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變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通常會心生變化，他們脫胎換骨，心狠，果斷，沒有多餘時間去憂傷，做事雷厲風行，明廷恩看到眼前的戈靈蕭，再回首看了眼那街道上消逝的身影，他以為見到了從前的自己，那過去的明廷恩來到康班，意又為何？

“蟒嶺就在那裏，你要去便去，我要休息了。”明廷恩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戈靈蕭記得自己來康班的初衷，偏偏路上遇到了納蘭玲，這段時間，他也在想自己到底要選擇人還是去蟒嶺，

“機會錯過了，怕是一輩子都會遺憾，我兩個都要！”戈靈蕭臉上是自信滿滿的笑容，

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想着我要這樣，我要那樣，老了后開悟了轉言得失平常事，會總結出一籮筐經驗，周而復始，那個老年人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納蘭玲去蟒嶺兩次，無功而返，因為康班軍方的人在蟒嶺附近駐紮了下來，他們堅持相信可以通過對蟒嶺的地毯式搜索，會找出格蘭特真正的死因

躺下睡覺，如何快速睡着，成了明廷恩今晚的小難題，並非困擾，單單失眠了。

當年明家迎來了新生命，蕭婉玉為兒子取名廷恩，一家人歡歡喜喜，含着金鑰匙出生拿來說明廷恩，有點侮辱了明家，明家的僕人都不屑於用金鑰匙吃飯，在明家的傳家理念里，用金鑰匙吃飯是暴發戶和愛面子的豪門才會做的事，明家不缺金子，每年都會在世界各地開發新的礦廠。

明家到底有多少錢多少金子銀子，沒人知道，可有慈善基金會數據顯示，曾經有個明家的廚師，在一次地震災后捐款，捐了價值八十萬的物資，地震災區是那個廚師的老家。

若是明家裏有個出生有缺陷的孩子，他們的做法是，正常撫養長大，提供兩個選擇給他，一成年後領取一筆豐厚資金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而後留在明家終老，二成年後，選擇投身社會公益服務行業，上世紀六十年代到現在，明家共有十四個這樣的孩子，他們無一例外的選擇了第二個選項，有的人做夢都想進入明家，可有人選擇走出明家。

“那我現在算出來了還是留下了的。”明廷恩意識到自己花太多時間去思考人生了，他當初一直就是想證明自己是可以在武道界的一股清流，可現在好像泯然眾人矣。

能不能再回到那個夢境裏，那個叫吳理的人會告訴明廷恩答案吧。

長夜漫漫，吳理美能如願出現在他的夢境裏，反而是夢到了年錦堯，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這麼早就結婚了？”夢裏年錦堯問道，

“之前我想問你，可現在問題答案是什麼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我衷心祝福你們，新婚快樂。”明廷恩感覺夢裏那個年錦堯的模糊身影好像自己，夢裏的故事有點古怪是正常的

“我跟我的未婚妻，很早就認識了，到了我們這個年齡，可以考慮成家了，你是明家人，你有太多的選擇了，我出身平凡，心裏也有夢想，可當我看到了同為世家後人的凌一后，”說著說著，夢裏的年錦堯走向明廷恩，把手搭在他右肩上，

“凌一的追求，我有想過問她，可我回到了家，訂婚了，打電話通知她，都還是沒能說出口，說句心裏話，我甚至幻想過自身實力超越她，並追求她，凌一真招人喜歡，我最後回來選擇了我的未婚妻，也許有天我會變成我父親那樣，上班回來，問孩子在學校如何如何，我選了適合我的，人很難做到什麼都要的。總有選擇，總有得失。你說呢？”夢裏年錦堯的聲音越來越像一個人，那個人叫明廷恩。

“你選好了，我認為你說的實話有假。”明廷恩的這個夢裏場景簡單，就只有他和年錦堯二人，莫非是年錦堯託夢給他？

“你現在很迷茫對吧，出生在明家的人，居然還有煩惱，看來世人活着都有壓力啊，要不你選擇放棄壓力吧。”說話間，年錦堯放在明廷恩右肩上的手動了，變得透明了，然後它伸進了自己的胸膛，抓住了明廷恩的心，那顆心跳的很慢，生機少的可憐，像快要停止跳動，一片死氣圍繞。

“為何我能看到自己的心！？”明廷恩嚇得突然驚醒，夢斷了，摸了摸額頭上似有似無的冷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凌晨一點五十。

多年以後，明廷恩會發現他受益於這個奇怪的夢。

師傅龍江銘說過，他的體質已經進入了武靈階段，還差個契機，其實他一直沒搞清楚，凌一對他所作的努力，那個契機差點讓凌一給找到了，可是明廷恩的心還沒能完全蛻變。

“所以，那個人是我！”明廷恩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顆跳動的心，終於他悟了。

夢裏的人是年錦堯，也是他明廷恩內心最真實的寫照，一個人要蛻變當然要付出代價，這代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人而異。

在他被凌一按下水裏時，他差點就起來了，可差了點終是差了點，這一點勝過他之前十多年的努力，若是開悟的早，他已經是妥妥的初階武靈，偏偏今天晚上依託這個夢，找回了當初的自己。

龍江銘說明廷恩在三十歲之前能成為武靈只有靠老天爺的眷顧，現在明廷恩不僅體質進入了武靈階段，連心性也完成了蛻變，是啊，他明廷恩沒有什麼拯救天下蒼生的雄心壯志，他有的就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做那個遵從內心的自己，他是從未放棄，堅持努力的明廷恩。

“我現在終於成為武靈了嗎？”明廷恩難掩心中的激動，凌晨一點多，該跟誰分享這激動人心的喜悅呢。

睡覺吧，有好的睡眠勝過任何東西，凌晨一點多給誰打電話都有點難受，哪怕東西半球有時差，所以睡覺吧。

午夜大街上，有人在遊盪，有做生意的，有賣葯的，還有幾輛車開過，平常人都在睡覺，沒有睡覺的人都在用睡眠時間換自己想要的東西。

早上起來，明廷恩肚子出現人生第二次大餓耗，以為是進入了武靈境界消耗太多能量，明廷恩吃了三斤麵包加火腿肉后，感受到的是肚子撐了，按理說應該才吃半飽才對，明廷恩反應過來了，師傅龍江銘那樣的武靈宗師也沒見他胡吃海塞過，誰能幫自己分析分析。

“以我現在的實力去蟒嶺，來去自如，軍方對我而言，輕易避過就行。”初進入武靈境界，自信心超越以往，明廷恩正好想找個人少的地方試試速度。

快速走出城區，來到去蟒嶺的路口，明廷恩恍惚間發現自己被什麼人盯上了，說來也是苦處無人道，別的世家子弟要是成為武靈了，定會傾注家族資源到年輕人身上，明廷恩作為曾被明老爺子預定的明家第一人，只能靠自己摸石頭過河，龍江銘在他身邊，估計亦是旁人般存在，若是讓外人來看，打死都難相信，成為初階武靈的世家子弟，家族在他身上投入的資源微乎其微，純粹白手起家。

別說什麼龍江銘作為他師傅如何，龍江銘的那套訓練方法，換任何一個九級武者都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明廷恩的感覺是對的，但對外物的感知並非來自於他武靈境界所擁有的實力，有人來看未來的兒媳婦了。

“夫人，你確定就讓少爺這麼走過去了？我感覺他會有好消息告訴你。”坐在越野車後排的蕭婉玉，身着白色連衣長裙，旁邊是她蕭家的護衛墨麟和明家的四段武靈來震。

“我看他的速度，行進方式，好像他，”墨麟眼見蕭婉玉目光落在車前進的方向，馬上使眼色讓來震打住，來震意會到了。

“時候到了，他自己會跟我說的，你們平時除了鑽研武學外，就沒有心思看看這異國風情嗎？”蕭婉玉目光始終落在窗外的風景中。

路上前行中，明廷恩第一次感受到了武靈的速度，多年來的努力對得起自己，環顧四周，沒有人，明廷恩加速跑步，奮力一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他躍起的高點足足有六米，跨越的長度達到了十五米，尚未做到全力，已如此，武靈境界，美啊！

來到軍方設置的柵欄處，有十來個軍人，說實話，明廷恩很想動手看看，自己能不能跟擁有槍械的軍人對戰，苗頭有歸有，可腦子有貨還是有水，明廷恩分的清。

蟒嶺深處的樹木會多點，設置的道口，明廷恩費了點功夫才繞過了軍方。

在道口的周圍有樹林，密集度低，明廷恩用了聲東擊西，才從另一頭的林子上跳躍過去。

轉身看過去，軍方設置的道口柵欄，如同虛設，明廷恩同樣對靈石好奇，師傅龍江銘說過，靈石有很多種，能讓人受益的少的可憐，因人而異，遇到了當珍惜，文獻記述的少，所以他八段的實力也沒弄清靈石的妙用。

走着走着，前方有群人走了過來，明廷恩連忙藏起來。

“我擦你大爺的，你把我屁股當什麼了？！”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一隻長得像松鼠一樣的大型嚙齒動物，對着明廷恩屁股就咬了下去。

強忍着疼痛，那嚙齒動物反而“嗷喔”大聲叫起來了，儘管體質變成了武靈，但屁股終究是柔軟的，明廷恩被發現了。

“它奶奶的，你咬了我，你還叫起來了。”索性不躲了，一腳直接把無名嚙齒動物踢飛，關鍵踢上去感覺像踢到了石頭，到底是何種生物？骨頭硬的出奇。

為首的人示意手下人動手拿下明廷恩，可明廷恩閃身沖了過來，速度快的所有人反應不過來，兩掌分別拍打在左右護衛軍人肩上，力道大了點，兩人肩胛骨碎了疼的倒地不起。

搶過匕首，又給了兩掌拍在為首的人後背，拍暈了，匕首放在脖子處

“你們看明白了，我只是路過，不想他死的話，你們轉身排隊往後退一百米。”脖子處有了道血口，幾個軍人見明廷恩來真的，為首的人身份還挺重要的，所以按照他說的做了。

“我擦！你妹的”那隻嚙齒動物回來又給了明廷恩另一邊屁股咬了一口，這回咬的更深！

“書里不是這麼寫的吧，老子好歹是個正派人物。”明廷恩心裏火大啊！按理說，被咬的應該是為首的軍方的領頭啊！他明廷恩是來問路的，這幫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什麼狗東西不長眼，咬他屁股兩處！

“你爸你媽來了都不行！”又一個大松鼠躥了過來。蟒嶺不應該蛇多麼，怎麼成了松鼠窩了？

沒想到，成為初階武靈后，讓明廷恩受第一次傷害的是書本上從來沒出現過的大松鼠。