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城：自由的地獄（上）
五天後
公元2018年7月28日中午，星期六
外城的生活，很貧瘠。
想要喝水，只能去南面河邊設立的打水點。並且去取水的話，必須走着去，不讓用推車汽車這種載具。說白了這個規定，就是為了讓管水的幫派收保護費。
日上三竿，陽光濃烈，河邊的一條路上排着一條長長的隊伍，所有人都頂着個大太陽，不顧已經有些曬紅的皮膚，全都悶不做聲，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默默的排着隊。
這裏面有一名青年，頭頂個褐色鴨舌帽，帶着墨鏡，胸前掛個挎包，胸前和後背已經有一大片被汗水浸濕。破洞的T恤，掉色的短褲運動鞋，從上到下一水黑，穿着破舊又窮酸，非常完美的融入了人群中，正是趙子昂。
他在這裏已經排了快兩個小時了。
他本就是沉悶的性子，亦步亦趨的跟在隊伍中，被好兩個大媽插了隊，後面的人看他好欺負，最後全都鑽到他的前面去了，趙子昂也不惱，就這麼靜靜的排着。取個水而已，早晚都一樣，不重要。
又排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輪到他，隊伍的前面突然傳來一陣爭吵，就見之前那兩個插他隊的大媽被兩個光頭大漢揪着頭髮拽到了一旁，不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兩個水桶直接被踢到地上，水撒了一地。就聽那光頭大漢開口罵道：
“X你X的，這麵包打開裏面都XX的長毛了！誰給你們的膽兒呢？倆不要命的老逼登！”
“饒命啊！大哥，我們不知道裏面壞了呀！”
“你倆當我是豬啊？！我XX的不會看生產日期嗎？都XX的過期一年了，你還敢拿過來，還說你不知道？給我打！！！”
“啊！啊！”
這幫人說打可不是空手，那是真握着鋼管往身上掄啊，第一棒子就帶出一漣血來，幾棒子下去倆大媽身上早沒一塊兒好肉。
這幫人打完，也不弄什麼殺雞儆猴的戲碼，沖排隊的人說什麼狠話，往地上吐了口痰就走了回去。可這幫排隊的人都默默檢查了一下手裏的食物，有幾名已經偷偷塞回腰間，換了個新的。
趙子昂全程看都沒往那看一眼，只是空洞的目視前方，不時扶下臉上的墨鏡。
輪到他時，就見放下手裏兩個加裝把手的半人高的200升大油桶（就是電影裏屍體澆水泥沉江的那種），桶里還有根當扁擔的鋼管。不顧面前幫派成員驚訝的目光，伸手從挎包里掏出兩條三加二餅乾放在了桌子上，
那人拿起來檢查了一番，就聽趙子昂開口解釋道：“沒過期。”
“嗯。”光頭看了眼保質期，剛生產兩個月不到，這種餅乾也禁放，過期個半年也吃不壞肚子，算是少有的硬貨了，在外城能當‘錢’用。
趙子昂見他沒說話，拎起鐵桶就要走，可聽那光頭伸手一攔，又說道：
“等等，雖說這裏的水你愛接多少都行，但是這麼兩大桶，你拎得動嗎？”
光頭這話也沒什麼別的意思，說實話，他這裏也是個清水衙門，上頭不讓刮的太狠，他的上一任就因為鬧出事，現在還在城外‘散步’呢。水是生命之本，就說七八十年前，兩個村子為了搶水源，一打群架動不動都能死好幾百人。他每天收的這點食物，交上去七成，剩下分分也就算是外快。
可趙子昂不是這麼認為的，感覺這光頭說這話的言外之意，還是嫌給的少了。吧唧了下嘴巴，從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扔在桌上，淡淡的說道：“加上這個，夠了吧。”
光頭看見一條眉毛，心說來這都是交食物的，交武器倒是頭一個。在末世或者說在這個外城，武器是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之一。誰躺着枕頭邊不得放把武器，出門刀不離身。光頭抽出塑料刀鞘摸了摸刃口，很鋒利，拿來給小孩或女人防身再好不過。
面露驚奇的看着他說道：“這刀不錯，我感覺的到，扎過喪屍見過血，你不要了嗎？”
趙子昂沒搭理他，默默拎起鐵桶從身邊走過。說實話，他現在身上的能力，已經不需要刀這種東西了，擁有‘義肢’后，他的手掌上可以直接突出來骨刃。皮膚可以長出鱗片，尋常的冷兵器也對他造成不了致命的傷害，在他的身上這種小刀是最多余的。他現在只需要防備槍炮手雷地雷這種熱武器就可以了。
就見趙子昂滿滿當當的灌了兩大鐵桶水，把鋼管橫着一插，像拿起兩瓶礦泉水一般，輕鬆的扛在肩上，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卧槽？！！！”光頭張大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圓。排隊的人看着趙子昂扛着兩個半人高的大桶，目光也全都看了過來，不禁嘖嘖稱奇。光頭心知那幫普通人沒什麼見識，這根本就是非人的力量，400L水就是400公斤的啞鈴，你見誰能扛着400公斤啞鈴走路臉不紅氣不喘的？還是趙子昂這種消瘦的一米七小矮子。
光頭心裏不禁感慨：外城這塊亂地，現在真是藏龍卧虎，高手在民間啊......
趙子昂此時哪管這些，盛夏悶熱，女孩子愛乾淨，上回弄了一桶水，她們三天沒到就用光了，這次多扛一桶。
伴着幾聲蟬鳴，趙子昂低頭扛着水桶，走到一間麵館前，說是麵館，其實就是一個大門市，看前身應該是個品牌鞋店，裏面的東西都清光了，擺滿類型各異的桌椅板凳，門前擺了個木板，上面用噴漆塗了大大一個‘面’字，很有末世的風格。
經營麵館的是母子二人，母親叫紅姨，四十多了，風韻猶存，家常菜炒的很不錯。兒子叫小包，跟趙子昂一般大年紀，專門學過白案，面抻的很筋道，當然饅頭，烙餅，點心之類也會。店裏專賣麵條，這東西便宜還吃手藝。不過收到別的食材也做，菜譜一天一變，除了麵條有什麼賣什麼，你自備食材的話紅姨也可以代炒，收點加工費。
紅姨這店能開起來，是因為傍了個幫派的頭頭，說傍有點難聽，身不由己吧。反正店裏還算紅火，沒人找茬鬧事。趙子昂天天來這吃碗面，短短几天已經混的很熟了，原因嘛非常簡單，因為他住的樓道直通麵館的後門。他行事狡兔三窟，每天花點小錢，能多個逃跑通道，何樂不為呢。
午時飯點，店裏上座不少，趙子昂扛着兩個大鐵桶走進店裏，頓時吸引周圍的目光，紅姨看見趕緊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哎呦！小趙這取水去了？好傢夥，這麼大勁兒！得快二里地吧，就這麼走過來的？”
趙子昂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將水桶放在腳邊，從挎包里掏出煙盒打開，往桌子上放了5根香煙，緩緩說道：“姨，老規矩，一碗醬油麵。”
“好！今天剛腌了點鹹菜，姨給你加一勺嘗嘗！”紅姨笑着說道，拿起煙就往嘴裏放了一根。香煙在末世可是硬通貨，紅姨非常喜歡這個性格沉悶，但出手闊綽的青年，忙去后廚吩咐起兒子。
不多時，一碗湯麵端來，大骨燉的湯頭，單純用醬油調的味，加上分量很足的麵條，沒有肉沒有蔬菜。要是覺得不合口，也可以添些辣和醋。雖然非常簡陋，但這就是末世外城人能吃到最平價的美食了。
又端上一小碟腌豆芽，趙子昂不是雯兒那種講究吃的，直接倒進碗裏一攪吃了起來。麵條勁道，湯頭濃郁，豆芽吃起來也很脆生。他吃飯本來就快，三兩口炫了個乾淨，連湯都喝完，剛想起身離開，就聽旁邊桌子吃飯的倖存者的閑聊，又突然坐了回去，默默點上一根煙。
“喂，你聽說了嗎？昨天，就那個劉歪子，佔着銀百合小區那個，他老窩讓人給挑了！”
“啊？！黑市的二道劉嗎？我知道他，到底怎麼回事啊？”
“具體我也不清楚，聽說是一夥兒人，才二十多個，領頭一個平頭大漢，一手拎個噴子，一手拿把長槍，一晚上功夫衝進去就把人全給弄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那槍聲差點把屍群給引來！大清早那二道劉的腦袋就掛小區門口了！”
“XXX的，真狠吶！他們這是哪冒出來的？外城這幾股勢力沒聽說有這一號啊？？？合哥那邊有動靜嗎，不得狠狠治治他們。”
“唉，等消息吧，最近少往西邊去吧。這夥人現在是猛龍過江，誰碰不得扎一嘴血！”
趙子昂聽完二人談話，輕輕捻滅煙頭，心裏已經清楚這夥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