朵
十幾個孩子中二狗子跟范進最熟，范進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在范進小的時候，經常去二狗子家蹭飯，那時候二狗子還小，范進經常幫襯着帶二狗子。
二狗子稍大一點，范進就代替教書先生，專門教二狗子識文斷字。不過，二狗子喜歡領着一幫小孩子上躥下跳，對讀書沒有絲毫興趣。
二狗子從小不服父母管教，經常領着村裏的幾個小屁孩，跟鄰村的幾個村霸打上一架，讓二狗子的父母頭疼不已。
剛開始，二狗子經常吃虧，臉上和身上沒少受傷，經常被那幾個惡霸壓在地上打的鼻青臉腫。
每當受傷，二狗子就不敢回家，謊稱在范進家裏學習。等傷好的差不多，二狗子才敢回家。有了范進打掩護，二狗子回家少挨不少揍。
二狗子父母生來就是農民，一生忙忙碌碌，家裏不愁吃不愁穿，但卻沒啥積蓄。到了二狗子這一代，他們希望二狗子能讀點書，將來考個功名。
大宋國的邊境，妖獸時不時來騷擾一番。能像二狗子父母不愁吃穿的非常少，哪有閑錢再供二狗子讀書。
范進在二狗子家蹭飯次數最多，只要二狗子來他家，范進就會趁機給他傳授一些知識，二狗子要是不聽，范進就威脅讓他立馬回家。二狗子沒辦法，只好同意。
後來，二狗子在村裏有了威望，遇到不平的事情，村裡找他幫忙的人多了。其他幾個孩子，才敢光明正大的跟着他。從此，二狗子父母才管的少了一些。
不過，范進始終沒有放棄他。只要逮住機會，就給二狗子上課。二狗子對讀書沒多大興趣，一聽到那些之乎者也，就想睡覺。
范進吃人嘴短，剛開始教二狗子識字，等到二狗子認識的字多了，就開始讓他背誦一些文章。不管二狗子懂不懂，范進只管讓二狗子背，相信長久的堅持下去，總會有改變。
范進上京趕考的時候，二狗子已經十四歲，個子已經不矮。再回來的時候，二狗子長高了不少，樣子也改變了很多。一開始，范進差點沒認出來。
“你們幾個也不害臊，十幾個人欺負一個小孩子，還不滾蛋。”范進怒氣沖沖的說道。
平時，二狗子囂張跋扈慣了。但是在范進面前，二狗子不敢造次。范進從小看着他長大，二狗子一直把他當教書先生一樣敬重，不敢有半點不敬。
二狗子，朝後面揮揮手，那些圍着小泥孩的那些孩子，紛紛往後退了一步，讓范進能看清裏面的情況。
“范先生，您別生氣，我們也有難言之隱。這女娃子三年前到咱們村，就賴着不走，餓了就去各家各戶去偷吃。”二狗義憤填膺的說道。
“偷就偷唄，一個小女孩，能吃多少，一碗飯就能填飽。”范進瞄了一眼牆角的小女孩道。
要不是二狗子說，范進還真不知道後面的泥孩子是女娃。范進從小愛乾淨，看見這麼髒的孩子，強迫症一下就來了，要不是礙於小女孩的身份，范進真想上去給她洗的乾乾淨淨。
二狗子長嘆一聲道：“范先生，您說的沒錯。咱們村您是知道的，不論誰家孩子，要是沒飯吃，都會幫襯一把，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挨餓。”
范進點點頭，二狗子說的的確是實情。自己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在鄉親們施捨下，他才沒挨餓。
二狗子越說越來氣，聲音漸漸加大，到了最後都有點大聲嘶吼的感覺。身後的小女孩好像沒聽見一樣，抱着手裏的雞腿大口咀嚼。
二狗子咽了一口吐沫繼續說：“咱們窮苦人，也沒啥好東西。偷就偷了，偷完你倒是吃完，不要浪費也行。這小女娃，嘴刁的很。遇到不好吃的，吃兩口隨手就扔。”
范進受過苦，知道糧食來之不易。這樣浪費糧食，就是范進也會忍不住發脾氣。二狗子從小就為村裡人着想，遇到這樣不明事理的小女娃，二狗子氣不過，就找這個地方來教訓。
這裏的村子離迷霧森林非常近，那裏面的妖獸，時不時跑出來幾個到糧田裏面打個滾，一年的收成基本就沒有了。
村民過的並不是很富裕，有的還很拮据。不過，這裏的村民都很淳樸，沒什麼壞心思，即便小女孩在村裡這麼折騰，也沒見哪個大人出來針對小女孩。
二狗子年輕氣盛，實在看不下去，才糾集一幫孩子來嚇唬嚇唬小女孩。誰知，這小女孩根本不吃這一套，寧可挨打也要護着手裏偷來的食物。
范進只好打圓場，讓二狗子別跟她一般見識。在范進眼裏，牆角的小女孩還小，不過兩三歲的樣子。這個年齡，能餵飽自己就不錯了，哪裏能懂那麼多。
有了范進解圍，二狗子沒有再難為小女孩，招呼其他小孩散去，自己留下幫范進清清理家中的雜草。
自從范進上次趕考，到現在已經四年過去了，范進沒一點音信，二狗子還以為范進坐了大官不回來了。
“范先生，四年過去了，你去了哪裏？也沒見你捎一份書信回來，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二狗子一邊除草，一邊笑着問道。
“哎，一言難盡。這次又落榜了。出去走走，見見外面的花花世界。”范進找個理由搪塞道。
“哇，真的嗎？外面的世界漂亮嗎？”二狗子一臉羨慕的問道。
“當然，非常的漂亮。”范進怕露餡，就把范統講給他聽的靈界，轉述了一遍。
二狗子聽的入迷，一臉痴迷的看着范進，眼中儘是羨慕的神色。
范進可不敢跟二狗子講實情，這要傳到了密偵司的耳中。這幫蒼蠅說不上，又會尋上門來。到時候連累了鄉親們，范進心裏過意不去。
范進跟二狗子閑聊了一會，就跟他扯到了大宋國國內情況。范進一走就是四年，大宋國局勢到底走到了哪一步，范進還是想了解清楚再做安排。
誰知，二狗子一問三不知，根本不知道。只知道一年前，村裡來了一個王子，說是有辦法徹底解決妖患，到現在還沒有走。
按照二狗子的描述，這位王子沒有一點架子，跟着城裏的百姓同吃同住，根本不像宮裏長大的王子。
要是有好的東西，這位王子也不吝嗇，將東西全都分給了鄉里鄉親。這一年鄉親們受益不少，再加上沒有妖獸騷擾，村裡人的餘糧才多了起來。
二狗子從小喜歡舞刀弄槍，對時局沒太大興趣。能被二狗子讚美，說明這位王子在這來的口碑非常的好。
至於是不是真心實意的為了村民，范進會一會就知道了。只要他能善待村落里的村民，范進不介意跟他打打交道。
大宋國的王子有九個之多，其中口碑最好的就是四王子。要是這位王子，范進可以放下范統讓他不要接觸王室的要求，跟這位王子打打交道。
范進只是猜測，具體是不是四王子，還要要等見了后才能知道。至於大宋國的局勢，二狗子一時也說不上個所以然，范進只能自己摸索。
兩人在院子聊的火熱，之前那個泥孩子吃完了手上的東西，眼巴巴的跑道範進跟前，一臉可憐兮兮的看着范進。
小女孩不說話，眼中噙滿了淚水。這下把范進給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她看着非常小，責罰她也不是個辦法。
兩人對視了半天，小女孩不知道從哪裏再扯出一個雞腿，小心翼翼的將雞腿放在范進眼前，奶聲奶氣的說道：“哥哥，吃雞腿。”
范進沒有回話，也沒接過小女孩遞上來的雞腿。小女孩以為范進要吃，直接將雞腿遞到范進的嘴邊，硬往范進嘴裏塞。
范進一陣頭大，自己三十好幾的人了，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現在被一個幾歲的小屁孩叫哥哥，心裏說不上的奇怪。
“哥哥，你餓不餓呀？餓了就要吃飯飯，這個雞腿可香了，我都捨不得吃，專門給哥哥吃，好不好？”小女孩看着范進，怯怯的說道。
范進一臉黑線，本來還想擺出一副老先生的面孔好好教育教育她，讓她改掉偷竊的習慣。
結果，話到嘴邊，范進改變了主意。看着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范進想學當年的老先生，將朵朵收留。
在范進看來，小女孩本性不懷，只是表達有一些問題，才引起別人的誤會。
“哥哥不餓，哥哥吃飽了。以後，小妹想吃什麼，就跟哥哥說，好不好？哥哥給你要，他們就不會再罵你了。”范進見小女孩還不懂事，只能慢慢引導。
看着可愛的小女孩，范進動了惻隱之心。現在，小女孩還小，給她樹立正確的觀念，還有改正的機會。等到長大，習慣已經形成，再改就沒了機會。
看着小女孩，范進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父母離開的時候，正是鄉親們大公無私，將他收留。
自己生病的時候，高燒不退，就是二狗子的爸爸冒着大雨去山上去採藥材。不巧的是，山上路滑，二狗子他爸摔了一覺，腰都直不起來。
為了儘快讓范進好起來，二狗子他爸忍者痛，在地上爬來爬去給范進煎藥。
這一切，歷歷在目，范進忍不住眼睛有些紅潤。這裏的村民，心地善良，民風樸實。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內，范進的性格受他們影響頗大。
心得善良的范進，看見小女孩后，就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小女孩這麼小，范進還是希望他能得到良好的照顧，讓這種愛的傳承，繼續走下去。
范進修仙時間短，離不惑境還遠。這一刻，范進心中似乎多了一種明悟。至於是什麼？范進又感覺很遙遠，沒了頭緒。
“哥哥，你怎麼哭了？”小女孩嘴裏叼着雞腿。兩個髒兮兮的小手，一邊慌亂的給范進擦眼淚，一邊不解的說道。
在小女孩的努力下，范進臉上的眼淚擦乾淨了。但那髒兮兮的小手，卻在范進的臉上留下數十道黑乎乎的痕迹。范進潔白的小臉，瞬間變成了大花臉。
“哥哥，別哭了，我答應你，不再去偷他們東西了。這雞腿，一點都不好吃，以後我不吃了。”小女孩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怯生生的說道。
小女孩的語氣中，明顯感覺到不情願。只是，被范進這麼一哭，讓小女孩慌了神。小女孩哪裏知道，范進只是想到了過往，觸景生情，才忍不住哭。
“那就好，真是個乖孩子。那你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范進破涕為笑，親切的問道。
“朵朵......”小女孩怯怯的說道。
接下來，范進問了很多問題，朵朵都不知道。不論范進怎麼引導，朵朵除了搖頭還是搖頭。除了這個名字，其他關於朵朵的一切，她都不記得，好像失憶了一樣。
范進憐愛的摸摸她的頭，領着朵朵一起進了屋。
屋內非常的“乾淨”，什麼都沒有。四年沒回來，屋內傢具和日用品，早就被人拿的乾乾淨淨，一個也不剩。
二狗子收拾完院子，開始打掃房間。由於沒人住，裏面的灰塵特別大，二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一個房間清掃出來。
不過，二狗子全身都被塵土覆蓋，臉上白白的一片，只剩下兩個黑眼珠滴溜溜的轉個不停，逗的朵朵笑個不停。
三年前，朵朵來到這裏。在來之前，范進的房間已經空了一年，屋裏值錢的東西早被小偷洗劫一空。
朵朵見沒人，就找了一些乾草弄了一個窩，白天出去找吃的，晚上湊合住一晚上。由於范進沒了音信，村裡人也沒管，就讓她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三年，為了解決餓肚子的問題，朵朵就四處偷村裡人的東西。不過，在朵朵的眼裏，她只是拿，並不是偷。
每次拿了，她都跟二狗子解釋。二狗子不聽，索性她也不解釋了。
三年來，二狗子沒事就盯着朵朵。結果，一不留神，就沒了朵朵的蹤跡。等到再找到的時候，指定在范進家裏偷吃。
這次，村裏的人為了招待王子，村民好不容易湊出來幾隻雞，還沒端上去給王子吃，全被朵朵給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