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孝道”在線
索蘭是個二婚家庭。
十年前，她帶著兒子從市區嫁到郊區，目的是為了躲開市區的燈紅酒綠，屏蔽它的繁華嘈雜，想追尋一個清凈的樂土。
她看夠了爾虞我詐的場景，甘願下鄉承擔起養家的重擔，過一個平凡自在的生活。
老公是一位只有一隻胳膊的殘疾人，在村裡擔一個閑職。
他有一兒兩女。兒子和大女兒都成家。兒子在工地做些散工，大女兒開了一家小店，小女兒在外打工。
他跟索蘭結婚一年後，小女兒也成家生子。
村上總有開發的項目，大隊上每年都發給個人一些錢和生活用品，日子還算過得去。家庭還算和諧。
幾年過後，村長換任，一屆屆的卡油，整體拆遷的消息，一年比一年淡了。村民們已經沒有了福利，都各自打工為生。
索蘭的老公因為殘疾，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子女們也都不給生活費，她的兒子還在上大學，一家的重擔全壓在她身上。
還好，老公對她關懷有致，兒子大學畢業也有了工作。
索蘭跟老公搬到了婚前為兒子準備的婚房暫住。這讓索蘭疲憊的身軀得以釋懷。
就這樣持續到前年，因為疫情的原因，索蘭跟老公一直在家待業。
總算挨到春節過了能上班了。可是，一場酒局過後，老公腦梗住院，這讓並不景氣的家庭，雪上加霜。
索蘭通知了幾年都不來往的兒子。
可住院費卻自己拿。那是自己平時省吃儉用僅有的幾千塊錢，怎敵得過這昂貴的住院費啊！
無奈之下，跟他的三個子女商量湊錢。兒子和大女兒還算可以，沒有反駁。一共湊了一萬多。
只有他的小女兒，給他打來電話，說出種種理由借口推脫——她在生三胎，沒有收入，只有他老公一人養家，怕她的公婆計較啥的。
索蘭的老公聽后，默默地躺着，沒有做聲。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卻在他最無助，最需要的時候，讓他最傷心。
他不由得想起他的前妻住院，危在旦夕的時候，他的這個小女兒不管自己母親的死活，跟他索要幾萬元錢，聲稱跟人合夥做生意。結果一去不復返。
現在老戲重演，讓他難過的流下了眼淚。
索蘭見狀，趕緊安慰他：“沒關係的，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的！我一定把你的病看好！”可索蘭的心裏，是何等的無助！
晚上他兒子在醫院看護，索蘭回家卻一宿宿失眠，醫院又欠費了，去哪裏湊錢呢？
要強的她，從不會去求人，可這次她只能拉下臉，求助遠在他鄉八十歲的老母親（一位退休老師）：“……媽媽，我現在需要錢……”
老母親最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真的遇到難處了。沒有多問，先打過來一萬救急的錢。
“這一萬塊你先用着，我這裏再給你湊點。”老母親疼愛的聲音傳過來，索蘭默默地流着淚：“媽媽，等他出院報完藥費，我還你……”
“不急，媽媽不着急用這錢。注意自己的身體，好好吃飯！”媽媽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她知道自己的女兒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苦。
“……好，媽媽你也要保重！”若蘭已經泣不成聲了。
索蘭收到了媽媽打過來的錢，交上了醫院的欠款。因為病痛，老公百般無理地刁難她，而她只能忍受着。
接近一個月卧床的治療，索蘭的老公無法接受自己的病情，到了崩潰的邊緣。
每天都要對索蘭無端地挑剔發脾氣，而索蘭在承受經濟壓力的同時，又要忍受身體疲憊不堪，還要耐心地勸解不理解她的老公，每晚都是流着淚入睡。
有一天清晨，索蘭發現自己烏黑的頭髮白了一大片……
接下來又是一個月的康復治療。
隨着病情的緩解，她老公的精神好了許多。索蘭那憔悴的面容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終於出院了，但昂貴的藥費還得繼續。
剛辦完退休的索蘭，退休金只能維持生活。媽媽的錢暫時還不上了。
也想過再去上班，可誰來照顧老公呢？更何況，由於索蘭長期不去上班，她的崗位已經沒有了。
看來，又要跟他的子女商量了，來分擔他爸爸的藥費。
又是那個小女兒出么蛾子了。
索蘭的老公剛剛出院沒幾天，從來不踏入娘家的她，卻意外地挺着快要生的大肚子，帶着兩個孩子住到了家裏。
原本疲憊的索蘭，又無端地增加了不少的開銷。
這讓索蘭想起幾年前，由於自己身體的原因，在家歇班一段時間。這個小女兒卻煽動他爸跟她離婚。
好在老公疼愛她，把他的小女兒趕了回去。從此，他們父女倆多年都互不來往。
這次又無端來訪，索蘭不得不防備着她的用意。
時隔沒多久，她開始露出了馬腳。
她時不時地探索蘭的口風：“小媽，你說我哥是兒子，我爸爸的藥費是不是應該他來管！我們女兒管是情分，不管去本分……”
她說出這種話，看着那麼理所當然。
“你哥家的負擔挺大的，他也擔不起這麼昂貴的藥費呀！”索蘭總是想維持着家庭的和睦。
“他們平時里窮吃即耍，現在他沒錢了啊！還有，我爸的家產他還得着呢！要不就平分家產！”小女兒一副咄咄逼人架勢。
“……”索蘭沒有回復她的問題，但肺要氣炸了。
難道她自己不是大吃二喝嗎？快手裏經常曬她們吃喝，都是海鮮和小酒常有的段子。
再說，她爸爸有什麼家產呀！不就是一棟四間的平房嘛，不就是等着拆遷嘛！拆遷在哪呢？
這是什麼樣的女兒，盡孝道要家產！
雖然明白這是無理要求，索蘭還是不想撕破臉去解決問題。
此時的她只能用沉默來對抗。
小女兒見索蘭沒有說話，自認為已經佔到了上風，得意洋洋的陪孩子玩去了。
而索蘭卻陷入了難以言表的苦惱中。下個月該交一年的物業費了，還有藥費……
她不停地翻看手機，那只有三位數的餘額，讓她手足不措。
“我不能再向媽媽借錢了！這樣下去，是個無底洞！我必須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
索蘭暗暗給自己打氣，她是個要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